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晉江獨家發表
“你的表妹呢?走了?不回來了?”玄真慢慢走向宋春, 淡聲問。
宋春勾一勾嘴角, 不屑道:“你們一個兩個怎麽都問她, 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嗎?”
“算她跑得快, 不然……”雲淡風輕的一句,到最後仿佛淬冰。
宋春聽得出來話裏面威脅的意味很濃。
“道長什麽意思?”她不快地反問。
宋春很想說二妞才不是跑了, 而是她家裏人來把她帶走了,但是在沒弄清楚這個道長的來意之前, 她不想透露出任何關于二妞的事情。
“我的意思就是……”玄真走到宋春面前, 一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的手腕。
宋春立即發怒, 讓他放手。
盡管玄真身穿一襲道袍,但在宋春看來他是個男人, 還是個年輕男人。
她雖然自認為長得糙, 可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女人,不喜歡被陌生男人碰。
“你看。”玄真并不松手,而是用另一只手在宋春手腕上方一掃。
一顆米粒大的晶瑩的血珠從宋春手腕皮膚下面冒了出來。
玄真伸出食指, 隔空對着那顆米粒大的血珠,他的手指往上擡, 那顆晶瑩的血珠就飛了起來, 在宋春眼前懸浮着。
緊接着玄真松了抓住宋春的手, 凝視着那一顆晶瑩的血珠說:“這是她的血,打在你的手腕上,然後她憑借這顆血珠可以感應到你。不管你在林子屯,還是林子裏,還是桃山鎮, 方圓幾百裏內,她都可以憑借這顆血珠找到你。”
宋春看着眼前懸浮的那顆小小的血珠,聽着玄真的話,她居然有點兒激動,原來眼前的這一顆血珠是二妞的。
二妞走得那麽突然,什麽都沒給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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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小小的一顆血珠,居然是二妞的血。
宋春覺得很親切。
然而很快,她聽完了玄真的話,也聽出來了二妞的不簡單。
那麽,二妞到底是誰?
看出來了宋春眼中的疑惑,玄真微微一笑,說:“你想要知道她的底細對不對?那麽,我讓你看清楚。”
說完,他的一只手往下一垂,等到他的手舉起,寬大的道袍袖子滑下去之後,宋春看到他手裏多出來一面巴掌大的銅鏡。
銅鏡外圈是八卦紋路,看起來很古樸,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東西。
玄真握着那面銅鏡對着懸浮在空中的那顆血珠一照。
血珠被照後,忽然化成了一小蓬血霧。
古樸的銅鏡的鏡面随後蕩起了水波樣的紋路,水波紋平複之後,銅鏡裏出現了二妞的臉。
宋春一見,簡直跟真人一樣,忍不住心頭一喜,喊出聲:“二妞!”
話音剛落,二妞的臉隐去,鏡子裏出現了一只黃鼠狼,也就是當地人喊的黃大仙。
雖然這只黃鼠狼很漂亮,皮毛光滑,兩只眼睛又圓又黑又亮,跟二妞的眼睛一模一樣。
宋春還是被吓了一大跳,身體往後倒。
玄真輕笑出聲:“她叫二妞?現在你明白她是誰了?”
宋春當然不肯相信,二妞不是人,而是一只黃鼠狼。
“不,你耍魔術,你跟那些鎮上的老毛子一樣耍的魔術,二妞才不是什麽黃……”她朝着玄真驚慌地大吼。
黃鼠狼這個詞兒,她都說不出口,因為她忽然想到二妞姓黃。
怎麽會這麽巧,二妞姓黃,黃鼠狼……
玄真似乎對宋春的想法門兒清,他繼續說:“她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黃鼠狼,她是你們屯子裏的人說的黃大仙。其實呢,她是妖,住在你們林子屯後面的深山老林裏的屬于黃族結界中的一只妖。本來,她在黃族的結界中修行,我也管不着。可她居然跑到人族的村子裏鎮子裏招搖過市,我就不得不管。上一次,她僥幸用了某種化去妖氣的符箓騙過了我,但我的照妖鏡感受到了她微弱的妖氣,讓我懷疑上了她。今天到你家裏來,從你手腕上提取出了她的血珠,照妖鏡一照,就現出了這血珠主人的樣子。她也算運氣好,今天我找來,她竟然不在,否則當着你的面,我就用照妖鏡讓她現出原形,好好教訓她一頓,讓她再也不敢到咱們人住的地方來。”
聽他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對付二妞很有把握。
宋春聽了玄真的話,震驚無比。
她從一開始的完全不相信,到現在的半信半疑。
半信半疑,讓她更覺痛苦。
宋春雙手抱着頭,埋頭閉眼。
眼前交替出現的是二妞嬌花一樣的臉和黃鼠狼的樣子。
說什麽她也無法接受二妞是妖。
玄真還在說話,他說自己跟宋春有緣,如果宋春哪天想要修行求得長生,那麽可以找他。
說完他扔給宋春一塊嬰兒巴掌大的黑色木牌子,木牌子上刻着符箓。
“你只要把這塊木牌子丢進火中,我就會過來見你。”他說,“當然,如果你再遇到什麽邪祟,也可以把你的血塗在這塊木牌上,這塊木牌可以幫你趕走邪祟,救你一命。”
宋春在痛苦中,哪有心情聽玄真的話。
她撿起玄真扔過來的木牌子,使勁兒扔到炕下,惱怒地說:“你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小獵戶,你說這話太早了,我都說過我們有機緣,所以,我們是還會再見面的。收着我給你的東西,那東西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呢,二百多年來,我就給出過這麽一塊。”
玄真絲毫不為宋春扔掉他的寶貝木牌的舉動生氣,反而是帶着笑說話。
說完,他轉身就走。
宋春家的門開了,從屋子外面湧進一陣寒風,還有寒風裏玄真的聲音:“齊副官,回去吧,你找不到你們旅座想要見的人,別為難小獵戶了。”
門關上了,宋春聽到院子裏響起紛沓的馬蹄聲。
馬蹄聲遠去。
村子再次沉寂。
宋春抱着頭也不知道多久,隔壁的孫蓮花又過來了,問她那些兵和那個道長來找她幹嘛,他們說什麽了。
好半天,宋春才擡起頭來,告訴她沒什麽。
孫蓮花就曉得了宋春不肯說,但她猜多半是和二妞相關。
因為自從二妞走了,宋春就病了,然後那些兵和那個道長就來了。
她安慰宋春:“春子,只當是做了個夢吧,日子還要往下過,好多事情,日子一長就過去了。一輩子幾十年,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的,這是我爺和我奶說的,讓我說給你聽。”
宋春呆呆的,聽着就是。
孫蓮花繼續不厭其煩地交待宋春,要好好吃飯,好好往下過……
宋春不知道孫蓮花什麽時候走的。
腦子裏一團漿糊一樣很亂,有時候又覺得空空的木木的。
天黑了,天亮了,天又黑了,天又亮了。
早晨,宋春覺得好餓,胃似乎要給餓穿了。
她爬起來,下了炕,鞋都沒穿,東倒西歪地走去竈邊。
刷鍋,淘米,煮粥,往粥裏放花生和紅棗。
下到菜窖裏,拿出來一棵白菜和幾根大蔥,洗幹淨,把菜撕成小片,大蔥切段。
忙活完,她回頭看到炕邊自己的棉鞋,走過去穿上,再把炕上收拾了,被子都疊好,放到炕櫃上。
掃地、洗臉、穿上狗皮襖子、戴上狗皮帽子。
她拉開門。
外面冬陽燦爛,照得她睜不開眼。
“汪汪汪汪汪!”小白撲過來,兩只前腿抱着她的腿狂吠。
宋春彎下腰去,揉着它的頭,說:“小白啊,一會給你整點兒好吃的,我帶你去山裏打獵去,打到兔子狍子都是你的。這些天,你是不是餓壞了?我只顧自己,沒顧上你,真不是個好主人。”
小白回答她的還是一連串的汪汪汪汪汪。
宋春笑了。
接下來她去劈柴,掃院子,去柴房拿了一塊凍豬肉出來用水化了,剁碎了喂給小白吃。
宋春覺得自己一幹活兒,腦子就漸漸地能轉了,身上也有勁兒了,她活過來了。
她給自己烙了幾張餅,自己端着紅棗花生粥喝,用白菜和大蔥蘸黃豆醬卷在餅裏吃。
吃得滿頭大汗,身體爽快。
飽吃了一頓,宋春把碗筷收拾幹淨,她去牆上取下來自己的獵|槍,擦拭得锃亮,推了幾下槍栓,依舊趁手。
背上獵|槍,帶上子彈和獵刀,宋春出來把門鎖了,帶着小白往屯子後面的山上走。
路過趙家的時候,她朝着在院子裏抱柴火的趙全發打招呼:“大爺,我進山裏去打兔子野雞,晚點兒回來我們一起喝一盅!”
“好勒!等你回來,你小心點啊!”趙全發笑着大聲答應。
他看到宋春又像以前了,知道她緩過勁兒了,替她高興。
宋春走了兩個多小時,終于走進了林子裏有很多野兔和野雞出沒的地方。
她聚精會神地尋找野兔和野雞,後面跟着她的獵狗小白。
小白很聰明,在宋春發現獵物之前絕對不會叫出聲。
但在宋春開|槍打中獵物之後,絕對如同離弦之箭一樣沖出去咬住受傷想要逃走的獵物,小一些的獵物,比如說野兔和野雞,就會被它銜回來了。
宋春很快發現了一只灰色的野兔,都沒有瞄準,舉槍就打。
“砰!”
槍響之後,野兔被打中,小白興奮地沖了出去。
宋春呼出一口氣,唇角微微翹起。
“喲,小獵戶,好久沒看見你了,你的槍法還是那麽好。”有個年輕女人的聲音突兀地在宋春身後響起,聲音又嬌又媚,宋春覺得似曾聽過。
她轉回頭,看向身後的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