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俞南雁家的房子很大,雖然加上何嬸也才四個人,但房子裏的東西滿滿當當的,每個房間規劃的也很合理。
因為俞南雁的緣故,客廳角落還安裝了一部小電梯,直達三樓陽光書房。
唐冰此時就站在陽臺上眺望下面的露天游泳池,陽光下,游泳池水光粼粼的,看的她眼睛閃花了。
“冰糖,你看,這是我讀小學一年級的語文書。”俞南雁獻寶似的捧來一本包着書皮的書籍,唐冰翻開看,正好翻到一篇《憫農》,下面有俞南雁隽秀的字體做的一些筆記。
唐冰笑着說:“你小學的字都寫這麽好啦?”
俞南雁這次倒沒有謙虛,反而有些懷念的說:“小時候每年黑板報我們老師都讓我去辦,字我寫,畫我畫,後來久而久之,一說辦黑板報,同學們都自動讓給我了。有一次我踩着板凳,在畫黑板報上最高的幾朵大紅花,結果那凳子有問題,不小心就摔下來了,這個位置……”他指了指自己的膝蓋,“摔出來一個特別大的傷疤,流了很多血,把我媽吓壞了。”
興許是想起了什麽,俞南雁神色無比懷念。
他說:“如果再能去上學該多好。”
唐冰心下一軟,握住他手說:“我還想去上學呢。以後還有時間呀,我們去找個老年大學,你當我同桌,好不好?”
俞南雁哈哈一笑,點頭:“好,我還把作業給你抄。”
“切,我文化水平也很高的好不!”
說完,兩人心照不宣各自笑起來了。
俞南雁又帶着唐冰去別的地方轉,每間客房都裝修的各有風格,不像是自己住,反而有點像主題酒店的模式。唐冰問起來,才知道俞恩林和俞恩宇以前經常過來,于是俞恩林問過陳永娟後,就做出了這樣的裝修。
樂器室裏擺着十幾樣樂器,連架子鼓和揚琴都有。唐冰好奇的拿起一根笛子,問:“你家裏的人還真多才多藝,這些樂器你都會?你怎麽不告訴我?藏的挺深啊!”
俞南雁笑着搖搖頭:“我只會一點點這個,和這個。”他指了指一杆洞簫和薩克斯,又說,“我真正會的是鋼琴,擺在一樓客廳那邊,不知道你看見沒有。”
他又解釋說這些五花八門的樂器都是俞宏盛和陳永娟兩人一時興起買的,準備學吧,卻一樣也沒摸出個精通,反而俞南雁成天沒事做,就過來自學了一下,勉強可以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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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冰嘆了口氣,說:“我也得多去學習一下了。”
她倒不是嘴巴上說一說,如果要配得上俞南雁,各方面也必須跟得上才行。她還年輕,大好的青春年華不來學習知識,那用來幹什麽呢?
俞南雁聽她這樣說也沒有阻攔,反而點點頭:“你要學什麽都行,我給你找老師。”
唐冰推着他往他書畫室走去,路上兩人讨論着學習什麽。
“我想學古筝。”唐冰說出原因,“因為這個樂器很百搭,你看,你如果用洞簫呢,我可以跟着你一起伴奏,你彈鋼琴,我也可以跟着伴奏,中西結合,說不定更妙呢。”
俞南雁很幹脆的說:“好。”
“我還要學英語!總不能只會說yes、no、what's your name、how are you、nice to meet you……”
“你會的很多呀。”
“你一定是在逗我。”唐冰嘴角抽抽,忍住薅他頭發的沖動。
書畫室裏擺着他從小到大的很多作品,畫架上還有着一張沒畫完的油畫,顏料盤裏的顏料已經幹掉了。
唐冰眼尖,仔細一看那油畫輪廓,越看越像自己,轉身就問:“你呀你,什麽開始偷偷畫我的?”
俞南雁忙去遮掩:“我還沒畫完,你不能看。”
“哼,到時候你還是要送給我啊。”
“……好吧,這還沒有畫完,畫完的時候第一個給你看好嗎?”
唐冰摸摸他臉:“逗你玩的啦,你畫的當然是你自己的東西,雖然我有肖像權,但也不會找你索要的!”
她正要抽回手,俞南雁又一把拉住她,“別,你還是找我索要吧!我把自己賠給你。”
唐冰忍不住笑起來,一時間情動,低頭就吻他額頭,結果吻着吻着就有些分不開了,一路吻到對方嘴唇上。畢竟是在俞南雁家裏,他爸爸媽媽都在,唐冰也不敢多來,親了一小會兒就把他推開了,背過身揉揉發紅的嘴唇。
到了三樓右手轉角的一間屋子,唐冰突然有種預感。
這裏也許就是俞南雁住的屋子了。
果然,當俞南雁推開門後,屋子裏熟悉的淡淡藥味和擺設,讓唐冰一下就放松下來。
俞南雁輕輕關上門,唐冰就坐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兩人互相看着,久久沒有說話。
終于是俞南雁率先開口:“你覺得我父母怎麽樣?”
唐冰回答道:“陳阿姨很熱情,但是俞叔叔……”
“他是這樣的,一直看不起我媽之前給我介紹的對象。他剛才誤以為你又是我媽介紹的,所以才會說話直接了一點。其實他人……還是很好的,只要你真的跟他接觸多了,他其實會很喜歡你。”俞南雁覺得自己的父親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板着臉,但他記得自己出車禍後,他父親表面對親戚那些神色都很正常,背後怕被家裏人看見,一個人躲在夜色的雨中哭,一個大男人哭的特別慘。他那會兒從房間的窗戶上看見,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從此之後他便不再消沉,主動聯系俞恩林俞恩宇,約他們過來玩,表現出一副樂觀的樣子。有時候還要安慰自己崩潰的母親,漸漸地,父母也把憐惜的情緒都藏在了心底。
所以俞南雁很有自信,唐冰一定會成為他家庭中的一份子。
因為他愛她,而他的父母都愛他。
唐冰心裏在開導自己,俞叔叔再恐怖他也是個人,不可能當着俞南雁他們的面打她就對了,所以自己也不用怕他。
“南雁,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叔叔阿姨喜歡的。”
俞南雁伸手将她抱在懷裏,“我知道。”她的冰糖這樣的惹人愛,怎麽會被人讨厭?
兩人抱着纏綿了一會兒,就聽門邊的電話響了,俞南雁過去接聽,“嗯”了一聲,說馬上來,就挂了電話。
“什麽事?”唐冰不解。
俞南雁說:“何嬸叫大家下樓吃飯了。”
唐冰想到那位俞叔叔又要出現,就有些心虛,但想到俞南雁,底氣又出來了。
或許是怕什麽就來什麽,唐冰正推着俞南雁往電梯旁走,就見俞宏盛大步朝這邊走來,跟他們一同進了電梯。
唐冰忙道:“俞叔叔。”
俞宏盛看了眼她怯怯的樣子,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下到一樓,到飯廳要經過一個走廊,走廊上挂着很多壁畫,俞宏盛似是無意的指了指其中一幅《向日葵》,說了句:“這幅畫來之不易啊。”
俞南雁沒有接話,自然只有唐冰接話,她說:“每幅畫都是畫家的心血,都很不容易。”
俞宏盛點點頭,突然問:“你知道這副畫是誰畫的嗎?”
唐冰心頭一跳,答:“是荷蘭畫家梵高。”她穩了穩心神,有次給人設計裝修就用了這個當玄關壁畫,對此了解剛好挺多,于是又說,“聽說這副畫現存只有六幅了,分別在日本、倫敦、慕尼黑、美國和荷蘭的梵高博物館,另有一幅為私人收藏……诶?難道俞叔叔這副是真的嗎?”
俞宏盛漸漸地看她眼神也有點變化,咳了咳說:“我哪有那麽大的財氣,收藏梵高的畫當真 不可能。這副是南雁十七歲的時候臨摹的,還算有點神韻吧?”
“他現在已經自有自己的風格,再也不用臨摹了。”
“說的對。”俞宏盛也很贊同,“他現在不管畫什麽畫都很注重光影和明暗,線條有些虛弱,但別有一種風格,要繼續維持。”最後一句,卻是叮囑俞南雁了。
俞宏盛又指了幾幅畫問起唐冰,唐冰都從善如流的答出了畫家的名字,她此時感激自己學的是設計行業,而這些名家畫作的畫風又很好認,因此能夠回答俞宏盛的問題。
俞宏盛這會兒對唐冰也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了,落座的時候還專門讓何嬸把主菜往唐冰那邊推了些。
陳永娟有些狐疑的問俞南雁:“你爸是怎麽了?難道我剛才罵他一頓把他罵開竅了?”
俞南雁見自己老爸和唐冰讨論的很開心,心底也是開心的要死。對陳永娟說:“媽,其實爸也是心裏有你,才能聽進去你的話。平時他是沒有你掙錢掙的多,但他一個文化人,免不了有些迂腐氣節,有時候……你就多包容包容他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剛才吵什麽來的,但這會兒爸爸聽了你的話,你以後對他也盡量和顏悅色的好嗎?”
陳永娟聽兒子這樣說,看了眼在唐冰面前表現的越來越和藹的俞宏盛,方才的怒氣也消了。
夾了一筷他最愛吃的蘆筍到他碗裏:“別光顧着說,快吃點東西。聽何嬸說,你早飯都沒吃是不是?”
俞宏盛有些發愣,覺得不可思議。
他向來兇巴巴的老婆是多少年沒給他布過菜了?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想起陳永娟剛才說的話,忙道:“我早上喝了紅茶,不想吃何嬸做的油膩膩的東西。”
陳永娟轉頭就給何嬸說:“明天早上弄清淡點,你知道他血壓高,別給他吃太油膩了。”何嬸點點頭,表示記下來了。
俞宏盛越想越不是滋味,想起自己也很多年沒有給陳永娟夾菜了,便夾了一筷糖醋藕給她。
有些賠小心的味道問:“你還喜歡吃這個,我沒記錯吧?”
陳永娟低頭勾了勾嘴角,“虧你還記得。”
俞南雁和唐冰對視一眼,都默默的埋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