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羊肉面
清晨,八點。
謝雲綠準時醒來,惬意地伸懶腰,打算滾一滾再起床洗漱。打了個哈欠,她轉身,先落下的手打到到了一個不明物體,說不清道不明的質感。
感覺不對,她下意識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張臉。
一張男人的臉。
呆了兩秒,謝雲綠的睡意全清,本能地捂着嘴驚恐後退——為什麽她床上會有一個男人!
她休息了一晚的嗓子只發出了短促低啞的叫聲,因為慌張控制不住翻身的力道,撲通落地。吃痛的謝雲綠在地上耽擱兩秒,便想起比跌落下床更嚴重的事情,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去确認床上是否有人。
那個男人以手作枕在裏側橫卧,長長的睫毛在透進的陽光下映出模糊扇影,高挺的鼻梁,額前的發絲柔柔垂落稍微遮臉,卻恰好露出微微上揚的唇角,身着黑紋白袍,懷裏抱了一把不知真假的長劍,腰帶正中一個八卦圖案……
昨晚渣了一晚上游戲的謝雲綠第一反應:這特麽不是劍三的破軍道長嗎!
她在做夢?
用力揉了揉眼睛,她站起來,察覺到身上因剛才碰撞産生的疼痛,恍然:這不是做夢!她家有賊!
只是,這個賊的打扮為什麽會那麽怪異?
不管如何,這總歸是闖入家裏的陌生男人。謝雲綠撇去亂七八糟的想法,趁着男人還閉眼不動,悄然後退,抄起放在門邊的棍子和錢包,打算先出門,找人報警,保證自己安全後再求助将這種私闖民宅的惡劣人員緝拿歸案。
沒想到,她萬事俱備,卻忘了自己那被摧殘已久的拖鞋,會在走路的時候發出一種高亢尖利的漏氣聲。
吱!
一聲怪響打破平靜,就連她本人都吓了一跳,床上那位仁兄自然不會繼續如死人一樣躺着。他驀然睜開眼睛,目光清明的一瞬恰恰對上了轉頭要跑的謝雲綠。
謝雲綠哪敢再耽擱,拼了命地開門要往樓下跑。
Advertisement
她家是個四層樓的老宅,一樓二樓給自家小飯館生意用,三樓以上為自家住所,除了一樓大堂的樓梯寬大好走,上面私宅通道可都算窄小破舊,讓穿拖鞋的她跑得特別吃力。才走到三樓拐角,她就聽到呲呤一聲脆響,腳下跟綁石頭一樣沉了下來,怎麽跑也跑不快。
着急的往下一看,她分明看到以自己為圓心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光圈,邊緣瑩瑩發亮,正中還有一把小劍。
謝雲綠估計是腦子抽了,竟然想到。
這不是生太極嗎!
生太極是純陽門派的技能,施展後可産生一個十尺氣場,在範圍內自身不受控制招式影響,敵方移動速度降低40%。
現在不是做夢胡思的時候,謝雲綠心一橫想跑得慢也得跑,抱着這樣的心理繼續往下,沒想到後衣領被人一拽就怎麽都移動不了,只能在原地揮舞雙手亂打。
一咬牙,她轉身,狠心地往後揮棍子。
男子像是早有察覺一樣,微微側身就避開了她的攻擊。第一次打不到,謝雲綠沒放棄,卯足了勁繼續亂敲,終于打上了那名奇裝異服的男子頭上。
咚了一聲,男子的額上都被打得發紅,可見她力氣多大。謝雲綠還沒開始開心,他就奪下了木棍往後一扔,用手揉了揉傷處,另一只手不忘把謝雲綠抓得嚴實,開口說了一句,“疼,但不暈。”
好不容易命中目标卻毫無效果的謝雲綠瞪大了眼:敢情氣場內不受招式控制的效果是這麽個體現?
“救命啊!”這把她給急得扯嗓子大喊,第一次怨恨自己昨天允許同住的王嬸嬸歸家,第一次後悔自己這麽好脾氣給員工定那麽晚的上班時間。更悲催的是,周圍的店鋪也都是十點以後才考慮開門,哪有人能聽到她的呼救。
“莫慌,在下并非歹徒……”男子面露苦澀,耐心地勸說,“別喊了……”
謝雲綠欲哭無淚,越發希望這是夢,現實生活中哪有人這種打扮,哪有人能放氣場,哪有人還真的能不受控制身懷輕功啊?
她掐了自己好幾回就是醒不過來,索性破罐破摔地說,“大哥,你繞了我吧,床頭櫃裏有卡有現金全是你的,另外我真的辦不起信用卡做不起頭發買不起保險化妝品cos服裝,想推銷我給你介紹客戶好不好……”
男子一臉平靜地聽她說完,“不。”
“大哥你長這麽帥犯不着采我這種花,我有艾滋梅毒性病多的是,你放過我吧……”謝雲綠都要哭了。
聽到這句話,男子還真的就放了手,在她又要轉身跑的時候亮了亮手上的劍,吓得她不敢動彈才平心靜氣地商量,“冒犯了,在下有事請教小娘子。”
謝雲綠因他怪異的稱呼皺眉,餘光掃了一眼他的劍,暫且服從命令,“你……你說吧。”
男子略加思忖,“此為何處?”
“雲市忠杉路24號。”她顫巍巍地答了。
男子面露異色,“竟非華山?”
謝雲綠一愣:華山?旅游景點那個華山?是哪個市的來着……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她先答了,“你去火車站或者飛機場就可以了。”
男子如釋重負,露出笑容,“煩請詳說。”
“……”謝雲綠真心想不起來華山是哪個市的,第一次覺得她這個理科生地理不好害死人啊,便欲哭無淚地瞎掰,“到了車站機場會有人告訴你的。”
點了點頭,男子認真地抱拳道別,“多謝,後會有期。”
直到他咻地從四樓走廊窗戶跳了出去,謝雲綠還暈暈乎乎的,清醒過來後立刻打電話給飯館的老夥計哭訴,“王嬸嬸你快來!”
……
“你确定你不是睡暈了?”王嬸嬸端了碗水,卻沒讓謝雲綠喝上一口,冷不丁地潑了些在她臉上,還用掌心又塗又抹,“傻孩子快醒醒。”
臉上的涼意讓謝雲綠打了個抖,“嬸嬸我不騙你,真的有個男人闖進來了。”
“可我昨天走的時候幫你把所有的門窗的都檢查了,今天除了四樓走廊的開了,其他都關的緊緊的,街坊鄰居根本沒見到你說的什麽跳下樓的人。”
謝雲綠指了指床鋪,“你看,平時我的娃娃都是床尾的,今天全掉了……”
“那是你睡相不好踢下來的,”王嬸嬸嘆氣,“唉,我知道館子遭小偷後,你們都緊張,可也別想得太多連幻覺都出來啦。”
家裏的小飯館半年前被人破窗而入,偷了不少錢財,謝雲綠的父母吸取教訓,做了不少防範的措施,現在的飯館不說銅牆鐵壁,至少小偷進來都要費很大的功夫,王嬸嬸懷疑謝雲綠是當然的了。
“不是幻覺!我連他長什麽樣都記得清清楚楚!”謝雲綠憋紅了臉,再三說明。
王嬸嬸算是妥協,斜她一眼,“你倒說說他長什麽樣。”
謝雲綠一拍手掌,為自己的機智激動,“這麽高!皮膚挺白的,呃……長什麽樣不好形容,但長頭發,穿着一身純陽破軍,肯定好抓……”
“都說你不要玩那麽多游戲,打打殺殺不健康,這下産生幻覺了吧?”沒有被她具體鮮明的形容打動,王嬸嬸揪了她耳朵,罵罵咧咧,“以後別玩了!聽到沒!”
哎喲哎喲地讨饒,謝雲綠好不容易解救了自己的耳朵,不敢再說,想着等會兒要去派出所報案,最起碼圖晚上睡個安寧。
她才這麽一打算,王嬸嬸跟活神仙似的,看出了她肚中小九九,“想報案?損失了什麽?有什麽證據?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吃了這碗面,再收拾收拾準備開店。”
謝雲綠原想再說,可王嬸嬸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把一碗熱騰騰的羊肉面端上了桌。
霧氣缭繞,湯色辣紅,面條上頭蓋上的肉塊分量十足,伴着碧綠嫩黃蒜葉姜末,她一大早混沌的腦袋被這香味一刺,不由自主地坐到位子上去,拿起筷子拌勻,沒入嘴便被引得吞吞口水,草草吹涼就呲溜一聲吸了一筷子。
濃香彌漫,根根勁道的面條讓謝雲綠燙了舌都不自知,又夾了肉嚼,肥瘦适中酥爛軟糯,實為點睛之筆。
等大半碗面下了肚,謝雲綠端起碗抿口湯,正巧瞥見了一個瘦削修長的人影。
墨冠白衣,一手持劍。
“咳咳咳,”謝雲綠登時覺得手裏的羊肉面又燙手起來,放下來拍着胸脯順氣,揉揉眼睛再瞧外頭哪有人影,念叨一句,“邪了門了。”
純陽這一門派被玩家戲稱為純羊,衣服又白,正似小綿羊的圈圈白絨,莫名萌化成了一只只小肥羊,因此不少觊觎的妹子們都摸着下巴,笑稱自己愛吃羊肉。
謝雲綠一股氣上湧,小小打個嗝,對着吃得幹淨的羊肉面遐想聯翩。
“看着幹嘛,洗碗開門啊。”王嬸嬸舉着鍋鏟從廚房裏露出個頭。
答應一聲,謝雲綠也不去想今早的那些了,擺起桌椅擦擦臺面,片刻後敞開店門,一天的生意又這麽開始了。
謝雲綠的爸爸人不靠譜,一把手藝還是靠譜的,她家的小飯館承蒙街坊熟客們關照,多年下來也算有聲有色客似雲來,不一會兒大半個館子就滿上了。
她穿梭其中幫忙點單收碗布筷斟水。
今天生意真的特別好,而且奇了怪了,他們雖然開在一個學校的附近,可又不是節日又不是周末,學生們竟然來的特別多,還都是成群結對的妹子。
謝雲綠好幾次招待竊竊私語的女學生,漸漸想開:他們的價格還是很平易近人的,學生來這吃算是實惠又能補補,不稀奇不稀奇。
可問題是,她們吃飯歸吃飯,老往店門瞟做什麽?
“想吃點什麽?”謝雲綠大了點聲,喚回那群聊天亂看就是不點菜的妹子注意。
“你們店真會做生意啊。”一個妹子負責看菜單,另幾個妹子就和謝雲綠聊上了,“宣傳得真有效,本來想去街尾吃的,經過你們這簡直走不動道。”
“啊?”謝雲綠盯着妹子可疑的含羞臉蛋莫名其妙。
搞定了這一桌,謝雲綠忙裏抽閑地往門口瞧,發現行人真的都往他們店門看,有的甚至低聲幾句,作勢要往店裏走。
不對,她早上似乎只放了一個木桶在門口啊?
謝雲綠先招待來人坐下,自己走出了店門,一看明了,卻也震驚在原地。
那個闖入她家,似乎是扮演破軍道長的男子杵在門邊,正午盛亮的陽光照上斯文清俊的臉,像是聚光燈打在身上一樣突出好看得驚人。
他時不時往他們店裏瞧,似乎同樣不适應來往的人群都往自己身上,在有人好奇走近的時候,會用那把軟柔的聲音道一句,“請進。”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嘿嘿,或許篇幅不長,摸下巴……
☆、肉包子
敢情那些學生妹子就是這麽被“騙”進來的。
時間隔了幾個小時,謝雲綠連當時是夢是真都不大明确了,心想世上怎麽可能真的有人有純陽的技能,能放氣場護住自身,能使出梯雲縱一躍而起了?肯定是這個窮兇惡級的罪犯用了什麽障眼法,以為她沉迷游戲就能騙錢。
防盜防騙知識沒更新到識破對方詭計的地步,可謝雲綠覺得,自己怎麽會不明白這九成九是新時代的騙術,還專門針對玩家,更加高明也更加惡劣。
犯人就在眼前,謝雲綠恨不得親手将他送往警察局。沖動之下,她想這人不過就是比她高了點壯了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廣衆,他能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再不濟,她還有店裏面的兄弟撐腰,還怕他不成?
轉身進門喊王嬸嬸求廚師叫服務小哥的,謝雲綠想做好萬全準備再上。可惜,此時生意紅火,四周平靜又哪像是有人找麻煩,她指望的靠山們,都忙着沒功夫理她。
隊友不應援,謝雲綠生怕門口的罪犯跑了,決定單挑。
她抄了個最大最結實的掃帚,在門口躊躇許久硬是不敢上前。足足過了五分,謝雲綠才狠下心,想:來一下又快又準的悶棍,敲暈歹徒,我可以的!
一步,兩步,三步,她離洛斐的身影越來越近,能瞧見他頭冠垂下長帶掩住的後腦勺,挺合适被這根掃帚敲上一下……
她以為自己的步子放得最輕,在這片喧鬧嘈雜中應當不被察覺。沒想到,就差兩步的時候,洛斐就轉頭對上她,
謝雲綠可謂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讪讪退後,将棍子橫在身前,趾高氣昂地先吼一句,“你個變态在幹嘛?”
洛斐估計是腦子有問題,被罵還不自知,眨眨眼露出一個笑容,用一種無辜的口吻說話,改了先前文绉绉的調調,“我有事找你,方才你在忙才沒有打擾……”
這時,一個路邊的妹子嫌偷拍不夠,上前問,“老板,我可以和這位員工合個影嗎,很快的,就一張。”
謝雲綠才沒空管那個花癡妹子,往店內叫喚他們家那個菜刀在手天下我有的廚子大叔,再次聲稱“有人找麻煩”。
這回多虧她應戰的姿勢引來圍觀,動靜不小,裏面服務員出來了。
她終于有種小人得志,哦不,否極泰來的爽快感,打算人來齊了之後把洛斐一起壓去派出所,什麽入室搶劫什麽在門口打擾人做生意,在警察面前一并算清。
他們都擺出這個陣勢了,那個求拍照的妹子竟然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被洛斐的一張臉皮迷惑得沒邊,才不管洛斐和他們飯館有什麽過節,不依不饒地拿起手機就開始自顧自地拍。
沒想到那妹子閃光燈沒關,咔嚓快門聲以後,方才被人圍觀被人叫變态都紋絲不動的洛斐竟被驚得一愣。眼神轉為淩厲,拂袖反身,腳踩八卦,一下子越過兩米高的圍牆,跑得沒影了。
“怎麽了小綠。”張大叔一手菜刀一手擀面杖就這麽出來了,氣勢洶洶地環顧四周,“誰敢找我們麻煩。”
謝雲綠氣得跺腳,想哭,“跑了啊。”
拍照妹子還在驚嘆剛才洛斐的逃跑技術,給他們豎了個大拇指,“老板,你們連威亞都準備了啊,毫無痕跡真是太牛逼了。”
“……”謝雲綠無言以對兩秒,周圍的人看完了熱鬧直接走人,連張大廚都翻個白眼回爐竈前去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心想還是生意重要,便複又綻開笑容做出迎客狀态,“那麽,同學你要不要進來嘗一嘗我們店的菜啊?”
……
比起早餐的豐盛,謝雲綠的午餐就是幾個肉包子,雖說皮薄餡厚,一咬一口鮮濃香滑的肉汁,可終歸不如一根雞腿配白飯來得實在。
謝雲綠一邊吃着一邊哀怨,食不知味。
中午的飯點過去後,店裏的生意清閑了些,下午僅僅有幾個“倒時差”的學生一臉沒睡醒地來搓頓飯,那一桌有店裏的趙小哥招呼,謝雲綠這老板的女兒自然是清閑地啃啃包子,玩玩手機。
她在搜索,人怎麽跳過兩米高的圍牆,怎麽做出腳底踩出八卦圖的效果,沒想到回答問題都是一群奇怪的人,除了喊樓主也就是她吃藥洗洗睡別發夢的善心人士,最終比較認真的答案居然是倆:一個吹牛皮說老子連八米高的樓都能跳過去,一個說瑪麗蘇應該是邊走邊漫天飛花做背景,八卦圖逼格太低,記得給差評。
“這不科學。”謝雲綠打開了萬能的淘寶,開始搜索cos劍三的相關物品,還聯系店家問。
“你們的靴子有放動畫投影功能嗎,比如純陽輕功八卦圖。”
“您可以放個投影儀哦親,我們店沒有賣哦親。”
又比如……
“你們的劍有沒有再精致一點的,還原度再好些的。”
“親,你看到的是全部商品哦~我們店支持訂做哦~”
“那要長一點,裏頭放真劍呢。”
“親,這有點涉及違禁物品,不好意思不能接受哦。”
幾輪搜索問答下來,謝雲綠開始覺得那個洛斐是大神級的劍三愛好者,這麽難拿到的東西都拿到了,真·有菠變态無雙。
“小綠,你幹嘛呢,把這些後面的垃圾拿去丢了。”王嬸嬸邊擦桌子邊吩咐。
謝雲綠頭也不回地說,“我在吃包子呢。”
“就兩個包子吃這麽久,都涼了。”王嬸嬸是她爸媽的朋友,從小看着她長大,從小就嫌她懶惰,從小就覺得爸媽把她寵壞了,高标準嚴要求的,“一分鐘內吃完,要不就別吃了。”
把包子塞滿了口,謝雲綠連講話都吃力,卻仍是不服氣地哼唧一句,“倒就倒!”
走到後院,她一手一抓兩大袋垃圾,往街尾的垃圾桶走去。大家的生意多是仰仗學生和附近居民,此刻都是閑的發慌,多數見了她還心情大好打了個招呼,有個相熟的包子鋪阿姨甚至在她倒完了垃圾後,頗有用心地給了她濕巾擦手,試探一句,“小綠,你幫我跑一趟送個外賣呗?就在東門。”
謝雲綠當然不情願,“啊?包子鋪還有外賣啊?”
“這個作為禮物給你。”阿姨很是豪爽地把一個包裝好的禮物塞到她懷裏。
送外賣的價格肯定比這個禮物低,謝雲綠明白阿姨就是找個借口還上次爸媽的人情,她就不推辭了。東門也不遠,她老老實實地接過禮物和外賣,慢悠悠走過去。
學生拿外賣的地方一般是門衛附近栽着樹的壇子下,謝雲綠偷懶抄近路,得橫穿一段林裏陰涼的石子路,晚上這裏都是小情侶可熱鬧,現在就顯得人跡罕至了點,只有鳥啼蟲鳴與枝葉沙沙作響。
今天風不大,怪的是樹葉常動,周圍有點細微的怪異聲響。
謝雲綠的步子不由加快起來。
“哇!”轉角拐彎,她的面前冷不丁出現一個黑影。
本來步子就快,謝雲綠這麽一頓,剎不住車,搖搖擺擺起來,還是有人出手扶了才沒跌倒。
“多謝。”謝雲綠站穩了,擡頭一瞧。
天!竟然是那個喜愛裝扮成破軍道長的狂熱愛好者!
受此打擊,謝雲綠退兩步拉開距離,動作大得把包子甩上了天。他眼疾手快地幫忙接住差點掉地的一大袋包子,單手托着遞來。
哪敢接近,她環顧周圍,強作鎮定暗下尋找逃跑的時機,“你……有事嗎?”
她并不想這麽客氣,誰讓她手無寸鐵四下無援,誰讓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啊!
“我只想借你的地方回去。”他垂手,換托為提,被包子溫度燙得發紅的手掌觸目驚心。
為了不惹惱他,謝雲綠縱然是莫名其妙也順着他的話說,“回哪裏?”
“純陽。”洛斐認真嚴肅,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樣子。
瘋子,絕對是瘋子。這麽想着的謝雲綠卻不敢發作,畢竟他手上的劍明晃晃的,似乎是真家夥,她真的只想安安靜靜地回去洗菜準備晚上的飯點啊!
“那你就去吧,我同意了。”謝雲綠覺得他說借地方或許是指她的房間,心生一計,做了個請的動作。
洛斐還頗為認真地說了一句,“多謝。”
謝雲綠點點頭,愣愣地看他又騰空而起,拂袖離去,周身缭繞的藍光與腳下現出的八卦圖案分明可見。
或許是因為此情此景太過真實,或許是因為脫離了生命威脅的謝雲綠太過放松,那一刻,她真的有一個想法。
這個人,不會真是傳說中的穿越吧?
等她回過神來,哪裏還有那個洛斐的身影。謝雲綠細細回憶遇見他以來的怪事,越想越覺得他像是穿越而來的真·純陽弟子,忽而有點可惜沒看清。
誰知又一陣風過樹搖,真如她的烏鴉嘴所言,那個男人又回來了,站在她面前擡手一攔分明不給半點去路。
“大哥,你……你又想幹嘛呀?”真看見有威脅的男人,謝雲綠就沒心思打量這人是不是穿越的,只想遠離那一把長劍。
洛斐放下了手,輕咳兩聲行了一禮,铿锵有力地說了句,“請問……這包子怎麽賣?”
他的樣子誠懇,在謝雲綠看來還是捉摸不透,就答,“呃……你随便給點吧。”
洛斐從腰間拿了什麽,作勢要遞給她。謝雲綠看他右手劍未收,只敢遠遠地遞去包子,攤手接下他遞來的東西,她只感覺幾個小物落入掌心,微涼,未反應過來是什麽,洛斐就轉身走了。
謝雲綠僵着脖子轉頭就走,快步走遠才敢看手裏的東西——幾枚圓圓的銅板,上面有開元通寶的字樣。
除了膽怯,她終于有了別的情緒。
難道現在的精神病狂熱者,做戲做全套,連古代通貨都帶着?
作者有話要說:
☆、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