第29章
因為要解決蓬萊島的空間問題,宓芌不得不在蓬萊住了二十多年,在這之前,也就是二十年前,宓芌和世界意志連手修改了整個蓬萊萬餘凡人的記憶,甚至布置了一場極度仿真的幻境,讓整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知曉了蓬萊的覆滅。
之後的二十年裏,宓芌和太子長琴兩人住在距離蓬萊不遠的小島上,宓芌每日都忙着将蓬萊空間修複,而太子長琴則又研究起他的醫術來,只是這一次他針對的對象是海中的各類妖獸,雖然太子長琴的身體羸弱,但紅鯉把太子長琴需要的妖抓來,封了他們的攻擊力再交給太子長琴,又在太子長琴研究完了,再解了他們的封印将他們丢出去。
宓芌把蓬萊修複好後,就把蓬萊隐匿了起來,然後和太子長琴離開了小島,回到了大陸上。
雖然已經解決了這個世界的問題,宓芌什麽時候離開都可以,但太子長琴在這個世界的命運軌跡還有一世,他自然是留下來再等他百來年。
轉眼之間,春去秋來,寒暑幾度輪回。
太子長琴在這個世界,最後一次渡魂的對象也已經呱呱落地,可是時間未到,所以他們就在這孩子附近找地方住了下來。
不過三年時間,那孩童便因為意外而失足落水,斷了生息。
在看到那孩子幼小的命魂裹着真魄進入了幽冥界,太子長琴才脫離了宓芌特地給他培養出來的蝴蝶身軀,進入了那孩童體內。
“裕安,你可吓死娘親了。以後了別再頑皮了,娘親可不能沒有你啊!”太子長琴一睜眼就被身體的母親緊緊抱住,從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太子長琴就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孩子離她而去。
她名喚素娘,五年前嫁給了自小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歐陽瑞澤,可是天不從人願,在她剛剛懷孕沒多久,她的夫婿就在一場大病中去了,只留下裕安這麽一個遺腹子。
在臨走前,歐陽瑞澤替自己沒出世的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歐陽少恭,小名裕安,長大後的字也可沿用裕安兩字,女兒就叫歐陽婉瑩,小名玉兒。
歐陽家家宅不小,只是後來家到中落,就解散了家裏的仆從,還把家中大部分院落都封存了起來,只留下一個院落居住,還有書樓常常打掃清理。
在歐陽少恭的父親歐陽瑞澤去了之後,素娘也只是每個月進去打掃一番,其他時間就把書樓給鎖了。
只有兒子相依為命的素娘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歐陽少恭的身上,再加上她肩負着家中的重擔,天長日久下身體漸漸虧空。
太子長琴不是不想幫她調理身體,可是家裏沒有銀錢,買不起藥材,就連日常花銷素娘都是精打細算着,而且一有好東西,素娘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兒子,她從來都舍不得吃上一口肉,全都給了歐陽少恭,就算太子長琴想讓她吃,她也不吃,她只會把東西留着等歐陽少恭餓了在給他。
宓芌不是不想幫忙,只是他沒有理由出手幫助素娘,再加上素娘也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她早就存了養大兒子就殉情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所以宓芌只能在暗處給太子長琴補補身體,他若是出現在素娘面前,讓素娘看出他對太子長琴的關心愛護,素娘甚至可能把歐陽少恭托付給他,然後去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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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就算什麽都不做,素娘也沒幾年壽命了,她此生注定相思成疾,花信(二十四歲)而終。
在歐陽少恭六歲那年,他的母親素娘終是病倒在床,奄奄一息,只是擔憂幼子,硬是留了一口氣不願離去。
太子長琴知道素娘的情況,當晚,他牽着宓芌的手走近了素娘的房間裏。
“娘,哥哥說想要收養我。”太子長琴對床榻上艱難痛苦的活着的素娘說道。
說完,太子長琴便看到素娘渾濁的眼中劃過一抹清明,好似是如重負的勾了勾嘴角,然後她臉上一改之前的慘白,變得紅潤起來,精神也變得極好,太子長琴知道她這是回光返照。
“裕安,過來。讓娘再抱抱。”抱着歐陽少恭,素娘看向宓芌。
“公子,素娘不求你待裕安如親子,只要公子将我兒撫養長大便可。”
“夫人放心,在下此生定會互他愛他。”宓芌毫不猶豫的保證。
“如此我便放心了。”素娘笑笑,雖然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深究了,她低頭慈愛的對歐陽少恭:“裕安,娘親累了,想睡一覺,你們先出去吧。”
“好,那娘親休息吧。”太子長琴點點頭,給素娘蓋好被子,牽着宓芌的手就出去了,在轉身關門的時候,他看到素娘唇邊出現一抹幸福的笑意。
他知道,關上門後等再打開,素娘就會離開了人世,她終于要去找她深愛的夫君了,太子長琴不想阻止她,因為他知道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願望。
在辦完素娘的後事之後,宓芌就和太子長琴鎖上了大門,一起離開了琴川。
十四年後,被青玉壇前任壇主請來擔任丹芷長老的太子長琴,在碰到現任壇主雷嚴層出不窮的試探時,直接拂袖離開,絲毫不顧雷嚴那漆黑的臉色。
在回琴川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些不人不妖的怪物,好奇之下,太子長琴便獨自跟了過去,而宓芌則被他當做镯子一般纏在手腕上。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把悭臾變成原形纏在手腕上一般無二。
在太子長琴故意放水的情況下,他被那些不人不妖的強盜關進了牢房中。
意外的是,牢房裏除了二十多個青壯年外,還有一個貌若好女的少年,從少年腰間懸挂着的青玉司南佩還有他的樣貌輪廓看來,他就是十幾年前,每日都去他家裏纏着他玩的方家小少爺方蘭生。
這些年來,他雖然每年都會回來祭拜素娘,可他都是悄悄的回來,只有前些年有幾次被方家二姐看到了,就被方家二姐邀請住在他們家,畢竟歐陽家的宅子長久沒人住,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好住人。雖然看在世交的份上,方家在太子長琴不再的時候每過幾個月就來打掃一番,免得歐陽府荒廢了,但沒有人氣的屋子,還是好不到哪裏去。
話說方家當初一連生了五個女兒,她們本就是被當做繼承人陪養的,所以全都能幹的很,而且在方家二老的安排下都招了婿,只是方家二姐運道不好,剛剛定親,男方就上了戰場,然後就再沒回來,方家二姐也就這樣被耽誤了下來。
而方家的其他女兒則是和夫婿一起坐鎮在全國各地的分部,每年還要在外面跑上小半年的時間,而祖宅這邊就由方如沁打理,在等着她未婚夫的同時,順便也照顧着弟弟。
“咦?少恭,你怎麽也會被抓進來?紅鯉還有你哥哥呢?”方蘭生說着還往太子長琴身後探頭看了看。
“紅鯉并未随我回來,而阿芌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太子長琴溫柔的笑了笑,擡手揉了揉方蘭生的頭發。
“少恭,這麽多年,你還是不叫風大哥哥哥啊?”方蘭生猛的往後一跳,從太子長琴的魔爪下救下了自己岌岌可危的頭發。然後随手扒拉幾下,把有些淩亂的發絲理順了就不去管他了。
“小蘭怎麽會到這裏來的?”太子長琴沒有回答,而是笑着轉移了話題。
“我二姐被采花賊擄走了,我身為方家唯一的男人,自然是要來把二姐救回去。”方蘭生握着拳頭,一臉肅穆的宣誓着。
“那為什麽小蘭會在牢裏?”太子長琴忍不住勾了勾唇,看着方蘭生的眼裏點點笑意彌漫。
“內個嘛……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不是沒想到嘛。”方蘭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沒一會兒,方蘭生就聽到了刀劍相碰的叮叮當當聲,看了一下溫文爾雅,宛若謙謙君子的歐陽少恭,他想也沒就将歐陽少恭擋在了身後,他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想到自己最起碼還有青玉司南佩可以用,而歐陽少恭什麽都沒有,一時之間,就更加信心滿滿的站在他身前,看着遠處的通道時的目光也銳利了幾分,就好像生氣了的狗崽子。
“外面的人都已經被我解決掉了,你們快走吧。”一個穿着暗紅色勁裝,眉心一點嫣紅朱砂痣的少年面無表情的用劍劈斷鎖門的鐵鏈,然後用毫無起伏的冰冷語調說着話。
牢裏的普通百姓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縮成一團,沒人敢輕舉妄動做第一個出去的人。這時候,沒心沒肺的方蘭生卻笑嘻嘻的蹦了出去,順帶着還把太子長琴給拉了出去。
“謝謝了啊!不過你怎麽不笑啊?就像個木頭臉一樣。”方蘭生亭自來熟的搭上了百裏屠蘇的肩膀,然後哥倆好的湊過去問道。
“為什麽要笑?”百裏屠蘇不太習慣的動了動肩膀,但最終還是沒有甩開方蘭生的胳膊,因為他感覺到了方蘭生沒有惡意。
他不太明白,既沒有高興的事情,也沒有喜悅的經歷,為什麽要無緣無故的笑。
在方蘭生和太子長琴都出去後,牢房中其他的那些百姓才三三兩兩的湊做一堆的跟了出來,不過他們在看到百裏屠蘇還有太子長琴他們是往裏面走的時候,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就結伴順着百裏屠蘇之前殺進來的路,離開了翻雲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