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雪紅梅
蕭沉聲音一停, 他看着樂無憂,白喜兒夥計們的目光皆落在樂無憂身上。樂無憂頓了下, 自己問出:“是何人?”
“侍女說, 一定要親眼見你,才肯說。”
樂無憂去看白喜兒, 白喜兒手扒拉着算盤, 也不知道心裏哪來的氣:“你看我幹什麽,那侍女是來找你的。”
言外之意,怎麽處理應該你自己拿主意。
樂無憂聽出來白喜兒聲音裏的賭氣, 臉上一喜。
但白喜兒看到樂無憂的笑,心裏更氣!你笑的這麽開心, 就是想去見那女子!
白喜兒別過頭不看樂無憂, 二三還在等着樂無憂回答。
樂無憂起身朝外面走:“既然是來找我的, 我不出去也不好。”
音落,樂無憂走的倒是直接, 二三蕭沉目光則落在白喜兒身上, 這裏還能待嗎?
自然是不能, 二三剛準備走, 白喜兒格外平靜的聲音響起:“二三,你過來核對這幾本賬本。”
二三趕緊應了一聲跑到白喜兒身邊,白喜兒走向後院。
蕭沉看着白喜兒走,來到二三身邊,小聲說:“我先走了,一會怕是要有一場硝煙戰鬥。”
二三扒拉着算牌的手一停, 擡眼看了一眼蕭沉,一會會發生什麽,他還真是不敢想。
店門,樂無憂看着手裏的衣服,眼神多了幾分低沉。
侍女看着樂無憂俊朗的臉龐,臉上一紅,小聲道:“公子,這是我家小節在買衣服時看到的一身男裝,覺得很适合公子,便買來送給公子。”
樂無憂手指摸着那布料,那走線方向,沒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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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以為樂無憂感動的說不出話來,聲音不由就大了,音色裏隐隐透露出幾分驕傲:“公子,我家小姐可還從來送過男子衣裳,以前擱在大興城不知有多少公子想讓我家小姐送呢。”
樂無憂聽出來那話裏的意思,眼眸一擡,落在侍女身上,那眼神帶着笑,可笑卻不達眼底,但侍女看着這笑意就低下頭去。
“這麽說,我該好好謝謝你家小姐了?”
侍女沒接話,緊接着她感覺頭頂有東西朝她扔過來,她連連接着。
“回去告訴你家小姐,這點衣服我還看不上。”
侍女咂舌,發出“啊”一聲,随後憤怒起來,什麽叫這點衣服看不上,小姐買這衣服可是花了兩百兩,回家還是被老爺說了一頓。
“我穿的衣服卿卿向來都是給我買最好的,你這點衣服都沒有卿卿給我的好!”
侍女在等待的時候,帶了點腦子打聽了下樂無憂的事情,他口中的卿卿是誰。
“你...”侍女手指着樂無憂,可眼神下意思望身後一個方向瞟,手指放下來,“你是個男子好嗎?”
樂無憂面無表情聽着侍女的指責。
“男子就應該頂天立地,自己拼出一條路來,你怎可依靠女人來獲取安逸生活,你這樣的男人跟...”侍女或許從小跟着她家小姐,說不出市井上的那些污穢詞來,但眼神的不認同卻像刀子刺向樂無憂。
侍女說的有點累,方才停住,樂無憂斜斜靠在柱子上,眼神都懶得給她:“關你什麽事,趁我現在脾氣好,趕緊走吧。”
冷漠的氣息從樂無憂身上蔓延出來。
樂無憂垂着頭不知想到什麽,腳步邁出朝後院走去,侍女直接被樂無憂忽視。
天黑了下來,寒風毫不客氣打在侍女身上,侍女又冷又氣,跺了跺腳朝一個小巷子走去,不一會,從巷子裏擡出一頂轎子。
後院,樂無憂直接找到目标,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卿卿,我忘記跟你說,今天紅梅開了許多。”
樂無憂腳步帶風,白喜兒聽聞聲音就感到一個人影站在自己身後,一只手腕直接攔在她的肩膀,往他身上帶。
白喜兒拒絕了幾分,樂無憂讓白喜兒掙紮了幾分,後強勢把白喜兒扣在他的手臂裏。
“卿卿,我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不提還好,一提她更氣!
“卿卿,你知道的,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除了你,我都不看!”
白喜兒知道樂無憂說的是真話,心裏的氣也消了一大部分,可別扭的小心思依舊在。
“卿卿,那個侍女說我吃軟飯,可我這臉只能吃卿卿這一碗軟飯。”
吃軟飯!白喜兒皺起眉來,下意識反抗起來:“你才沒有呢,之前要不是你一直跟着我,我才不會順利破案,不要聽他們瞎說。”
樂無憂點點頭。
“不過,你怎麽這麽高興,都說你吃軟飯了哎!”白喜兒拿手指戳了戳樂無憂胸膛,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聽到這句話肯定生氣。
樂無憂抓住白喜兒的手,白喜兒手心的冰涼讓樂無憂皺眉,樂無憂拉着白喜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處,瞬間白喜兒感覺到一團火熱包圍着她的手。
“我不想吃軟飯,我比較想吃卿卿。”
白喜兒心一頓,擡頭去看樂無憂,樂無憂眼神變了一種情感,容隐熾熱。
是這種眼神,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眼神!
嘩——白喜兒推開了樂無憂,二人拉開一個距離。
“卿卿?”
白喜兒讪笑,手搓着裙邊:“無憂,你書看的怎麽樣了?”
其實,白喜兒自從知道她喜歡樂無憂,她對于樂無憂能不能考中文狀元已經不在意,在她的認知裏,只要是她喜歡的人,那個人是什麽樣子她都願意接受。
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那個人的全部,無論缺點還是優點,大不了以後她們的孩子讓宋有生那厮教,宋有生這方面還是可以的。
樂無憂剛準備回答,就看到眼前的姑娘陷入某種沉思,這是在想什麽,想的這麽認真?
一下,樂無憂也不打算回答,就站在那裏靜靜看着白喜兒。
白喜兒想通了,對,就這麽做,也成功把自己問的問題給忘了,開口就是:“無憂,我們喝酒去吧!”
大冬天就應該坐在火爐旁邊喝酒!
樂無憂嘴角抽搐一下,想到他見過的白喜兒醉酒的兩次。
白喜兒興趣來了,手拉着樂無憂,聲音不自覺放軟:“無憂,我們去喝酒吧~”小尾音還帶着磨人的調調。
樂無憂哪能拒絕的了,無奈嘆口氣,可眼睛裏卻含着數多的寵溺,可身子卻故意不動,只有白喜兒使勁拉他的時候,他才會配合的動一下,看似強迫實則自願。
這夜,外面卷起飛雪,百姓們都藏在自家小屋子裏,享受溫暖。
姜府,姜蘭看着姜懷義臉色鐵黑從外面走回來,她不敢上前,姜懷義路過姜蘭時,卻腳步一頓,站在姜蘭跟前。
“你知道風生水起樂無憂嗎?”
姜蘭腦海裏浮現出樂無憂身影,想否認,可實在沒有勇氣否認:“知道。”
“那你跟我來吧。”
姜懷義帶着姜蘭去往他的院子。
鎮長家,黃禦史愁眉苦臉看着手中的調令,原本他在江浙一帶四處查看民情,卻不料接到皇帝調令,皇帝調令讓他前往平湖一帶尋護國候嫡女。
他萬分不敢耽擱。
“黃大人,我們平湖鎮真的沒有出現過一個姓姜的姑娘。”
黃禦史懂大海撈針的感覺,在這偌大的大興朝找個人談何容易,但不容易也得找,最少也要把表面做好。
“明日繼續找。”
他放出那麽多人,将來就算找不到,傳到皇帝眼裏,那也是他盡力了,在怎麽怨也怨不到他頭上。
黃心雙房間裏可就不那麽安生了,這次父親辦案根本沒有打算帶她出來,是她磨了好幾天,才肯帶她出來。
黃心雙坐在椅子上,想着遇到少年的那天,少年雖穿着不是很好,但手上捧着一大束紅梅,眉眼溫和彎着腰,一朵一朵發給他跟前的孩子。
她走到少年跟前,跟他說,她也想要一支,少年看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繼續發着紅梅。
黃心雙哪裏受過這氣,當下心裏來了勁,非要從少年手中拿下一根紅梅不可,之後幾天,她都故意上街,在街上呆好長時間才遇到他發紅梅。
終于,少年開口了,聲音如玉珠落地,清脆幹淨,他的聲音都讓她滿意。
少年認真道:“這花我只送給我想送的人。”
這下,她更想要少年手中的花,她站在大街上氣勢十足道:“既然這樣,我送你一件東西,你送我朵花,好不好?”
少年沒應聲,眼神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而繼續去送花。
但......她卻沒想到她看中的衣裳,花了兩百兩還被爹爹罵了一頓,居然被他棄之不要!
“小姐小姐,打聽好了!”侍女喘着粗氣,黃心雙冷言說出一個字:“說!”
“他送的那些紅梅其實是經過小孩之手,變相送給了他家老板娘白喜兒。”
黃心雙怒氣飙升,她一束都沒得到的紅梅居然被另外一個女人輕而易舉得到了!
“而且那老板娘...”侍女聲音頓了頓,黃心雙看了她一眼,她趕緊說:“就是之前跟您搶衣服的那個女人!”
黃心雙将茶杯摔倒地上,茶杯摔碎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音,侍女吓的立刻跪下。
居然是那個上不了臺面的女人!
黃心雙手指骨絡分外明顯,緊緊抓着桌角。
白喜兒,白喜兒,這個名字一下讓她厭惡不以。
有一侍女跑進來跪在地上:“小姐,外面有人求見?”
黃心雙氣哄哄道:“不見。”
侍女瑟瑟發抖,努力把話說完整:“那人說,她可以幫到小姐。”
黃心雙“嗯”一聲,低頭去看侍女,可以幫她,有趣哦。
“讓她進來吧。”
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女人在晃悠的油燈裏露出臉來,瞬間,屋內都發出都抽氣聲來。
翌日,白喜兒晃着腦袋從床上掙紮起身,昨夜她好像喝的又多了...
“卿卿,我都說了,要少喝,少喝的。”少年端着一碗湯藥走進來。
白喜兒看着出現在光線裏的男子,男子身上氣質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那種,但無形中在宣告他正在長大。
白喜兒晃着腦袋又重新躺回去,下次果然不能再喝!昨夜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把湯喝了,昨夜下了大雪,我們一會去賞雪?”樂無憂坐在床邊,伸手将姑娘抱在懷裏,姑娘就着樂無憂的手一點點喝着湯水。
樂無憂看着溫順的姑娘,心裏就化成水,目光上移,落在姑娘還粘着水澤的唇瓣,不由想到昨夜場景。
哎,又要買荔枝唇脂了。
“去看雪。”白喜兒喝完,小聲提着要求,她最喜歡看雪了,純白的好像世界是幹淨潔白,不染一絲通透。
“知道了,磨人的小貓。”
白喜兒瞪圓了杏眼,不認同,但下一刻有厚重的披風落在她身上,緊接着她感覺到男人寬厚的手掌順過她的身子,将背後的披風壓好。
要命!她錯了!樂無憂掌心的熱度透過衣服傳到她的後背上,唔,昨夜有什麽畫面閃過。
但已經容不得她想了,樂無憂攔腰将她抱起。
走廊裏,樂無憂坐在欄杆上,将白喜兒抱在懷裏,看到院中景象一下呆了!
紅梅争相開放,白雪點綴枝頭,世界紅的白的混合在一起。
美!太美了!
“以後每一場雪,我都會陪卿卿看。”
“好!”
二人眼神相交,那是滿滿的愛意。
然,也是這時,二七在走廊裏咳嗽一聲,白喜兒下意識望樂無憂懷裏鑽,樂無憂配合的将白喜兒圈起來。
二七無奈,別藏了白姑娘,再怎麽藏也是個人。
“白姑娘,外面有一個自稱姓黃的姑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