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日歌 7
陸辰果真是實打實的行動派，兩天後就跟馮煙煙一起和她爸媽攤牌，兩位老人直接傻眼了。
原本以為自家閨女是個大齡剩女的命，結果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對象了，而且又火速要結婚了，這速度，這效率，讓他們老兩口猝不及防。
兩人原本對于陸辰的印象是極好的，但是突如其來的求婚讓他們措手不及，唯恐女兒被人騙了，直接一口回絕。
陸辰看他們老兩口一臉反對，像是料到一般，也沒有繼續找沒趣，只說改日會再來拜訪，就離開了。
等到陸辰一走，老兩口便左右開弓，開始審問起馮煙煙來，問她是不是有難言之隐，甚至還懷疑她是不是跟陸辰未婚先孕了。
未婚先孕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因為床單是真的滾過了，所以馮煙煙在否認的時候難免有點兒心虛，只是申辯了一句結婚是自己的主意，就再也不說旁的了。
隔了兩天，陸辰果然再次登門，這一次他單獨和兩個老人談了很久，馮煙煙不知道他們具體都說了什麽，但是這一次，爸媽總算是不反對了。
于是馮煙煙和陸辰趁熱打鐵，隔天就把證給領了，領完了證才反應過來，兩人還沒訂婚。
鬧了這一出烏龍之後，兩人被爸媽狠狠地數落了一通，于是這才開始按步驟籌備婚禮。
馮煙煙表面上對這個婚事平靜又淡定，但是內心裏卻一門心思的着急，只想着快點把一切都定下來，對她而言，和陸辰結婚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簡直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大幸運，她來不及思考別的，只想把這份幸運趕緊抓在手裏。
不僅馮煙煙着急，陸辰也很着急，但是他給出的理由是，既然定下來了，就越早越好，未來一段時間，他工作會很忙，所以趁着現在，想先把婚姻大事都辦妥。
這樣一個超沒情趣又無比直男的回答自然讓馮煙煙內心有點兒失望，但是仔細想來，自她和陸辰在一起，就沒怎麽聽他說過正兒八經的情話。
她和陸辰之間相識太短，進展又過于神速，好像連戀愛都沒談就直接奔着結婚去了，要說陸辰對她有幾分喜歡，馮煙煙真的沒把握，甚至連陸辰為什麽要和她這麽倉促地結婚都沒敢問。
她怕一旦問出口，這個美夢就結束了。
所以她只能在心裏安慰自己，應該是還是喜歡的吧，陸辰這麽有主見的人，斷不可能強迫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既然結婚是他先提出來了，若是真的不喜歡，他又何必開這個口，結這個婚。
兩人都一門心思地趕時間，竟然在一個多月之內把所有結婚流程全走完了，從訂婚戒到拍婚紗照，從訂酒店到訂婚慶，趕火車一樣着急，以至于婚禮的時候，每個親朋好友都會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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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當天，馮煙煙和陸辰累了個不輕，尤其是陸辰，婚宴上還喝酒喝多了，要不是高星這個伴郎在一旁給他擋了不少酒，估計今晚陸辰就要命了，馮煙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陸辰酒量這麽不好。
打發走了來鬧洞房的好友們，馮煙煙和陸辰終于能兩人單獨坐着喘口氣了。
陸辰喝多了也不顯醉相，只是看着精神有些倦，馮煙煙倒是沒怎麽喝，主要是因為她的酒大多數都被陸辰給擋了。
早知道陸辰這麽不能喝的話，馮煙煙說什麽也不會讓陸辰來幫她擋酒。
傻瓜，不能喝還逞什麽強。
馮煙煙在心裏心疼地埋怨着。
“要不要我去給你熬點兒醒酒湯？”
馮煙煙看陸辰一臉倦容地倚在沙發上，雖然他酒品好，不顯醉，但是想必還是很難受的，于是特別想為他做點什麽。
陸辰按了下眉心，聲音裏果真帶着倦意，“不用了，我去洗個澡，睡一覺就好。”然後就換了衣服，進浴室了，于是馮煙煙也就去磨磨蹭蹭地把身上的婚禮旗袍換下來，脫之前，還特意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
雖然床單早就滾過了，結婚證也提前領完了，但是她潛意識裏總覺得今天才是真正的新婚之夜，但是看陸辰醉成那樣……
果然，等馮煙煙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陸辰已經睡熟了。
馮煙煙不禁心裏湧上來一股失望，別人的洞房花燭夜是幹燒烈火，而她的，則是兩人蓋着一床被子挺屍純睡覺。
可是想到陸辰是為了給她擋酒才這樣的，她又釋然了，能和他結婚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其他的，都可以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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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的陸辰果真就像他從前說的那樣，工作超級忙，而且公司又剛剛收購了一個工作室，新游戲的籌備又近在眼前，于是馮煙煙也就提出來，蜜月延後，讓他先忙工作。
陸辰聽到這個消息後，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但很快也就淡淡地應下來了。
不知是不是馮煙煙的錯覺，自從結婚了之後，她就覺得陸辰對她有些冷淡下來，當然以前也不見得有多熱乎，讓她這麽覺得的一個主要的表現，就是自結婚這兩個月以來，陸辰一直都沒有碰她。
這是讓馮煙煙最感到別扭的。
馮煙煙自認為自己不是個肉食系的，再加上陸辰在床上折騰起人來特別要命，一想起來就本能地腿軟，搞得她還有點怕，還一度擔心自己婚後受不受得住。
然而現在看來，她當時真的是想多了，婚前還時不時滾個床單，一跨進婚姻的門檻，瞬間什麽都沒了。
偏偏馮煙煙還臉皮薄，別說她平常的時候不好意思往上湊，現在看到陸辰整天忙得精神疲憊，她就更沒那個臉皮和心思往上湊了，只能裝作一副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樣子，力求千萬別讓陸辰看穿她內心那點小欲念。
某一個瞬間，她也在心裏懷疑過，陸辰該不會對她已經膩了吧……
陸辰是她心中最大的渴望，最深的執念，如今她和陸辰結為夫妻更是曾經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可是，當朝思暮想的東西太過容易地得到手，就會懷疑到手的幸福是不是真實。
所以這個念頭每次冒出來，都會被自己拼命地摁下去，但越是摁下去，就越是像雜草一樣在心底瘋狂蔓延。
就這樣，她和陸辰的婚姻生活總是這樣淡淡的，後來偶爾也會有肌膚之親了，生活說不上有多甜蜜，但是也沒什麽過節和波折，馮煙煙想，也許一切總會慢慢好起來。
直到一年多後，和高星的一次談話，讓她的內心轟然坍塌。
那時候馮煙煙幫陸辰畫人設圖的游戲《皇城驚夢》剛內測，反響一片好評，三人湊在一起吃飯，席間，陸辰去接了個電話，高星喝多了，感慨着道：“嫂子啊，你真的是世界第一好嫂子！陸辰這小子怎麽就這麽會娶呢？”
馮煙煙知道高星有點兒喝多了，只是陪笑着，沒有應答。
“陸辰怎麽就這麽會娶呢！”高星像是有點兒喝上頭了，又重複了一遍，“閃婚不說，還閃婚回來一個頂級畫師，公司也跟着沾了大便宜了。”
這話馮煙煙不是很愛聽，說得好像陸辰為了利用她而娶似的，她知道陸辰不是這樣的人，她也知道高星肯定也沒這意思，只是一時酒後胡言，所以她也不去計較了，否則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
只是接下來高星所說的話，引起了馮煙煙的注意。
“嫂子啊，你和陸辰那真是天造地設，天生就合着該在一起的。知道你們閃婚的時候，我都驚了，沒想到他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會這麽快就找到了。”
高星依舊在絮叨着，馮煙煙卻有心聽出些不對勁來。
“什麽意思？”
高星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大學的時候，學校裏看上陸辰倒追陸辰的女生多了去了，但是他誰也不理會，連校花都看不進眼裏，我們都開玩笑地說，他要不然就是彎的，要不然就是心裏早有人了，所以後來當我聽說你們倆閃婚的時候，我都震驚了，嫂子啊，你可要好好待陸辰啊，他可是為了你守身如玉這麽多年啊……”
高星在那邊侃侃而談，而馮煙煙卻一下子臉就煞白了。
對了。
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陸辰心裏可能是有人的，早在陸辰認識她之前，他心裏就有人了！
或許別人以為他們是高中校友，所以認定了陸辰的白月光是她，可是那些人都不知道，她和陸辰高中就沒有一點聯系，他心裏的白月光怎麽可能是她！
那陸辰為什麽和她結婚？
難道是因為她很像他心裏那個白月光女孩？陸辰那麽驕傲的人竟然會找替代品，可見他到底是有多愛他心裏那個白月光女孩。
頓時，這個別人嘴裏金玉良緣天作之合在她心裏徹底成了笑話，原來她就是個替代品，替代陸辰心裏那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打那之後，馮煙煙的心裏就背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如果那個人不是陸辰，她早就不顧什麽形象，哪怕撒潑打滾也要求個說法，如果是真的，她肯定一紙離婚書甩在對方臉上。
但是，因為那是陸辰，她甚至不敢去找他求證。
她只是一個替代品，她有什麽資本去和他鬧呢？如果她一旦開口，那結局必然是離婚，陸辰要離開她，大概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她舍不得啊。
當馮煙煙開始內心糾結的時候，這段婚姻就更加越來越淡了，甚至連原本就不多的□□也越來越少，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卻疏離地像陌生人。
再後來，兩個人甚至整日整日地無話可說。
再再後來，陸辰的工作又忙起來，深夜才回家，嘴上說着擔心打擾她休息，就睡到了客房，然後就再也沒有和她同床過。
兩個人從未吵架，從未紅過臉，客氣得像陌生人，哪還有半分夫妻的樣子？
時光荏苒，這樣畸形的婚姻竟然也延續了快三年了，馮煙煙覺得自己快瘋了，她想不通為什麽就算這樣了，陸辰還能一臉平靜地把這個可笑的婚姻繼續下去。
終于某一天，馮煙煙忍不住開口了，“我們要不離婚吧。”
正在吃早飯的陸辰只是動作凝滞了一瞬，就回答了一句，“好啊。”
至此，馮煙煙覺得自己的念想徹底斷了，原來是真的，只要她提離婚，陸辰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這個曾經的想法原來是真的。
他甚至連原因都沒有問，就輕描淡寫地同意了。
沒有人知道，在陸辰走了之後，她坐在餐桌前，對着陸辰的座位大哭了一場，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哭完了之後，就擦幹眼淚，開始着手辦離婚，就像當年結婚的時候那樣趕，好像晚一分一秒，自己就會後悔。
她為了陸辰付出了全部的感情，全部的尊嚴，全部的原則，變得自卑，變得懦弱，變得卑微，她告訴自己，如果這次不快刀斬亂麻離開他，自己恐怕連自我都會失去。
可是她沒有想到，就在最後的關鍵一步，陸辰出車禍失憶了。
聽到陸辰出事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依舊是愛他的，依舊是愛得無可救藥，面對失去記憶的陸辰，她知道她應該找一切機會遠離的。
可是失憶後的陸辰就像是一條繩索，緊緊地套着她，越是想遠離，就套得越緊，動搖着她的內心。
他終究還是她最最喜歡的陸辰。
而她，也終于還是舍不得真的離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篇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後面就都是糖了，幾十章的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