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沈卓航的回複當然也不含糊。他承認,中途可能有停頓,大約一分鐘。他利用這段時間接上了那口差點接不上來的氣。他向後靠了靠,讓身體的大部分可以倚着那個不知道什麽的東西。
然後,他說“好”。
“我會把我的卡號發到你的手機上。”
他又說:”好”。
“我回去了。”
白雪很快地轉身,往前。
他看着她的背影,不知為什麽,還是喚了一聲。
“小雪……”
她沒有轉身,但腳步停了下來。
“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搖頭或是點頭。她站在那裏,任初秋的夜風吹得她的短發四下飄零。
“我想,看着你……回家去……”
沈卓航低低地說。
不知是不是下雨了,白雪的手背上驀然間多了些液體,源源不斷。她沒有去擦,只是執拗地重新擡腳欲走。
“這位,就是沈卓航沈師長了?”
突然間,孔超的聲音響起。白雪一驚,回頭時,孔超已走到她身邊。
Advertisement
“這是……”倉促間,白雪的臉漲得緋紅,卻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我是沈卓航。”說話間,沈卓航往前邁了兩步,在白雪和孔超面前站得筆直。
“看來沈師長還真是個重情的人。”孔超掃了一眼白雪,狠狠地攬過她的腰,“哎,是我們家雪兒不擅待客,居然讓貴客就這麽站在小區裏,也沒說邀請沈師長到寒舍坐坐。”
“不用了,我正打算走。”沈卓航刻意不去看白雪腰上的那只手,可是心上清晰傳過來的刺痛還是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孔超随意地笑笑,更緊地攬住白雪的腰,道:“這也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我估計我們家這個小糊塗蟲一定忙着跟沈師長敘舊沒時間回家做了。如果沈師長不嫌棄,今天就由我們兩口子做東,就近找個地方,賞臉吃個便飯?”
“不必了。”沈卓航盯着那個笑着的男人和被他緊緊攬着臉色重又蒼白的女人,語氣冷冽了些,“是我打擾了,抱歉。”
孔超看了看白雪,又看了看沈卓航,突然大笑出聲。
“哎呀,你看看我,這一高興,居然忘記你們可能還需要時間再敘敘。白雪,”他凜冽地掃了一眼她,“要不這樣,我先上樓,你和沈師長找個地方再聊……”
“我們早就……沒什麽好聊的了。”
白雪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下一秒,已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唇。
“那……”孔超的笑容不減,目光卻轉向沈卓航。
“我們走!”白雪已經轉開臉 ,也掙紮着脫了孔超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那就不好意思了,沈師長,你知道的,雪兒的性子有時就是這樣。除了我,換誰也受不了。”
沈卓航僵硬地站在那裏,看着面前兩人在自己跟前轉身,幾乎是相攜而去,進了樓棟門,直至身影消失。早已醞釀在喉間的一團腥終于沖口而出,落在腳前白色的大理石瓷磚面上,宛若一顆破碎的心。
這一次,便是連拭去也少了力氣。
“白雪,我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關上門,孔超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我不離婚。我有你的孩子了……”
白雪扶着門前的椅子坐下,大腦忽然一片空白。
孔超眯起眼,盯了好長一會兒眼前的女人,才淡淡地說:“我上次也說了條件的。”
“80萬太多了。”
白雪連頭也不曾擡。她想起小時候和姥姥去菜市場買菜,無論菜販子喊多少錢,姥姥總是習慣性地還價。然後雙方讨價還價,一般大團圓結局,各取所需。
她忽地嗤笑了一聲。
“你知道,我拿不出那麽多……”
“西藏軍分區的師長,一年少說也掙個三四十萬吧?”
“孔超,你把你自己當什麽?”
“反正綠帽子都戴了,當什麽不重要了。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補償。”
白雪怔怔地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看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我怎麽會認識你?”她喃喃道。
“你恐怕不僅後悔認識我,還後悔和我結了婚吧。可惜現在有孩子了,你不得不選擇和我繼續維持一個家。白雪,你不是沒得選,我給了你另一條路的。是你硬說要留下的。我很好奇,去年你去西藏的時候,為什麽不去和你的沈哥哥重新組建一個家庭呢?”
這是一句戮中重點的話。白雪的臉剎那間變得雪白。沉默了片刻,她慢慢站起來,沖着眼前的男人大喊了一聲:“他不要我!”
***********************************************
“沈先生,當年是你不要我女兒的。我想知道,現在你又唱這麽一出,到底要幹嘛?”
在離白雪小區不遠的一家餐館裏,沈卓航和白雪的父親白志遠相對而坐。對面的老人并不拖泥帶水,在約他見面的電話中就表明了身份,此時一坐下,便直入主題。
沈卓航回答不上來白志遠的問題。這麽多年來,每一次的選擇都有無可奈何,可最終都是他的自願選擇,結果弄成這樣,他沒法說得清。更何況,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的不痛,讓他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再去組織語言解釋些什麽。
“我女婿前兩天找了我,給我看了你和小雪這幾年來聯系的往來信息。沈先生,聽說你也是有妻子的人,你這樣做,對得起誰?我們都在部隊呆過,那裏是培養頂天立地人的地方……”
“白叔叔,對不起。”沈卓航打斷白志遠。他緊緊地撐着桌面,看着對面的老人,“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犯下的。如果您還願意相信我,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不讓小雪受委屈。”
“可是她已經受了。”
“我會處理好!”
“你拿什麽處理?”
“我會和孔超好好地談。我也會……完完全全地退出白雪的生活,請相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四:白雪的自述二
其實,我不應該痛恨沈卓航的,這個世上,最應該被痛恨的,是我自己。
很小的時候偷着看過瓊瑤的小說《菟絲花》。具體情節早已記不清了,但那個像菟絲花一樣,依附松樹生活的女人卻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
我越來越覺得,我和她——那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很像。也許是原生家庭的緣故,也許是遺傳基因使然,我是一個不獨立的女人,精神上不獨立,決定了我在很多問題上,尤其是感情問題上習慣于從外界去找尋存在的力量和勇氣。
“你缺了男人就不行,是吧?”
那一年,劉小玉在電話中說的話,雖然很侮辱我,但靜下心來想,這句話不無道理。
我需要男人,我需要他們為我撐起一片天。尤其是,家中遇到大事小事的時候。
我現實想來,和孔超真正能走到一起,很大程度上緣于我的這份性格。
我的媽媽在生死線上掙紮了近一周。
是的,我從小和她便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她對于我和沈卓航戀情明确的反對,又讓這份母女情愈發疏離了起來。
可是,不論怎麽樣,她是我的媽媽,是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看着她毫無生機的臉和隐在那一大堆管子中的身體,那種恐懼與悲哀,足以讓我瘋狂。
彼時,我多麽希望能靠在沈卓航的肩上,聽他說:
“別怕,我在!”
可是他回不來。
原因我其實是理解的。早在媽媽出車禍之前,我就知道他部隊上的那些事兒。挽雲也跟我說過,嫁給一個軍人,這些東西早晚都得去面對。
我真的理解,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态。
不論怎樣,他是在我需要他的時候,不能陪在我身邊。
我害怕,我緊張,更重要的是,我累了!
從第一次他缺席我的20歲生日會以來,我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感覺在我腦海中盤旋過多少次。我只是一個小女人,我羨慕那些可以天天和男朋友抑或丈夫在一起的女人。我也希翼困了累了挨訓了哭泣了有個肩膀給你靠着,有個懷抱給你憩着有人呵護有人疼的感覺。而不是像那樣,只有一根冰冷的電話線連着他和我。
我甚至不敢想像,如果我真的嫁了他,家裏沒電了,是不是要深夜打着電筒拿着手機在他的遙控下修好;家裏缺米了,是不是靠着電話就能飽腹;而那些工作上的困擾生活中的迷茫更不是隔着天遠地遠就能舒緩的。
“他和你不在一個環境,以後你們甚至會發現,聊的內容都乏善可陳。”
守着媽媽的夜晚,姐姐如是說,父親,一貫對我疼愛有加不幹涉我任何事的父親,也這樣說。
我在這樣的矛盾與困惑中艱難度日,如同困獸。直到,那一天,孔超出現。
也許我天生就是個壞女人吧。看到他的那一刻,是我主動投懷送抱。
真的。他只是那樣朝我走過來,臉上帶着關切,我便忍不住撲上去,投進他的懷裏,狠狠地抱緊他,痛哭!
“你和他……算什麽?”
事後,白雲問我。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來了,我便輕松了。媽媽住院以後好多煩雜的事,他來了,便和爸爸一道處理得妥妥貼貼的。我和白雲再也不用操心。
不論怎樣,我很享受當時的那種感覺。
有一晚,我跟白雲說:“也許,他才是那棵松樹。”
聽得白雲一楞一楞的,就差沒送我去神經病醫院檢查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開始變了。
當然,媽媽最終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在渾渾噩噩近兩周後,我媽媽終于徹底清醒過來。可是由于車禍的原因,她的大腦受了很嚴重的損傷,在記憶判斷的能力上出現了一定的偏差。醫生說也許随着時間的推移會好一些,但是最終效果如何,誰也無法預測。
她醒過來的時候,除了爸爸、姐姐和我等至親的人,其餘人都不認得了。或者是知道這個人,但卻叫不出名字。蘇挽雲去看她的時候,她指着她說,我曉得這個人,你的同學嘛,家在那個**地方,她說得準确而清晰,可單單就是喊不出來蘇挽雲的名字。
那就是我媽那段的真實情況。可是,最奇怪的是,她第一次見孔超,似乎就和他特別投緣。那個下午,她拉着他的手把我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幾乎說了個遍。
更匪夷所思的是,從那以後,她每天都會問的問題便是“小孔哪去了,小孔什麽時候來看我,小孔……”
我只得不斷地給孔超打電話,很抱歉地說着不好意思耽誤他的時間雲雲。
可是,他似乎甘之如饴,甚至在項目結束回到*市之後,仍然每個周末到C城醫院來陪我的母親。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然後,那一夜來了。
我的23歲生日是在媽媽的病房中過的。陪着媽媽吃過簡單的晚飯之後,我給當天照晚上的白雲說了一些白天媽媽的事情,便獨自一人離開了醫院。
走出醫院大門,孔超站在那裏。
那天,天下着蒙蒙的細雨。我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了,我只看到昏黃路燈下,他濕淋淋的頭發和微微的笑臉。
“你怎麽來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我問。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單地過生日啊……”他答。
我記得我當時應該是哭了。我走下臺階,就那樣楞楞地站着,滿臉的水,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然後,他上前來抱緊了我。
他帶我去吃了C城最好吃的排骨米線。在很偏遠的一個地方,天知道不是C城人的他是怎麽知道的,天知道他怎麽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是排骨米線。
我狼吞虎咽在他面前吃完的時候,整個攤位上只剩下了我們兩位客人。
他看着我的目光讓我的臉突然很紅。我記得我低下了頭,然後,他吻了我。
是的,他迅速攬過我的頭,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然後找到我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那不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是沈卓航的。
沈卓航……
我記得在孔超的嘴唇覆上我的時候,我想起了這個名字。我的心上有很尖銳的一陣痛,然後,便是迷茫,無邊無際的迷茫。
在這份迷茫中,我跟着孔超回到了他住的賓館。
于是,該發生不該發生的,全部都發生了。
我的人生,便在23歲生日的那個夜晚,全部改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萬分抱歉的是,我覺得自己寫不下去了。
這篇文章是小寒自JJ發文以來,寫得最慢最痛苦的一篇文章。也是最不滿意的一篇。因為,我常常糾結在現實的歲月中,不能自抑。我想還原一個真實的愛情,但寫到這裏時,我發現,真實的愛情除了傷心還是傷心。這篇文章寫到現在,甜的東東屈指可數。雖然我是後媽,也實在寫不下去。所以,小說的創作部分就在這一章準備作個了結。
但是為了不讓這篇變成一個坑,明天一早,固定發文時間的時候,我會把這個故事,或者說現實中後面的事完整地告訴大家。也算對此文作個結。
如果,如果以後能有心情,也許我會重新修改和再寫這個文(這樣的可能性其實太小,因為,小寒忍不住淚流滿面。)
不過,請放心,小寒會繼續文學創作,已有新的東東在我腦海中跳躍,在休整大約1周後,會有新文奉送。
謝謝大家一如既往對小寒的支持!
☆、現實中的結局
為方便敘述,小寒仍然使用文中各角色的名字。
在白雪和孔超發生關系的第三個月,白雪的媽媽終于出院。但是她已經認定了孔超這個女婿。那個月,沈卓航也終于從部隊歸來。
白雪覺得愧對他,然而也放不下和他的那段感情,所以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無緣無故地和他吵,我記得,整個8月,他們過得極不愉快。臨走那天,白雪委托我去火車站送沈卓航,也帶去她幫沈卓航買的生日禮物——一件格子襯衣。沈卓航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啥也答不出來,只說,也許他下次休假回來就會好的。
可是,沈卓航離開後僅僅不到半年,就傳來他和劉小玉結婚的消息,随後,白雪也嫁給了孔超。整個過程中,他們雙方甚至連通知對方都沒有。
白雪婚後并不幸福。我其實到現在都不太了解孔超這個人。當年追白雪的時候,他還是很用了點心思,包括那次有預謀的占有白雪,我覺得,這樣的心思應該讓他得到白雪之後倍加珍惜才對。可是事實上,這個男人很自私。他醉心于自己的事業,對白雪關心甚少。他們的孩子出生以後,他的父母過來幫帶孩子,白雪和公公婆婆處得不太好,但他在中間從來不作調解,而且,有時還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最過分的是,他從來不交工資給白雪,他的收入幾乎是白雪的5倍。白雪給他提過很多次,但他總是不置可否。對家中的事和孩子他也不怎麽關心,他關心的只是什麽時候在單位提拔,什麽時候可以坐上項目主官的位置。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兩家一起外出旅游,當時,白雪的孩子不到兩歲。整個過程中,白雪既要抱孩子又要拿孩子用的一大包東西。而孔超就自得其樂地背個相機四處照相。最後是我老公看不過去了,才幫白雪拿的包。
我曾經勸過白雪離婚,但白雪總說,一個家不容易,她不想輕易就散了。
在這樣的境況中,因為我去西藏出差,在拉薩街頭碰到沈卓航,從而無意中讓白雪和沈卓航恢複了聯系。
也許是這段婚姻讓白雪過得太壓抑,也許她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沈卓航的愛,這次重新聯系,她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激情,甚至超過當年。他們總是打電話打到手機沒電,一天通十幾個電話也不知道累。
我記得白雪當時跟我說,這一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她要和沈卓航在一起,她甚至已經設計好了沈卓航轉業以後的場景……
随後,借單位學習的機會,她也去了西藏,在那邊呆了10天。我當時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反正白雪回來以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不提沈卓航,也不許我們提起沈卓航這個人。
“我從來不知道我的眼光是這麽差的。”
有一晚,她在我家,喝了點小酒,借着酒意,她告訴我,她帶着滿腔的希望過去,描繪了整個未來的美好,可是沈卓航拒絕了。他說了許多讓她痛不欲生的話。他甚至當着劉小玉的面,告訴白雪,他們之間已經過去,他也許曾經愛過她,但現在都過去了。
本來這事就這麽過去了,白雪重新和孔超過着那樣不鹹不淡的生活。可是白雪從西藏回來大約1年的時間之後,劉小玉給孔超打了電話,告訴了他關于白雪和沈卓航全部的事,也包括白雪去西藏的事。于是孔超提出了離婚。
那些情節我在文中都已提到,此處不贅述。只不過,最後,孔超沒和白雪離婚。他只是收了錢,收了沈卓航10萬元。
很惡心是不是?我當時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我給沈卓航打了個電話,我本來對他印象一直很好,那天真是氣瘋了。我記得我說,你要是喜歡瘋狗我沒意見,可是你有責任把瘋狗看好了,不應當等她出來亂咬人啊……我還說,你把白雪和你自己當什麽,你原本什麽也沒做過,為什麽要給孔超錢?
我記得他當時什麽也沒說,只是笑,間或很輕很輕的笑。
我最後說,沈卓航,你真可悲。他接了一句,也是整個過程中他說的唯一的一句話。
他說:“我也這麽覺得。”
後來,白雪和孔超就真的沒離婚,他們又重新開始,甚至還去他們度蜜月的地方重新去旅游了一次。直到現在。孔超有些變化,不過也不太大。白雪經歷了這麽一些事,現在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倒也自得其樂,只除了沈卓航——這個名字成為禁忌,即便親密若我,也不能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人。
我就當他死了。
她去年曾經如是說。
可是她不知道,她不用當,早在她說這個話之前的半年,沈卓航便已經死了。
死于“進行性肌無力”症,也死于高原性心髒衰竭。
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王諾,那些所有不得其解的問題得以揭開。
事實上,當年白雪媽媽出事後他回來那一次,就感覺到白雪的不妥,他輾轉打聽到他不在白雪身邊時發生的那些事,他痛恨自己沒辦法給白雪更多的呵護與愛。他是了解白雪的,甚至比我們更了解,他也沒法在事業與愛情之間作出一個選擇,他當時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不能耽誤了白雪。我想,他那時也許已經覺察到白雪的猶豫和掙紮,所以他用自己的婚姻幫白雪作了一個決定。
“他不願意白雪覺得欠了他……”王諾說。
可是這段出發點就不好的婚姻注定維持不了多長。劉小玉生來跋扈,他的婚後生活只能用慘淡來形容。所以,當他能與白雪重新搭上線,他知道白雪不幸福的時候,他真的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當時,他已經作了轉業的準備。
可是劉小玉發現了他和白雪的重新聯系,她巧妙地收集到他們之間很多的通知記錄和□□聊天記錄,以去白雪單位告發,把白雪搞臭來要協沈卓航。就在這個當口,在一次常規體檢中,沈卓航發現了自己的病。
我不知道是不是兩個因素的疊加促使沈卓航作了最後的決定。
“他讓白雪來,陪着她逛遍西藏,不過是想完成他對白雪的承諾。他說,他也許只能完成這最後一個承諾了。”王諾坐在我對面,輕輕地對我說。
我當時已經潸然淚下。
我不能想像一個絕症病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逼着自己當着最愛的人的面演那樣一場戲,會是怎樣的痛,我只知道,我們這些當時不明真相的人,還在旁邊添油加了醋。
後來,他終于和劉小玉離了婚,原本就想一個人這樣靜悄悄地離開。可是劉小玉出于報複,聯系了孔超,并把她當年收集的所有證據交給了孔超。
沈卓航為了保護白雪,不僅僅到劉小玉的父親那裏坦承了所有的事,還找了白雪的父母和孔超。其中的細節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孔超最後偃旗息鼓,并且似乎是原諒了白雪,和她重新開始。
而沈卓航一個人回到了西藏。
他死于2012年秋天。據王諾說,最後的時刻,她已經不能說話,可是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時間,讓王諾答應,把他葬在唐古拉山腳下。因為,白雪曾經說過,她喜歡那個地方,而且,那個地方海拔高,興許可以看到我們所處的城市……
他希望靜悄悄地走,他要王諾保證所有的事在白雪有生之年不能讓她知道。
我和王諾遵從了他的遺願。所以,直到現在,除了我們倆,沒人知道這件事後面的故事。而我,終于忍不住寫了這麽個半途而廢的故事。希望沈卓航泉下有知,能原諒我……
最後,我想以我的一個經歷作結。
2013年秋天,我坐飛機去歐洲,機上播放電影《山楂樹之戀》。男主最後說:“我也許陪不了你一輩子了,請把我埋在村口的山楂樹下,讓我可以天天陪着你……”
我頃刻間,淚流滿面……
(正寫着的時候,白雪打電話來,因為今天是小小寒的生日,她祝她生日快樂。同時,也雲淡風輕地說着她和孔超上周出去郊游的事,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只要她幸福,還有什麽可盼的呢?我想,沈卓航泉下有知,也當很開心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原諒小寒不能完整作結,只能這樣草草地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