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都是孤獨症患者
明朗依舊是每年都去鳳凰城辦一次畫展,每次他都會給雨花帶來一大堆書。明朗也是喜歡閱讀的,但是他書房裏的書早已經被雨花看完了。雖然明朗為了努力的讓雨花過上正常孩子的生活,讓她和明溪一起上學,一起畫畫。但似乎雨花依然過得很沉重,沉默寡言,每天看書,尤其是喜歡文學類。除此之外就是和明溪一起去畫畫,去四處寫生。這也讓明溪有了個伴兒。
明溪的媽媽走得早,明溪這孩子雖然極聰明懂事,但是卻也有些孤僻,這不免讓明朗有時候覺得對明溪有隐隐的他想愧疚。明溪還只有五歲的時候,明朗就想過續弦,彌補明溪缺失的母愛。那時候有個女人對明朗父子很照顧,那女人是是明朗的仰慕者,是每次明溪都極力反對。他說,“爸爸,你愛那個女人嗎?”
“這輩子,我只愛過你媽媽,我而且會永遠的只愛你媽媽。”
“那你為什麽娶她?”
“明溪。因為你,你需要母愛,對不起,爸爸不能給你。”
“我有爸爸就好了,不要讓媽媽傷心。”極其平淡的句子卻寄托了那麽多的感情,這麽多年明朗也再未想過續弦。
明溪的媽媽,是個極其溫柔賢惠的女子。性格清淡如水,待人溫和。雖然她是一個大富商的女兒,卻從沒有富家小姐驕縱的壞脾氣。
她是如蘭花般清新高雅的女子。他是明朗心裏永遠的痛,也是明溪心裏永遠的缺失。靜文是難産而死的,明溪一出生她就走了,只看了一眼明朗抱在懷裏的明溪她就永遠的走了。然而她卻是幸福着走的,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明朗看到了她嘴角的笑,仿佛是完成了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品,毫無遺憾的走了。
明溪記得母親的樣子也只是從母親的相冊裏面看到的,那個美麗溫柔的母親卻從來沒給過明溪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小,明溪就不願意和別的小朋友玩,因為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來接送,而他沒有。每每想母親的時候明溪會長時間的對着鏡子看自己,仿佛想從鏡子裏的的自己看到母親一點點的輪廓,最終,他對于母親的印象值存在于那張母親留下的照片裏,父親的畫作裏。卻不是他自己感受到的樣子。這樣的明溪也就顯得更加的孤僻,獨來獨往。
可是雨花來了以後就不一樣了,明溪似乎很喜歡和雨花在一起。他甚至願意悄悄的陪着雨花,或許孩子長大了,需要個人來陪了。每當明朗看到明溪和雨花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明朗是那麽的高興。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總是不說話,一個靜靜的畫畫,一個靜靜的看着天空,看着遠方。
你在風裏奔跑
我在遠處看你
你喜歡蒲公英飛滿天
我就為你種滿整片山
你說,你喜歡看星星
我就給你趕走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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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裝飾了你夢境
你裝飾了我的心情
——明溪
這是明朗偶然看到明溪寫到速寫本上的小詩,他突然所有的事情都明了。再怎麽堅強的獨行者都會害怕孤獨的。就如他,明溪是他的所有,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明溪能幸福,而雨花此時似乎也成了明溪的所有。他不能緊緊握着明溪,孩子們的還有孩子們的路,他應該讓他們飛得更高才是。
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山上的成片成片的紫羅蘭開得正茂盛。也是這時候,米夏來到了風谷,這年雨花十五歲。米夏是一個自由的歌者,他追求自由,追求夢想,音樂是他的信仰,而陪伴他的只有一把木吉他。那是他一生的珍愛。在鳳凰城的時候,米夏在幾個酒吧做駐場歌手,他似乎四處漂泊,從沒有想過停留,他似乎也去過很多地方,他都忘記了他最開始從哪裏而來。米夏帶着他的音樂四處游走,尋找他所相信的靈魂最深處的感動。
那天陽光很好,米夏在風谷最高的山上一個人彈吉他,一首又一首,曲子裏滿是孤獨和憂傷。那天雨花在明朗的書房裏看一本名叫《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輕》的書,一開始曲子飄來,她以為是自己看書太專心而産生的幻覺,當她從早晨看到落日的餘晖在窗前的竹林搖晃的時候,依舊還是孤獨的木吉他。
雨花尋着聲音找去,在風裏,她看到了那個抱着吉他的孤獨的純白少年。十五歲的雨花已經開始明白,如果生命只是飄飛之輕,那麽生命是否能夠承受的含義并不只是你身邊有沒有人陪伴,而是你的心是否有人陪伴着。如果生命只是飄飛之輕,那麽生命是否能夠承受?
是的,他看到那個少年是孤獨的,如同她一樣,她看到明溪也是孤獨的。但是他們并不該孤獨,因為他們本該可以去放手擁抱,去接觸靈魂最深的地方。卻都被現實所束縛。
“你的曲子很憂傷。”隔着盛開的一片紫羅蘭,雨花對着米夏說。
“是的,因為我的心找不到歸宿了。”米夏停下了撥動琴弦的手指,回過頭驚訝的看着雨花。很久了,沒有人說他的琴聲孤獨了。很多人說他是天才的吉他手,說他是天才的音樂家,但是沒有說他也是獨孤的歌者,這些年他四處輾轉,從一處到另外一處,在風裏穿梭,在最漆黑的夜裏走過,只是為了尋找一個能懂他琴聲的人。上一次,有一個姑娘也對她說,你的曲子裏全是孤獨。那個姑娘叫雯小玉,那是在鳳凰城的時候,那時候雯小玉同她在一家酒吧裏面做駐場歌手。雯小玉是個穿着綠靴子的女孩,清純,驕傲也有着有着不羁的靈魂。只是一個月後,雯小玉就不知道去了何方,也許同米夏一樣,有着不羁但又孤獨的靈魂總是四處飄蕩,雯小玉尋找懂得她歌聲的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