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回有了這種感覺,有兩個“兒子”的感覺也不賴…… (2)
是楊老頭下了死命,生怕田慧又鬧上一通。
早晚都得給的,還不如給的痛快點,自家也落個清靜。柯氏自知也是這個理兒,自然也只是意思意思地鬧騰了一番,不情不願地地給了些米糧。
這五日都不夠吃的啊,唉……
圓子雖然才五歲,卻也知道這地瓜不是好東西,家裏的堂哥他們都不願意吃,只除了他和團子,平日裏沒的選,柯氏給啥就吃啥,吃完肚子總覺得有股火在燒,想拉便便,卻也拉不出……
“娘,這個東西不好吃!”團子撅着嘴,看着田慧在那兒翻地瓜。
田慧将口糧收拾好,這可是接下來十日的糧食了,可不得重視點,唉,差不多就得挨餓了吧。
看楊知雨的神色,楊家怕是也缺糧吧,就算是去鬧,怕也鬧不出糧來吧。讨要不到不說,還落了下乘。
可是這手裏的銀子也是花不得的,這要是被楊家人知道她手裏有銀子,被搶了事小,這以後可都是會斷了供給的。田慧和倆小的,這幾日可都是安分地在家“守孝”。
雖說清靜,但是對村子裏的事兒還是兩眼一抹黑,連最遠的也只是楊老三葬的那座山。
團子人小,陪着田慧待在院子裏十幾日了,卻是再也待不下去,扭捏地跟田慧打着商量,“娘,我就出去玩一小會兒,好不好……”
田慧有些不放心,讓圓子也陪着一道兒出去玩玩,雖說守孝,也不用日日都守在家裏,也沒啥讓人可挑的!
正巧,水缸裏的水也已經見底了,田慧也打算是村裏去打點兒水。叮囑了圓子看好團子,才在屋子裏翻出水桶和扁擔,朝着圓子指過的方向,去擔水了。
“喲,這不是慧娘嗎,這老三剛剛去,你就出門擔水了啊?”
田慧不知這人是誰,客氣地道:“家裏的水缸都沒水了……”也算是解釋了。
“楊家人也真是的,孤兒寡母的,這挑水的活兒都輪到一個女人來做了……”
“噗嗤,孫嬸子,你怕是忘了吧,楊老三不管在不在,這水都是蕙娘擔的!”
田慧看着井旁的一個吊桶,這事兒倒真是難不倒她,跟着姥姥在鄉下的時候,可是沒少打水。只擔了小半桶水,就用扁擔将兩水桶擔起,試了試重量,肩頭有些吃力了。
想着寧願多跑幾趟,也不要一趟都到不了家。
“慧娘,往常你可是能擔的動一滿桶的,一歇不歇地到家還不撒一滴出來……”
田慧還記得,這說話的正是第一個問她的婦人,春草娘。春草娘,要說也是個勤快的,雖說說着話,手裏搓洗着的半舊不新的衣裳,不時地還能擡頭關注着蕙娘的舉動。
只是春草娘,卻是個小心眼的,見不得別人比她能幹。以前,村子裏可是沒少人誇蕙娘的,就算是楊老三不争氣,蕙娘還是能将家裏裏裏外外都收拾地利索,也沒比別家差到哪裏去!
春草娘不自知地撇撇嘴,那還不是楊老頭家的家底厚,也不知道柯氏是用什麽法子,楊家的良田可是不老少,在村子裏都算是數得上的!
又是沒分家的,吃都在一道兒,這才令田慧這一家人過得不錯。可是村子裏哪會看得見這些!
田慧也看見這婦人的眼裏有些敵意,也不知道前頭的怎麽就把人給得罪了。
田慧撫了撫額,故作虛弱道:“自從老三去了後,我這精神頭也大不如前,想些事情都有些費神……要不是水缸見了底,怕是還得多趟些日子……”
話落,那些老一輩的都同情地望着田慧,不忘叮囑,“這人都去了,還有倆小的,蕙娘你可得當心着些身子。”諸如此類的。
春草娘悻悻地低頭不語,只是手下的力道重了些,等回過神來,才想到手底下的衣裳可都是半舊的,可經不起這般磨搓,拎起抖了抖,才松了口氣,幸好沒破,這可是她家相公身上挺新的一件衣裳了。
等田慧挑着水桶一走,水井旁洗衣服的婦人可就議論開了。只是三三兩兩一堆,說什麽的都有,至于說些什麽就不是田慧能知道的了。
田慧來回了三回,才将水缸挑滿了水。可真是夠吃力的,想着下回也去水井旁洗衣服,多少也能省點兒力氣,還能聽聽村子裏的人說話,了解了解行情。======親們,中秋快樂!
008 打架
“田嬸子,不好啦,團子,團子被人打了……”小姑娘紮着麻花辮,氣喘籲籲地跑進田慧家的院子,張大嘴就喊上了。
田慧這想着将屋子裏的被子都拆開來洗一洗,趁着日頭好,不是楊知雨說沒準兒過幾日就下起來了。一聽見“團子被人打了”,這還得了,丢下被子不管,連門都忘記掩上,直沖沖地就跑了出來。
阿花也知道圓子跟他說過的小秘密,知道田嬸子有些記不得以前的事兒。不過作為圓子的“拜把子”姐姐,阿花自然不會将小秘密說給旁人聽,就連她爹娘她都從來沒提過。
“田嬸子,我是阿花,圓子有沒有提起過我?肯定有的吧,嬸子,你快些跟我走,團子被打了,圓子幫忙,也被揍了。嬸子,圓子的二堂哥可真不是,真不是人,合着外人欺負圓子團子。
嬸子,還愣着做什麽,趕緊走啊,晚了圓子可是又要被揍慘了……”阿花拉着田慧的手,匆匆地往前跑着。
田慧跟着跑着,下了坡,是一大塊的空地,圍了不少小孩子,“阿土,你可真是沒用,那麽多人連圓子都打不過……”
“二哥,快別打了,都是自家人,要是被奶奶知道了,你可是也得挨揍的……”行三,楊知雨的兒子左右轉圈,沖着行二道。
等田慧小跑着過來,就見着圓子将團子護在懷裏,捂着頭,被三個男孩子揍着。
火冒三丈!田慧抄起不知道誰家孩子扔着的竹棒子,對着那三個孩子就抽了下去,專挑屁股和腿抽!
“嗷,誰,誰敢!誰敢揍我!”那個被喚作阿土的小孩捂着屁股,惡狠狠地轉過身去,看到田慧這拿着竹棒子,一下子便奄了。
不過一想到是圓子的娘,故作鎮定地道:“你做什麽打我!我讓我娘來找你賠錢!”
田慧被氣樂了,抄起竹棒子又抽了兩下,邊打邊說:“你娘要是好意思讓我賠錢,你讓她盡管來,我家的圓子和團子可都得看大夫,這銀子你家是跑不了的!”
不管阿土,田慧又狠狠地抽了餘下的兩人幾下子。阿土的堂弟被田慧兇神惡煞的模樣給吓得哇哇直哭,嘴裏只喚“娘……”
行二一看是田慧,有些不服。“喂,你打我做什麽!我爹娘可不會放過你,我讓奶奶不給你們家吃的,活活餓死你們!”
不說還好,田慧本已經差不多消了氣了,拉起圓子正翻着衣裳,看看可有傷到哪兒了!
二話不說,田慧拉着行二,狠狠地直抽,直到行二吃不了痛讨饒為止。
“你們一個都不許走!阿花,嬸子托你件事兒,把這三人的爹娘都給嬸子給喚到這兒來……”
阿花得了吩咐,就招呼着好幾人去喚人去了。
團子倒是還好些,圓子連臉都腫了起來。
行二這才知道怕了,“三嬸,咱是自家人,我就算了吧!”
田慧已經懶得說廢話了,只是随意地一瞥,行二就閉了嘴。阿土很不屑地沖着行二翻了翻白眼。
早在田慧揍人時,村子裏不少婦人也都圍了過來,只是被田慧的這副架勢給吓到了。村子裏可是有不少小孩兒打架的,也有大人幫着打架的,可還是沒見過田慧這般二話不說就把人給先揍了,完了,還不放人走的,還請大人來評理?還要讨要湯藥費?
一致的,那些圍觀的無人說話。
“阿土,娘的阿土,乖兒,你可有哪兒傷到了?快點兒讓娘看看……”阿土娘的手背還沾着些許土,一邊跑着一邊往阿土的方向沖過來,扳過阿土,就欲撩開衣裳看看可有傷到的。
阿土被他娘折騰地屁股好些疼,好不容易掙開了他娘的“魔爪”,別扭地道:“我沒事,沒傷着……”不自覺地朝着圓子那才一會兒就腫的“豬頭”一樣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
阿土娘朝着阿土看過去的方向,自家的兒子自個兒清楚,看着阿土心虛的模樣,多半是惹了事兒。
“慧娘,圓子這,這是怎麽了?是我家阿土惹出來的禍嗎?”田慧冷眼旁觀,看着阿土娘倒也不像是個壞的。
田慧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應,雖說她是理直氣壯,不過看着阿土娘熱心地拉着圓子,“唉喲,這可真是造了孽的!”還沖着阿土的屁股狠揍了幾下。
阿土咬着牙,任他娘揍了,“娘,你打都打了,還不趕緊去請個大夫給人瞧瞧!”
“是,是,我趕緊去請大夫去,慧娘,你放心,這湯藥費自是我們自家擔了的!”阿土娘知道自家兒子惹了禍,還将人打成了這樣,慧娘也是可憐人,都被楊家人給單獨弄了出來。
說得好聽些是“守孝”,不過是将人撇了開去,只一點點口糧就将人打發了出去,吃不飽餓不死的。
阿土娘讓人去叫阿土爹去将村子裏的大夫請來。
要是都跟阿土娘這般好說話就好了。
阿土的堂弟,阿水的娘就不似這般好說話。阿水一見到娘,就撲到他娘的懷裏哭地天昏地暗,別提受了多大的委屈了。
“阿土,你是阿水的哥哥,怎麽都不看好阿水,讓他平白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阿水娘蹲着身子,拍着阿水的背,輕聲地哄着。
阿土不服,他一向最看不慣她這個二嬸,要不是阿水總喜歡跟着他,他還真不願意帶着他呢!
阿土娘跟阿水娘不和,村子裏的大多都是知道的。阿水娘總是氣自家兒子不争氣,非得哭死哭活地賴在阿土的身後,做個“小尾巴”。
阿水娘也不是沒少教訓他家兒子,可是阿水不聽,倒是惹得婆婆一頓臭罵,說是離間他孫子之間的感情!嘔死了!就算是她有什麽小心思,那也是上不臺面的。她可就阿水一個兒子,沒旁的兄弟,自然也盼着阿水跟阿土感情能好些,日後別人欺負了,也能幫着找回場子!她最多在乎的也就是妯娌間攀比攀比!她娘家本就日子好上一些,比比也沒啥不對的!
009 內讧
“二弟妹,你這眼睛雖說是小了些,不過也稍稍睜大點兒瞧瞧,人家圓子身上的傷,阿水可是沒少揍!不信,你自個兒問問你兒子!”阿土娘語氣不善地道,他家兒子也有份兒打人,卻是啥都不說,就怪起阿土沒護好阿水了!還能不能再颠三倒四點兒!
在阿水娘的眼裏,她家的阿水可是村子裏都找不出一個的好小孩兒,自然是不信阿土娘的話。“阿水,跟娘說說,圓子是不是你也有份兒?”
阿水哭了一通,自覺已經沒啥眼淚了,偷偷地從她娘的懷裏看了一眼田慧,本欲不想承認,可是看見田慧腳下的竹棒子,吓得一哆嗦,就弱弱地點了點頭。
既然自家兒子都認了,阿水娘這點兒臉皮還是要的,雖說肉疼銀子,不過還是蹲在一旁不說話了。
怎麽都不能顯得比大嫂氣勢弱了,這兒還有好些人在看着呢。也幸虧她娘當初心疼她,給了厚厚的一份嫁妝。
孫氏姍姍來遲,手裏折着個不知道從哪裏摘來的葉子。待走得近了,才發覺行二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抹眼淚。
“唉喲,行二啊,這是誰欺負你了,是圓子那小兔崽子嗎?”孫氏朝着圓子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才顧得上看看行二身上。
行一看見孫氏過來了,小心地朝着孫氏靠過去,輕聲低喚了“娘……”
“行一!你上哪兒去了,沒瞧見你弟弟被人欺負了嗎?唉喲,你看看,這屁股,下手怎麽那麽狠吶……”孫氏抱着行二不撒手。
行二可憐巴巴地抽着氣,“娘,娘,你弄疼我了!”疼得直抽抽。
阿水娘看見行二的屁股,看得抽了口氣,一把扒下阿水的褲子,“還好,還好,比自個兒揍的可是輕多了!”阿水娘頓時有些幸災樂禍的。
“哎喲喂,我說孫氏,圓子可是你的親侄子啊,你家這是跟圓子這一家有多大的仇啊,下死手地打這倆小的!人家爹可是剛剛去了,啧啧啧,可是礙着你們楊家人的眼了?”
田慧怪異地看了眼阿水娘,她好似忘了自己的兒子也是有份的?
不過對于田慧來說倒是好的,她這都還啥話都沒說,大夫也有人請了,湯藥費也有着落了,只是心疼圓子,小小年紀得吃這個虧!
對于阿水娘,孫氏是知道的,最是不好惹的,又仗着娘家小有資産,在村子裏可是一向不将她們這些婦人放在眼裏。
圓子一直懦懦地站在一旁,他也是被田慧給吓到了。聽到孫氏這般說辭,直覺得他娘會難過,伸出小手,握住了田慧有些粗糙的大手。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圍着的人越來越多。
楊大夫走進了圈子中,“是給誰看來着,喲,這是圓子吧,怎麽被人揍成這樣了!走,走,走,趕緊回去躺着讓我瞧瞧去……”
楊大夫一把拉過圓子的手,就往他家圓子帶去,還不忘說着,“誰家要付湯藥費的都緊着跟來,一個村子裏的,我上門讨要可是難堪了……”
孫氏本想趁着人多,跟着散了,沒成想楊大夫直盯盯地看着她,就好似是跟她一個人在說。
“趕緊跟上啊,孫氏,你可別丢你們楊家人的臉咯……”阿水娘拉着阿水的手,不忘招呼孫氏。
所幸的是,圓子并無大礙,只是仍是需将養幾日,“回頭,我讓我那兒媳婦把要給你送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日兩次,就怕有瘀傷……要是這樣,怕是難辦了,得往鎮上送了……”
孫氏心裏“咯噔”一下,這,這小孩子打架,還能打得這麽厲害?行四也是個蠢的,就由着人打,也不知道躲躲!孫氏可一點兒都不認為自家兒子錯了。
阿水娘本也以為就是幾個銅板的事兒,沒成想還能這般嚴重。“楊伯,這咋就這麽厲害了?小孩子家家打打鬧鬧的……”
“你眼睛呢,沒瞧見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當是鬧着玩呢!要是不信我,就把人送到鎮上去吧!”楊大夫沒好氣地道。
孫氏生怕阿水娘幾句話就把人折騰到鎮上去了,這可是得花不少銀子的。“信,楊伯可是老大夫了,怎麽會不信呢,是吧?”
阿水娘忙不疊地點頭附和。
楊大夫這才點點頭,滿意地道:“圓子娘,記得給圓子多補補,傷得可不輕啊,要是沒養好,可得往鎮上送了……”
阿水娘聞言,忙道,“回頭我們一家送十個雞蛋來,給圓子補補,這早日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阿土娘這回倒是極贊成,“二弟妹說的是,回頭就把雞蛋給送來。慧娘,真是對不住啊!楊伯,我們這身上都沒帶錢,你算算得多少,我們三家平分,回頭送你家去……”
只等孫氏表态了,衆目睽睽之下,也只能點頭算是應下了。
孫氏一路罵着,等一到老宅子,就拖着哭哭啼啼的行二去見了柯氏。
“娘,你看看您孫子的可憐樣兒……”
沒等孫氏哭訴完,柯氏就不耐煩了。“行了,別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那點兒湯藥費什麽的,都自家出!也不知道怎麽教兒子的,我怎麽就給老大娶了你這個不顧家的,兒子教不好,還打了嫡親的自家人!
這會兒還有臉來這兒惡人先告狀,你要是有點兒臉皮,就早些将東西給人送去,給圓子好好補補!那也是我孫子!”
柯氏恨不得上前打孫氏一巴掌,這昏頭的女人,把她好好的孫子教成這樣!
孫氏一看在柯氏這兒讨不得好,拖着行二就回了自家院子,一路上拍了行二好幾下。惹得行二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哭哭哭,你再哭,我就把你的嘴縫上!你個沒眼色勁兒的東西,誰不好惹,你偏偏去惹那家子喪門星!”吓得行二卻是不敢再哭了,跟在孫氏的後頭,抽着鼻子。
動靜鬧得那麽大,楊知禮自然也聽說了。等行二畏畏縮縮地進了門,抄起棍子就要砸下去,孫氏到底還是心疼兒子。
010 雞蛋
趕忙攔下了,不過害得孫氏倒是挨了一棍子,疼得她直咧咧。“你這是要打死你兒子啊……”
打到了孫氏,楊知禮這才作罷,“這小兔崽子,從小不學好,還跟着旁人欺負自家人!”
孫氏揉着被打着的胳膊,疼的歪牙咧嘴,“那是你兄弟家,可不是行二嫡親的兄弟!”
“你這臭婆娘,你再說!堂兄弟就不是兄弟了?這小時候打堂兄弟,大了還不得跟自家嫡親的兄弟争家産了?你這個豬腦子!”楊知禮罵着不開竅的孫氏。
孫氏一想,也是這麽個理兒。遂很是好好地教訓了一番行二。行一一直躲在外頭,等院子裏塵埃落定,才偷偷回了屋子。
孫氏也養了五只雞,不情願地數了十顆雞蛋出來,小心地放進籃子裏。這雞蛋可都是留着換銀子的,楊知禮看着也心疼,“再加五個送去,咱家畢竟跟其他兩家不一樣!”說得咬牙切齒。
“說好的十個,怎麽就能多貼五個,這可都是能換銅板的!”孫氏怎麽都不肯依,護着籃子不肯再往裏頭貼雞蛋。
楊知禮也正心疼着呢,自家都舍不得吃的東西,“讓你裝你就裝上,我可是一家之主!為了往後,就先忍着,回頭,你可得把行一行二給我拘好了,好好養養性子!
要是大了,還這麽扶不上牆,那可真是禍害了!”
不得不說,楊知禮還是有些遠見的。
孫氏心不甘情不願地又揀了五個雞蛋進去,這都能賣二十來個銅板了……還有湯藥費……”要是行二杵在這兒,又逃不脫一頓好揍。
只是好像所有的人都忘了,這為啥怎麽就打上了?
田慧正聽圓子說着經過,“娘,不是團子的錯,是那些人,那些人說,說……”圓子偷偷地打量着田慧,生怕惹了她不喜。
團子卻是沒這麽多的心思,“娘,二堂哥說你要丢下我們,嫁到別人家去!我氣不過就用石頭扔他們,那些壞人,以後再也不跟他們玩了!”
田慧愕然,怎麽都沒想到,會為了這事兒?她要嫁人了,她怎麽不知道?
半晌,團子不安地拉着田慧的衣角,田慧才算是回過神來,“這都是沒邊的事兒,以後可不許為了這些事兒生氣了,你們要相信娘,娘哪會丢下你們!
要是往後啊,再碰見人欺負你們,打不過就趕緊跑,這平白吃了這麽多的虧,娘瞧見了也心疼……”
阿花不放心,去而複返,偷偷地溜進來。“嬸子,你放心吧,我剛剛可是聽見不少人在跟自家的孩子說,以後可不準欺負圓子團子了……”
“這是為啥?”就是為了湯藥費,還是圓子不經打?
阿花嘿嘿一笑,倒是不怕惹了田慧不快。“她們可都是說了,雖說爹沒了,可這娘也太拼命了……”
圓子捧場地咧嘴直笑,這一笑倒是扯着傷口疼了。
“活該!”田慧笑罵着。
孫氏三人都将雞蛋給送了來,田慧對孫氏的多出的幾個雞蛋,很是驚異。倒也沒客氣,能給倆孩子補補身子也好。
要是強壯些,皮糙肉壯的,怎麽也不可能被打得這般嚴重吧?要不是阿花偷偷地說了,“楊爺爺說了,圓子的傷不重,吃了藥養幾日就好了,他那是吓唬那幾個人的!否則也不會敲出雞蛋給圓子補身子了……”
一把年紀的楊大夫,還能有這些小心思,田慧忍不住默默地點了贊。看來,村子裏好人不少啊……
田慧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子,只是已是婦人了……惆悵啊……
“阿花,今兒個就在嬸子家吃飯吧,嬸子給你們蒸蛋吃……”田慧不是個小氣的,阿花跟圓子兄弟倆好,田慧自然将阿花當成自家侄女。
可是,卻吓得阿花拔腿就跑,“我娘說了,嬸子家如今不容易……我明兒個再來看圓子吧……”
滑溜溜的,跟個泥鳅似的,一下就跑沒了,田慧攔都攔不住。确是個實誠的孩子。
聽圓子說,阿花還有個弟弟,因為不足月,身子骨有些弱,也不常在外頭玩耍,被她娘拘在家裏,她娘生弟弟的時候,身子受了損,也不大好。
萬幸的是,阿花爹是個獵戶,雖然危險,但是上山一趟總能比旁人賺的多些,日子也不算是太難,不過家裏卻是有兩人離不得藥,也是拮據過着。
田慧将楊大夫的兒媳婦特意送來的藥包,拎了一包去洗了煎藥去了。
煎藥田慧倒是一點兒都不陌生,估摸着罐子裏只剩下一碗水了,就熄了火。“嘿,這麽多年的老手藝,還是沒忘啊……”
不由地有些沾沾自喜,田慧卻不是醫科大學畢業的,不過爺爺卻是個老中醫,從小就跟着爺爺一道兒,把脈,抓藥,煎藥,這倒是難不倒田慧。
最重要的是,酒。爺爺可是被人尊稱,“酒醫”,田慧心裏也總是盼着,有朝一日,她如果也是“酒醫”,那該有多好……可是,物是人非,已經沒有機會了……
待得稍涼了些,田慧就将藥端進屋子,讓圓子趁熱喝了。
圓子自知心虛,圖給娘貼了那麽多的麻煩事兒,捏着鼻子,就着田慧拿着的碗,咕嚕咕嚕地一口悶了……
“哥哥,你好厲害,苦不苦?”團子崇拜地望着圓子。
田慧就算是有些給圓子弄點兒糖,去去苦味兒,卻也是沒地兒找去!端了碗水,讓圓子漱漱口,算是了事了。
田慧小心地揀了兩個雞蛋,也不蒸蛋了,直接用水煮着了。
“嗚嗚,娘,我從沒吃過水煮的蛋,奶奶總說是留着換銀子的,咱家也從沒養過雞……”團子将手裏的蛋翻來覆去看了好久,還是舍不得吃。
田慧有些心疼,說到底,這蛋也不是啥精貴的東西,“等來年,咱也去抓幾個小雞崽子,以後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天天吃雞蛋,讓咱團子吃到厭了為止……”
“還是留着換銅板吧……”圓子打斷田慧的豪言壯語,還是現實點為好。
田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去煮粥去了。
011 抓藥
“哥哥,你又惹娘不高興了……”團子嘟着嘴,也顧不上把弄着手裏的雞蛋了。
“我,我只是想攢些銀子,讓娘不要那麽苦……娘若是想吃雞蛋的話,那就讓娘天天吃好了,讓娘吃到膩……”圓子好些已經看到雞蛋朝天招手,銀子朝他擺手了。
團子頓悟,“娘喜歡吃雞蛋?那我把雞蛋給娘去吃……”團子去找田慧去了。圓子有些自責地也爬下了床,跟着去追團子去了。
田慧架不住兄弟倆的一片孝心,在兩個雞蛋上都小小的咬了一口,才讓兄弟倆人在院子裏玩去。
“哥,咱抓蚯蚓玩吧……”團子邊走邊建議道,田慧搓了搓手臂,這愛好也忒怪了些了吧……
軟趴趴,據說斷了身子還能活的……
第二日,圓子渾身疼得厲害,團子稍稍碰下,就惹得圓子哀嚎。
田慧玩興大起,手指頭戳戳圓子腫着的“豬頭臉”,“娘……”濕漉漉的大眼勉強能盯着田慧。
“嘿嘿,我就是沒見過那麽大的臉……”
團子不贊成地看着田慧,有些戒備:“娘,哥哥好可憐,你還欺負他!”聲聲中充滿了指控。
碰巧阿花又過來了,田慧讓阿花幫着開家,想了想還是去找了一個碎銀子,讓團子帶路去找楊大夫了。
消腫止痛,這是極常用的方子。
紅花、制川烏、透骨草、三七、莪術、三棱各五錢,血竭、栀子等,配以酒。只是不知楊大夫家的藥材全不全。
“娘,楊大夫的藥可是好全的,附近村子的,都是來楊大夫這兒抓藥的……”團子小聲地解釋道。
等到了楊大夫家,可巧的是,楊大夫剛剛出診回來,田慧說明了來意。
楊大夫上下打量着田慧,田慧本一心想着讓圓子能舒快點兒,倒忘了會引人猜疑。
田慧幹笑着,“楊伯怕還不知道吧,我娘家就是開藥鋪的,我從小在鋪子裏打轉,聽得多了,也記得幾個藥方子了……”
早就聽圓子說了,以前的慧娘從沒提起過娘家,也從沒見過娘家人。倒是給了田慧随意發揮,旁人自然不會來計較這些。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當是慧娘有難言之隐。
楊大夫不在意地揮揮手,“你既然有把握,你就自己來抓藥吧……”楊大夫冷眼旁觀,有心看看田慧是否真如她說的那樣,經常在藥鋪裏幫忙。
田慧也不矯情,就順着藥格子上貼着的字帖,熟練地抓着藥,五錢的三七,田慧一把抓,基本都是差不離的。
田慧熟練地抓好藥,借了楊大夫的藥臼研成細末,包好。
“楊伯,你幫我看看,一共得要多少銀子……楊伯,能不能賣些酒給我。”田慧自然知道楊大夫一直在旁邊看着,只是,如果一直在這個村子裏住下去,這事兒多半是瞞不住的。
楊大夫也知道早些年楊老三帶回來個昏迷不醒的媳婦,比村子裏的那些姑娘長得都要好,聽說還是個識字的,人人都道是楊老三不知道撿了寶了。
楊老三也一改懶散的性子,勤快了一年,等老大圓子出生後,又恢複了本性,卻是愈發過分了……
唉,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楊大夫也不想深問那麽多,“一百文就好了,回頭我會問那三家去要的……”
“不用了,楊伯,你開的藥方子很好,這個是外敷的,我這個做娘的想讓圓子舒服些,哪能再要那幾家花銀子呢……”田慧連連擺手。
楊大夫也清楚,如果再問那三家人要銀子,怕也是難了。收了田慧的銀子,又給裝上了些酒。
送走了田慧,楊大夫的媳婦,孔氏忙不疊地問道:“倒是沒瞧出來,慧娘也是個懂些醫的,你說她會不會跟你搶生意啊?”
在楊家村,除了裏正家,就屬楊大夫家的過得好了。自然,是憑着楊大夫的這一手醫術,雖說算不上精,但是附近村子,也就這麽一個大夫。
楊大夫瞥了眼孔氏,“先吃蘿蔔淡操心,你沒聽人家說嗎,也只是知道幾個方子,幫着家裏抓抓藥,也就跟個藥童差不多!”
孔氏也只是心急才看不明白,慧娘都嫁過來好多年了,真要是有點兒醫術的,想來早就幫着人看病了。
況且,如今又是個**了,不吉之人,就算是想開也是不成了。
想明白了這些,孔氏自然放下了對慧娘的成見,村子裏識字的可不多,倒是可憐了嫁個楊老三這樣一個人。
那些多嘴的婦人,可有不少人都在說,一看那面相,就是個沒福的,克親!否則哪會那麽多年,連個娘家人都沒有,說不準都已經被克光了!
一到家,田慧就拿了口碗,取藥末适量,用酒調成稀糊膏狀。
“圓子,躺好,娘給你塗塗,過幾日就能稍稍消了腫,不疼了啊……”田慧拌着藥糊。
圓子踮着腳看着碗裏的不知道啥藥,只當是楊大夫開的藥方子,乖巧地躺在床上,任由田慧在他臉上身上塗抹。
“乖了,等藥幹了,團子就來喚我,我再撒點兒酒,這樣好的快些……”
田慧仔細地交代了一通,才捧着木盆子去水井那兒洗衣服去了。
“日頭都老高了,慧娘咋才去洗衣服?”
“如今可是一人成一家,想什麽時候洗,就什麽洗!當然全憑人家高興了……”
“怪道是好福氣啊……”總是有那麽幾人看不下去的。“人家可是gua婦,聽你們那語氣莫不是羨慕?”“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眼瞧着這幾日稻子都黃的,“今年風調雨順的,朝廷又減了賦稅,可總算是能過個好年了……”楊老頭蹲在低頭,掐了個稻粒,扔進嘴裏嚼了嚼。
楊知禮,楊家老大,做農活也是好把手,在村子裏也算是頗得人心。提起楊家人,多半會豎起大拇指誇誇這楊家老大,能幹知禮,楊老頭算是取對了名。
“爹,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得下雨了,村子裏已經有人在收割了,咱家什麽時候收?”楊知禮有些擔心,這天可是随時都會變的,要是還沒收上來,稻子泡在水裏,那麽大的一家子,怕是要餓肚子了。
012 有喜
楊老頭也早在擔心着,看着好幾畝的稻子都熟了,就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今兒個就開始收吧,早點收進來,這心裏也踏實……”
楊家的幾畝田地,在村子裏,算是伺弄的好了,是以,也算是熟得早些了。不過今早,一路走過來,已經有兩戶人家在那收稻子了。
未免夜長夢多,楊老頭回院子收拾農具去了,讓楊知禮去喚各家院子喚人。
“娘,要不要也三弟妹那兒去喚一聲?”楊知禮也挺為難。
照說,秋收這種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