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升官發大財
五沙嶺大戰勝利的同時,京都風雨驟起。春闱剛剛結束,一位學子突然從永和酒樓後面的客房三層跳了下來,他身上帶着一張用血書寫的狀紙,狀告朝廷上某些官吏販賣試題,營私舞弊,對寒門學子不公。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好多學子聚在衙門門口讨要說法,放榜時間一拖再拖,此次春闱貌似要黃。
庶三爺陪朋友吃飯,正好看到坐在窗邊獨自喝悶酒的趙元淞。庶三爺眸光閃了閃,走過去搭話道:“小公子如此飲酒,怕是會傷身吧。”
趙元淞擡起黑眸,裏面帶着微醺的朦胧,“你是誰?為何多管閑事?”
“在下只是路人,見小公子面善,才會過來勸上一勸。”
“才不要你管,你走開。”趙元淞嗔怒道,因醉酒之故,兩頰染上緋紅。庶三爺的朋友見到驚豔連連,紛紛過來打招呼,想與之結交。這群人沒個正經,都特別會玩,有人勸酒,有人套話,很快便知趙元淞是因此次科考之事而煩悶。“以我之才能定能高中,卻被那幫寒門之子破壞,此次春闱要是作廢,再開科舉就要等到秋闱,可這不是讓我失信于王爺嘛!”
趙元淞真的醉了,身邊還沒有其他人,庶三爺叫來店夥計詢問情況,店夥計說與趙元淞同來的華衣公子有事急着離開,這位小公子便自己坐在這裏喝酒了。聽店夥計描述,庶三爺猜那人很可能是平南王世子。
“王爺?什麽王爺?”庶三爺聽到趙元淞醉呓,驚奇他見的人難道不是世子而是平南王?
趙元淞嘻嘻一笑,還抛了個媚眼,“才不告訴你,那是我的王爺。”
庶三爺幾個朋友見他有趣,對視一眼,起了歪心思,三言兩句便勸動他跟他們走。庶三爺墜在後面,神色變了變,最後斂目停下腳步,說自己有事先回侯府了。朋友們笑他總聽他姨娘的話最是沒勁,庶三爺也不惱,笑笑轉身離開。
他從前奉行冤有頭債有主,不能連累到小輩。如今暗衛已認主,他手中權力驟減,在花姨娘的咒罵與施壓下,他的想法有了松動。趙元淞能與藩王勾結,可見也不是什麽好的,就算不要他的命,給他添些堵也算是罪有應得。最重要的是,趙元淞是長樂侯夫婦的心肝寶貝,他要是倒黴受辱,這對喪盡天良的父母定會傷心,想到此,庶三爺胸中郁氣全解,盡量忽略良知在心底煎熬的苦痛。
長長噓了一口氣,庶三爺繞路向長樂侯府而去。
科舉舞弊一案終是捅到朝堂之上,禦史大夫李大人捧着狀紙死谏,“天下之患,不患材之不衆,患上之人不欲其衆,不患士之不欲為,患上之人不使其為也。夫材之用,國之棟梁也,得之則安以榮,失之則亡以辱。”一叩頭,又道:“夫工人之為業也,必先淬砺其器用,掄度其材幹,然後致力寡而用功得矣。聖人之于國也,必先遴柬其賢能,練核其名實,然後任使逸而事以濟矣。故取人之道,世之急務也,自古守文之君,孰不有意于是哉?”又一叩頭,“所謂文吏者,不徒茍尚文辭而已,必也通古今,習禮法,天文人事。擇實材者,才有邦家之大計,治人之要務,政教之利害,安邊之計策。”再叩頭:“臣請陛下徹查此事,還科舉以清明,還北軒國之棟梁。”
李大人當着百官之面,字字說得铿锵有力,又是與東夷單于和親在即之時,兩大藩王與友好番邦群聚于京,出了這種大事,皇帝陛下為了面子更是要徹查下去,當下恩準了禦史大夫參奏,命廷尉令與大理寺正立刻處理此事。然而,此案一查,竟揪出朝廷小半官員,從中謀利最多的官員直指蔣相一家。
皇帝陛下大怒,敕令督察府全面介入。恰在此時,九皇子與督察府密探的折子送達京都,皇帝陛下看到三皇子私開礦脈,圈地屯兵,截殺兄弟,搶奪赈災糧銀,擁兵自重,更是氣得直接推翻了禦案,命督察府不用再查,直接抓捕蔣相。他親自帶着一隊宮中禁軍,直奔蔣貴妃宮殿,将人打入天牢。
不日,三皇子被押送回京,皇帝以赈災不利為由,讓他閉門思過。太常寺聯合大理寺審理科舉營私舞弊案,蔣相暗中販賣考題營私舞弊之罪屬實,蔣貴妃畏罪自戕,其他子孫與蔣正隆的罪名共四十多條,貪贓枉法、私闖軍器庫、偷到軍器圖紙、欺壓百姓、□□,官不經商,謀害武陽趙氏一族等等,長長的罪诏卷軸寫了二尺餘。蔣家一夜傾覆,百十餘口锒铛入獄。
科舉營私舞弊一案牽連甚廣,京都大街上除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巡邏,還多了禁軍官兵與蒙面的督察府人緝拿嫌犯。庶三爺走在蕭條的平安大街上,看到零星幾個匆匆而過行人,暗嘆這朝堂上風起雲湧,同樣也會在一朝一夕之間要了人命。
緩步走進歡悅樓,樓裏的客人較往日少了五成,庶三爺站在二樓樓梯口,随意瞧了一眼大堂內情景,正在這時,酷似鈴铛的姑娘正好從二樓下來,與庶三爺碰個正着,姑娘先是一愣,很快恢複鎮定,還用帕子掩唇對着庶三爺柔柔一笑。
庶三爺微眯眼眸,在姑娘通過他身邊時,輕輕說道:“趙二小姐馬上就要嫁入平南王府了。”
姑娘腳步一頓,沒有任何回應,與平常一樣下了樓。
庶三爺想到突然被抓到好多把柄的蔣正隆,又回頭看了看那酷似鈴铛的姑娘,無聲笑了。
等趙元嵩他們回到京都,蔣派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三皇子最後圈禁終生,蔣相與其嫡系子孫被判斬立決,其他人發配邊疆,男子充軍,女子為奴為婢。
趙元嵩聽說此事,與李遠行一起到牢中探望蔣正奇,“正奇,需要不需要我幫你向九皇子求個情?”
蔣正奇身穿囚服,頭發亂遭,将臉卡在兩欄杆間,看向他們:“算了,充軍就充軍吧,在京都總被兄弟們打壓,也許到了軍中,我還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呢。對了,元嵩啊,如果可以,你能讓我與我阿娘流放到一處麽?雖然會有外祖家照看,但我還是想離她近些。”
“行,沒問題。”趙元嵩塞給他一個包裹,“拿着吧,路上好好照顧自己。”
蔣正奇接過來,打開一看,驚喜道:“清平白,還是元嵩對我好啊!”說完,他迫不及待地拔開酒瓶灌了一口,一口酒下去,爽得他閉上眼睛,也掩藏住眼角的濕潤。朋友交了這麽多,最後來看他的只有李遠行與趙元嵩,尤其是趙元嵩,他們蔣家與定國公府早就對立,他也漸漸與他疏遠,真沒想到趙元嵩還會來看他。
“知道你好這口,行了,我這就進宮見九皇子,請他幫忙安排你和你阿娘。”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其實不然,而是經歷的事多了,不管窮人家還是富人家的孩子都會長大。“謝謝,元嵩。”蔣正奇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想将他的音容笑貌全都刻在心中。
九皇子赈災取得顯著成果,抓到犯了錯的三皇子更是大功一件。皇上各種封賞下來,九皇子已變成第三位有實權的皇子。風敬德借此官複原職不說,趙元嵩也成了一名五品的太仆寺官員,實際上是挂名領俸祿的閑官。
一個月後,先是九皇子封王大婚,再是泰和公主與東夷單于慕容圖的和親,京都又恢複了往日熱鬧。然而,長樂侯府內卻是一片愁雲慘淡之色。一個月前,府上失蹤多年的三少爺終于回了家,侯爺與侯夫人并沒有歡天喜地,反而更加水火不容起來。別說下人仆從,就連嚣張慣了的趙二小姐也不再随便出院子,史管家更是待在前院不出。
長樂侯家事變成一團亂,他真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他對妻子尊敬有加,二十多年下來,從沒納過妾,只有幾個通房。近來妻子總是沒事找事,不可理喻,他才納妾給她個警示。然而适得其反,妻子鬧得更兇,還說他對不起他們曾經的誓言。他不明白,妾也只比通房多了個名分,她不高興他如此,只要恢複往日态度,對他服個軟,那些妾不照樣可以賣掉麽?
他對兒子信任有加,六年前因兒子的口無遮攔,他下令将他送走,秘密殺了府內二十多個知情或有可能知情的人。為免皇上聽到什麽流言降罪,他認下趙元嵩,随時可以用他頂罪。然而,一切風平浪靜後,他招兒子回京,兒子卻執意住在外面參加科舉,科舉因蔣派的營私舞弊暫停,兒子卻仿佛受到什麽天大打擊。他不明白,春闱取消不是還有秋闱麽?他趙守義的兒子從小聰穎,怎麽受不住這點打擊?
現在最省心的就是他二女兒了,自從平南王府下過聘,二女兒便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備嫁。長樂侯決定趁京都喜事連連,提前女兒親事,給家裏沖沖喜。
建平十三年,五月二十八,長樂侯府門前鞭炮聲聲,趙二小姐被喜娘背上花轎遠嫁南方。趙元嵩這次接到邀請,跟在臉色蒼白、目光呆滞的趙元淞身後,将“姐姐”送出了家門。
趙元嵩暗中打量這位失蹤多年的“兄長”,他病态中多了幾分陰郁,垂眸轉身時還有一種別樣風情。趙元嵩眯了眯眼,總覺得這人定是在煙花之地待久了,舉手投足間竟帶了女氣。一個大男人,不唱青衣,不演花旦,時不時來這麽一下,讓人看了惡心得真想一腳踹過去。
“你別得意!”興許是感覺到趙元嵩厭惡眼神,趙元淞猛然回頭兇狠道:“你奪走的,我會一一搶回來。”
幾個意思?趙元嵩挑眉,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