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女神的修養

第80章

“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的母神除了象征着世界原本的黑夜之外, 同時還負責掌管着這個天地的所有命運。”

睡眠神殿中，修普諾斯拉着阿波羅來到了位于神殿最為核心的密室, 此時此刻, 他對着光明女神訴說起了自己這一次回來之後所探聽到的消息。

“所以？”

目光凝視着修普諾斯，阿波羅發出了一聲疑問，“這和黑夜女神消失有什麽關系嗎？”

修普諾斯對阿波羅說的并不是秘密, 大家都知道黑夜女神尼克斯的另一個馬甲身份就是定數女神阿南刻。

而至于說定數, 那就是指命運之中不可違逆、不可改變同樣也不可避免的最終結果。

正是因為化身掌握着這樣的偉力，這也是尼克斯敢于對抗大地之母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開始先是去往了黑夜神殿, 可正如同你當時未能入門一樣，我也沒能進去。”修普諾斯臉上帶着一絲沉重，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 然後嘆了口氣, “唉, 但是我并沒有放棄，于是我開始尋找起可能存有線索的那些角落，最終還真的讓我發現了。”

攤開手, 掌心躺着一枚充滿着裂紋的黑色寶石，修普諾斯道：“雖然我不知道這寶石的來歷，但可以确定的是，這是由黑暗之力凝聚而成的産物。”

“你覺得這寶石會是尼克斯殿下留下的嗎？”

目光投向寶石，阿波羅端詳了片刻, 下達了自己的判斷，“雖然是由純粹的神力引起而成的結晶，但仿佛是收到了重擊，以至于發生破損。”

由于目前的線索不夠多，阿波羅也不可能憑借一枚寶石就跟着推演出更多的細節。

不過聽修普諾斯說到這裏，她已經隐約能夠明白對方的擔憂了。

修普諾斯無非就是擔心黑夜女神尼克斯出了事兒，而在慌亂之中留下了這樣的寶石，想要以此來給後來人提醒。

而不管這是不是腦補過多，尼克斯目前失蹤已成定局。

在阿波羅看來，這其中恐怕也并不簡單。

“我的确是這麽想的。”

點了點頭，修普諾斯的聲音帶着一絲苦澀，“因為不僅僅是母神不見了，就連父神的神殿同樣也是空蕩蕩的。”

原本在永恒之夜未曾找到尼克斯，修普諾斯轉頭就前往了自家父神的神殿，想要從厄瑞波斯那裏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可沒想到等他走到了黑暗神殿，迎接修普諾斯的同樣也是一座空曠而無人的靜谧神殿。

“那你在黑暗之神的神殿中可曾有什麽發現嗎？”

眉頭微微一皺，相比起擔心父母的睡神殿下，阿波羅心中想的問題更多。

畢竟黑夜女神尼克斯與黑暗之神厄瑞波斯是幽冥的兩大支柱，以往幽冥之所以能夠如此穩定發展，全都是因為有着這兩座大山在上面鎮壓着。

當年就算是大地之母蓋亞對幽冥諸神存有再大的不滿，卻也沒有一次與之公然撕破臉，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因為這兩位大佬。

因此，倘若兩位原始神接連失蹤的消息被曝出去，必将一石激起千層浪，阿波羅幾乎可以遇見屆時将會發生的騷亂。

“沒有。”

搖了搖頭，修普諾斯說：“哪怕沒有找到人，我好歹在母神的神殿找到了這枚寶石，可是父神那邊就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那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命運女神呢？”

回想起對方先前着急忙慌将自己拉走的反應，阿波羅有些奇怪地問道：“要是沒記錯的話，那三位摩伊賴雖然不是黑暗之神殿下所生，但是卻也是尼克斯女神所催生出來的吧？”

尼克斯既然掌握着命運，那麽這三位命運女神就屬于旗下的分支，彼此力量同出一源，想必也可以有所感應才對呀。

“本來要是沒有意外的話，這的确是個好法子，可是，你應該記得我剛才說過……”

繞着阿波羅轉了兩圈，修普諾斯嘆了口氣，“正是因為命運法則出現了大的變動，因此我才擔心……”

正如同阿波羅所說的這樣，修普諾斯在第一輪搜尋未果之後，也曾指望于去尋求命運的指引。

但是結果是什麽就不用多說了，如果真的有所收獲，他也不至于在這裏苦大仇深地對着阿波羅訴說自己失敗的經歷了。

“你是說命運法則的波折？”

修普諾斯要是不說，阿波羅差點都忘了。

她剛才前往斯提克斯河邊的時候，的确是遭到了那位年長的摩伊賴警告。

不過阿波羅當時只以為對方是察覺到了自己引起命運的另一條進程，所以才會對自己抱有不滿，和抵禦、警戒的情緒。

而如今聽修普諾斯這麽一講，阿波羅就有些擔憂，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會導致尼克斯女神失蹤？

“我也不清楚，反正阿南刻女神也和我們失去了聯系。”修普諾斯看着阿波羅，神情非常認真，“所以在這種檔口，去找命運女神，不僅不會有任何的幫助，或許還會令我們陷入被懷疑的境地。”

“什麽叫做‘令我們陷入被懷疑的境地’？”

目光一凝，阿波羅覺得修普諾斯話中有話，同時又感覺眼前這個睡神與之前變得不太一樣了。

如果非要舉例的話，似乎就是……聰明了一點？

“唉，你也不能把我真的當成傻子啊。”

看着有些驚訝的女神，修普諾斯将阿波羅拉到一旁的軟榻，示意對方坐下，同時又取出了厚重的毛毯将對方裹住，一邊笑着說：“好歹我之前也在奧林波斯和你混了那麽久，那些話也不是白聽的，我總不能到現在為止都感受不到這個天地發生的變化吧。”

之前面對阿波羅非要親自進入人族傳播信仰的行為有所不解，以至于修普諾斯差點和阿爾忒彌斯一同聯手将阿波羅封印。

但是在被阿波羅感到幽冥調查有關于自家母神失去聯系的事情之後，修普諾斯聽到、看到了很多事情。

正因如此，睡神殿下這才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被驚醒了。

清醒過來的修普諾斯意識到了整個神族正在面對的問題，甚至于還隐約感受到了法則的惡意。

在修普諾斯說完這番話之後，看着對方有些暗淡的眼神，阿波羅嘴角微微一動，卻沒有第一時間說出什麽安慰或是關心的話。

怎麽說呢？

阿波羅現在的心情有點複雜。

一方面是對于對方終于清醒、覺悟過來，感到有些欣慰，然而在感慨之餘，她又有些心疼這樣的修普諾斯。

相較于對方，阿波羅之前幾次接觸法則，甚至于都從始祖之神卡俄斯那裏得到了部分啓示，因此她更加直觀地了解了神族日後的将會面對的困頓或者說是結局。

因為明白，所以在對待修普諾斯的時候，阿波羅反而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同時也是由于知情的緣故，阿波羅才想要借助這一次大變革讓奧林波斯轉型。

“先別說這些了，反正父神和母神好歹也是原始神，就算是為了這個世界安定，法則也不至于做出什麽極端的行為。”

看着阿波羅沉默不語，修普諾斯反而主動打起精神，笑着這樣說了一句。

也是，畢竟尼克斯和瑞伯斯身上肩負着數量龐大的基礎法則，以至于其本身在法則內部都占據着非常重要的比重。

當初愛神厄洛斯之所以會隕落，一方面是因為法則還不健全，以至于無法保障原始神的安全，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地之母蓋亞從中作梗，這才設定了厄洛斯最終的死局。

可今時不同往日，尼克斯和瑞波斯充其量也就是被法則封印而已，倒不至于說有生命危險。

“你能那麽想也對。”

伸手拍了拍修普諾斯的腦袋，幫對方将頭發理順，阿波羅随後說：“我們一起去人族看看吧。”

雖然如今的人族因為普羅米修斯被宙斯求進而導致陷入了有史以來的大低谷期，但阿波羅原本就的這個種族抱有期待，這會兒也想帶着小朋友四一同去親眼看看。

“好。”

知道阿波羅是想要安慰自己，修普諾斯也未曾拒絕。

達成共識，兩人一同離開了睡眠神殿，一邊在未曾驚動人的情況下通過密道離開了幽冥。

“他們走了。”

看着修普諾斯帶着阿波羅消失在黑暗的一端，拿着紡織錘的少女歪了歪腦袋，對着身旁的老婦人問道：“不去阻止他們嗎？”

“你覺得阻止有用嗎？”反問了一句，摩伊賴目光深沉，“就算是去找人族又怎樣？這一次，命運已經大不相同了。”

說完這句話，年老的女神再度梳理起了那些複雜且冗長的絲線。

這些線條象征着不同生靈的命運，壽命、財富、智慧……

等等數之不盡的東西，全都被這些顏色各異的絲線所涵蓋，而伴随着線條穿插打結，那一張編織而成的羅網仿佛無形之中籠罩着整個天地的結局。

“或許吧。”

笑着點了點頭，克洛托沒有去反駁自己的大姐，只是轉而嘴唇微動，仿佛在對人傳達的什麽消息。

而就在這時，原本懸挂在幽冥上空那一輪的血色之月也跟着愈發光華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