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巫毒娃娃(二)
起初紀川以為是工作上的電話,畢竟手機屏幕上連個備注都沒有。
“喂。”電話那頭是個女人。
紀川:“喂您好,這裏是艾凡本森。”
女人頓了頓,有些遲疑:“你是誰?艾凡在哪?”
“呃……”紀川卡住了,“請問,您找他有事嗎?他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
女人似乎聽出了點什麽,确認道:“你們住在一起?你是今天上午那個東方人?”
紀川瞬間當機了。
艾凡以前就有把電話推給他的習慣,先前是為了幫他提升法蘭語,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
所以紀川對于艾凡電話上的業務往來實在太熟悉了,可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還是頭一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和艾凡有親戚關系的人主動聯系他。
“呃、對,文森特女士您好,是我。”紀川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位不久前還對他們大呼小叫的女士,他只知道“文森特”是艾凡母親的姓氏,并且顯然,他不能跟着艾凡一起喊“姨媽”。
不過女人似乎也沒有要告訴他自己名字的意思:“好吧,其實都一樣,我只是打電話來告訴艾凡一聲,我剛剛帶老太太去醫院檢查了肝髒,确實有不小的問題,不過還有機會調養。”
一聽說是這事,紀川皺巴巴的眉頭立馬就舒展開了,這位女士早上還幫艾凡攔住了他的外婆,讓他不至于太難看,果然還是親姨媽:“那真是太……”
只是紀川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接下來的話噎住了。
“其實有些話大家今天是給我們面子才沒有當面講出來,既然艾凡能看出來老太太哪裏有問題,他憑什麽不提前告訴我們桑德會出事,他又不是生病,他是出車禍,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突發意外!”女人振振有詞道。
紀川一時語塞,他知道桑德就是今天被刻在墓碑上的男人——艾凡的舅舅——但說實話,他有些被女人的用詞惡心到了,要知道他很少把“惡心”這個詞拿到臺面上。
紀川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斟酌着說辭:“文森特女士,我為桑德先生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我相信艾凡也不想看到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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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應該告訴我們,他為什麽不說?桑德可是他親舅舅,不是随便什麽人!”女人似乎為自己去世的親弟弟感到非常不平。
紀川簡直無言以對,這到底是什麽邏輯?也不看看你們平時都是怎麽對他的?
可無論怎麽說對方都是長輩,紀川努力維持着平和的口吻:“艾凡也是您的親外甥啊,他平時工作很忙,根本就……”
女人似乎一點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反正我妹妹嫁到他們家是什麽也沒撈着,生了個兒子也不成器,警察局能撈到什麽油水?現在更好了,還搞上了同性戀,我就是替我妹妹不值,搭上性命就生下這麽個東西。”
紀川聽的瞠目結舌,他明明知道這女人每一句話都不對,可當它們被湊到一起時,他竟連一個字都反駁不出。
後來女人還說了什麽紀川根本沒聽進去,只知道女人數落着數落着好像還提到了艾凡的品味問題。
說她知道艾凡前幾個女朋友都是身材火辣的美豔類型,跟他紀川根本就搭不上邊,讓他自己想清楚了自己是有什麽可圖的,別到時候被騙了都不知道。
紀川一通電話聽完可謂是五味雜陳,渾渾噩噩就把電話給挂了。
別說髒話,就是侮辱性的言語他都聽得少,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和這種類型的人交談,蠻橫無禮、以自我為中心、用最大的惡意揣測每一個人,噢,對方還是個長輩。
但讓紀川覺得很迷的是難道艾凡姨媽一通電話過來就是為了數落他的不是嗎?不是說好不信神秘學?怎麽又轉過頭來怪艾凡了……
“是誰?”
紀川有些後知後覺地望向床上被他講電話吵醒的艾凡:“抱歉……吵到你了嗎,我本來是打算出去接……呃,我本來是打算喊你起床做飯的。”
“看着”說話心不在焉的紀川,艾凡從床上撐起了身子:“所以是誰打的?”
他醒的時候只隐約聽到紀川在說話,後來等他清醒了,紀川除了最後挂電話的“再見”,就再沒說過其他。
“是你姨媽……”紀川覺得自己理應感到抱歉才對,畢竟是自己擅自接了別人親人打來的私人電話,可一想到自己剛剛聽到的話就不自覺的慶幸艾凡沒聽到,一時間,整個人都顯得呆呆的。
一說是姨媽艾凡就明白了,這會兒聽紀川說話愣愣的語氣,一個沒忍住失笑出聲:“怎麽了,魂不守舍的,被罵傻了?”
紀川白了他一眼,扔下“我餓了”三個字轉身就走。
艾凡一把就将枕邊陪自己睡覺的豆腐給揪起來了,對它親親抱抱舉高高:“我感覺咱們川川剛剛好像害羞了!”
豆腐:“……”
它有點猜不透,雖然比起剛來這個家時要有見識了許多,但它怎麽就是覺得自己不愁吃穿、還時不時會給自己加餐的大主人,在小主人跟前總會莫名窮酸呢?
比如小主人剛剛明明是白了他一眼,他怎麽突然就興奮上了?
豆腐不确定是自己還不夠了解人類,還是單純因為大主人他瞎……
不過它很确定的一件事情是自家絕對算得上心靈手巧的小主人,獨獨對廚房特別無能。
在它看來,如果自己能長出一雙手,別的海口不敢誇,但煎個雞蛋、拌個貓飯還是沒問題的,可它的小主人都能在冬天給它織個窩了,也做不到安然無恙地獨自解決一頓正餐。
“豆腐又在笑話你了。”艾凡一邊娴熟地烹炸着鍋裏的肉餅,一邊對身邊的監工笑道。
紀川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紋絲不動、一臉乖巧的豆腐:“其實我很懷疑一直都是你想笑話我,只是硬要扯上豆腐。”
艾凡舉了舉手裏的鍋鏟:“那個詞怎麽說來着,‘天地’什麽?嗯,反正它鬼得很。”
紀川:“天地可鑒?”
艾凡搖頭:“不不不,你這個太文雅了。”
紀川:“……天地……良心?”
“對對對就是這個,天地良心,它一直都聽得懂我們說話,這個有第二語言的小家夥。”說着,艾凡給肉餅翻了個面。
每次在家吃晚飯都要幫紀川盛好碎米粥才算完,其實艾凡也挺好奇的:“你怎麽對碎米粥這麽念念不忘,天天吃都吃不膩?”
紀川:“你問了一個和為什麽喜歡喝牛奶的人天天喝牛奶都喝不膩一樣的問題。”
艾凡聳肩:“你開心就好。”
後來紀川忽然覺得不告訴艾凡他姨媽的話好像也不大好,只得咽下幾口口感近似牛奶布丁的碎米粥後開始醞釀委婉的臺詞。
“你姨媽說你前女……”他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艾凡接了電話:“柯克?”
沒一會兒艾凡就挂了電話,邊往嘴裏灌肉丁雜燴湯邊催促紀川多吃兩口:“局裏接到報案了,本來是酒駕車禍,但後來二隊的人過去以後在車座底下發現了一只娃娃。”
紀川三下五除二灌完了碎米粥:“娃娃?”
“死者家屬看到那個娃娃以後堅稱是巫毒娃娃,說是有人蓄意謀殺。”
說着,艾凡回房想要重新套上了自己的外套,卻被紀川攔了下來:“晝夜溫差大,穿這個。”
等兩人到局裏時萊斯特也到了。
那是只穿着黑色碎花洋裙的木偶,誇張的卡通眼睫毛配上一張殷紅的小嘴,乍一看就像是木偶流水生産線上妝容脫線的殘次品,倒也沒什麽特別。
萊斯特:“确實是巫毒娃娃。”
艾凡:“這個意思是死者家屬已經有懷疑對象了?”
柯克點頭,将那人的資料調了出來:“是死者的前女友,被死者劈腿了。”
艾凡沒有急着下結論,而是拿起桌上梳着小辮的人偶摸了摸那頭烏黑亮澤的頭發,将目光投向了一邊安坐如山的克拉麗莎。
克拉麗莎比劃了比劃自己的胸口:“裏面有東西。”
柯克一驚,看向克拉麗莎的眼神瞬間變了,先前艾凡沒來的時候怎麽沒見她提這事兒?
而艾凡拿着娃娃為難的模樣讓柯克更不解了:“有東西……那還等什麽?”
萊斯特的理論知識庫再次上線了:“不能拆,沒有解開這個娃娃的心結之前不能拆。”
柯克黑人問號:“這年頭連個木偶娃娃都有心結了?”
克拉麗莎撥弄着自己的頭發,輕描淡寫道:“木偶裏藏着制作者的良心。”
艾凡又摸了摸娃娃柔順的黑發:“死者前女友也是黑頭發?”
柯克:“是。”
“那你們是在等三聖節?”這就讓艾凡有些疑惑了,“我覺得無論是克拉麗莎、還是二隊,應該都不難從這幾根頭發上看出問題吧。”
萊斯特:“克拉麗莎一拿到它就說了,二隊那邊也查驗了,這娃娃的頭發确實來自死者的前女友。”
柯克有一瞬的恍惚,明明他才是一直坐在辦公室的那個,為什麽他感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克拉麗莎:“把詛咒縫進娃娃胸口的,也确實是死者的前女友。”
紀川眨了眨眼:“但是呢?”
艾凡忽然面色一沉:“但他前女友在兩三年前去世了……”
柯克瞬間瑟瑟發抖:“檔案上……”
克拉麗莎卻忽然長呼出一口氣:“我還以為是我的問題,看來人确實是兩年前就去世了。”
柯克舌頭都打結了:“那、那檔案……”
這次用不着萊斯特出動,紀川就能解答柯克的問題。
紀川微笑:“所以才會被轉到情報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手動感謝評論區粗線頻率奇高且思路奇清晰、看文奇認真的小天使梅子湖
第一次寫正劇偵探類的小說有很多不足,還麻煩小天使們多多指正!
文裏好多線頭都留到了以後,都會慢慢解釋清楚噠~
努力碼字,努力日更,努力見到更多小天使摸摸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