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思
“啪”清脆的巴掌聲幹淨利落。
李璇璐伸手按在左邊臉頰，低着頭靜靜的站着，順直的長發擋住了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現在長本事了，長輩們的話現在當耳旁風了是吧”，尖銳的女聲中透出的是濃濃的不滿。
······
“是不是在和你說話，怎麽，當初敢陽奉陰違現在卻不敢說話了”？
······
沉默并沒有換來對方的偃旗息鼓，相反更加激怒了對方，“哼，現在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飛了，你也不怕飛的出去飛不回來嗎”？
明明是長輩教育晚輩的話，應該是語重心長或是恨鐵不成鋼，可現在卻滿滿的都是不屑與蔑視。
“璐璐，到底為什麽你私自修改了志願，報考了外省的大學”，溫柔的話語不同于之前尖銳的聲音，但也帶着不容置疑。
李璇璐緩緩地擡起頭，稚嫩的臉上一片平靜，有着不符合她年齡的老成與悲涼，“我為什麽不能報考外省的大學，我活了十八年，沒有一天是為我自己活的。我就像是一個布娃娃，你們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你們讓我補習我就補習，不讓我和外人接觸我就不接觸，讓我學鋼琴我就學鋼琴，不讓我出門我就不出門，現在我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就這麽難嗎”。
“你現在是對我們對你的安排不滿嗎，這哪一樣不是為了你好”，尖銳的女聲再一次插了進來。
李璇璐緩緩地将頭轉向另一邊，精致的高跟鞋，略微豐滿的身材，一身剪裁合體的旗袍，精致的妝容，淩厲的眼神正緊緊的盯着她。
輕輕地牽起嘴角，李璇璐露出有生以來第一個嘲諷的笑容，“二姑媽，在你眼中我是個人嗎，難道不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嗎，說是為了我好，你見過哪一個八歲的孩子看到風筝會驚訝，你見過哪一個十三歲的女孩沒和男生說過一句話，你見過哪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到現在為止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你見過哪一個‘人’活了快二十年，見過的人還沒有自己的年齡多，難道你的女兒你也是這般的為她好了嗎”。
被稱為二姑媽的女人被她的話徹底激怒了，再次揚起了染有紅色指甲油的手掌，李璇璐在巴掌落下來的瞬間退了一步，巴掌落在了空處。
“從小到大，我自認為挨的打已經夠了，雖然我和您沒有血緣關系，但您對我的教誨我銘記于心，致死不忘”。
“璐璐，注意你說話的态度”，之前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不同于之前的不容置疑，反而帶着一點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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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璐嘴角微微挑起，“媽，有時候我在想，原來我還比不過你手中的那堆紙，至少它們和你相處的時間遠遠超過了我”。
李雪梅緊了緊手中的報表，表情依舊平靜，“不要岔開話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志願問題，本地的大學有什麽不好，你非要離開，我已經聯系好一所大學，你直接去那裏就好，至于報考的那邊就不去了”。
“哈，又是這樣”，李璇璐習以為常的說道，“除了我自己報的學校，其他的學校我是不會去的，媽，不要讓我覺得活着還沒有陪着爸爸來的好”。
李雪梅手一抖，震驚的擡起頭看向李璇璐，看着自己女兒倔強的臉，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原來時間真的過得如此快，一直聽話乖覺的孩子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告訴你，這件事由不得你”，王翠香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雪梅，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李雪梅放下手中的報表，從辦公桌後走到李璇璐面前，摸了摸李璇璐紅腫的臉頰，“二姐，我教的女兒什麽樣我自己知道”，“璐璐，這次我依你”。
“你說什麽”，王翠香幾步走到兩人面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老人家那邊你準備怎麽交代”。
“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璐璐，你先回去吧”，李雪梅拍了拍李璇璐的肩膀，溫柔的笑了一笑。
李璇璐掃了一眼兩人，默默的轉身走了。
将門關上，李璇璐長舒一口氣，此時才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痛。
“小姐，要不要給您拿個冰袋敷一下”，秘書小張輕聲問道。
“不用了，謝謝”，李璇璐微微一笑走向電梯。
小張從工作後就一直跟着李雪梅，每次見李璇璐都是靜悄悄的在一旁，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有一段時間其實懷疑她有自閉憂郁症。
現在突然見到李璇璐笑，還真是受寵若驚，更何況是頂着那樣一張臉，本來白皙的皮膚，紅紅的巴掌印更是刺眼。
有時候她覺着李璇璐很可憐，這樣富裕的家庭，那樣尴尬的身份。
李璇璐不知小張的心思，略微輕快的腳步說明了輕快的心情。多年來想說的話今日說了，多年來想出去的心願現在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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