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女神的修養

第49章

告別了抽空跑過來和自己打小報告的赫爾墨斯, 阿波羅回到奧林波斯的路途非常順暢, 中間也沒有出現任何變故。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 她心裏一直在反複揣摩着赫爾墨斯先前所說的話。

“其實睡神也好，普羅米修斯也罷，只要是姐姐喜歡的, 我都沒有意見, 但是我無法忍受的就是宙斯這種強行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

赫爾墨斯複述的時候, 還活靈活現地以自己那獨特的表演形式誇張重現了阿爾忒彌斯的言行舉止。

正是因為赫爾墨斯說的活靈活現，所以這樣一席話，對于阿波羅的影響也不可謂不大。

自己——到底是被影響了啊？

停下腳步，阿波羅一向自信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茫然。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于反應過來, 為什麽之前修普諾斯一見到自己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原來根源就是出自宙斯。

能想到把她和普羅米修斯捆綁在一起，不得不說這位神王陛下的腦洞還真是突破天氣的大啊。

“或許，我得自己走一趟？”

眼看着聖山近在咫尺, 阿波羅卻突然不想回去了。

回去之後，勢必要面對宙斯、赫拉的逼迫, 光明女神雖然不畏懼，可目前也沒有好的辦法來對付他。

與其回去受氣，倒不如想想別的法子？

比如在這個時候，去找一下同樣被流言困擾着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

“究竟是什麽風，居然把光明女神殿下吹到海洋來了？”

在位于愛琴海一角的一處海洋神殿中，雅典娜懶洋洋地曬着太陽，同時對着阿波羅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 “終于忍受不下去了嗎？”

“別說的好像你就可以無足挂齒一樣。”

并不在于雅典娜的态度，阿波羅自顧自坐下，“說實話吧，你對普羅米修斯到底是什麽樣的态度？”

“原來是為了您傳說中的‘未婚夫’而特地來到我這裏呀。”

雅典娜笑了笑，眼中卻一片冷然，“只是好朋友而已呀，難不成阿波羅殿下認為我會對你未來的婚姻構成威脅？”

“如果你說話非要那麽夾槍帶刺兒，那麽或許我只能回去和宙斯談談我和普羅米修斯的事情了。”

阿波羅用手裏了一下垂落下來的發絲，一邊無比認真地看着雅典娜，“我想你應該更明白，相比于找他，我這一次過來找你這其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麽。”

“行吧，看來是裝不下去了。”

攤開雙手，智慧女神仿佛洩了氣，“我還能說什麽呢？”

“你喜歡普羅米修斯。”

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阿波羅口中下達了自己判斷的結論。

“但這是不可能的。”

如此說了一句，雅典娜側面承認了阿波羅的話。

“的确，只要宙斯還在神王的寶座上，你和普羅米修斯就不太可能走到一起。”

畢竟這兩位神明代表着截然不同的陣營，所處的角度不同，彼此的追求也不同。

雅典娜的身份擺在那裏，要想和普羅米修斯在一起，除了要放棄身上的榮耀、力量，還等同于和宙斯決裂。

按照宙斯這種睚眦必報的性格，到了那一刻，雅典娜與普羅米修斯又豈能讨得了好處？

“別說我了，你不是同樣也煩惱着嗎？”

并不想讓自己淪為八卦的主角，雅典娜瞥了阿波羅一眼，“我可是聽說你之前與睡神修普諾斯打的火熱，怎麽如？今熱戀期都過了？”

“還好意思說呢。”

一手撐着下巴，面對調侃自己的雅典娜，阿波羅語氣沒什麽起伏地道：“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難道不是你派人傳出去的嗎？”

雖然宙斯的确是有想把普羅米修斯與阿波羅牽線到一起，但那也不過只是想法。

而且真的要那麽做之前，宙斯肯定是要找到阿波羅的。

不說別的，面對自己的老對頭，宙斯主要還是一直忌憚着普羅米修斯所掌握的未來預言。

也正因為如此，神王如今才不敢和普羅米修斯徹底撕破臉皮。

可如果将自己的女兒嫁給對方，那麽宙斯一定會要求阿波羅，想辦法取得那個未來的預言。

如今宙斯還沒有找阿波羅談，外面已經流言滿天飛了，若是沒有內部的人員從中推波助瀾，阿波羅自然不信。

“哈哈，我可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麽。”

笑嘻嘻地任憑阿波羅用目光打量自己，雅典娜看起來沒了正形，“不過聽你這話的意思，難不成你對修普諾斯真的有什麽想法？”

“這與你有關嗎？”

“那你還問我和普羅米修斯？”

“你們比我更加肆無忌憚。”

一番唇槍舌戰後，雅典娜最終還是沒逃開阿波羅的紮心。

“好吧，沒錯，那些話都是我讓人傳出去的。”

沉默了一會兒，智慧女神擡起頭，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幹過的事情。

“為了幫普羅米修斯吸引火力，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明白對方是拿自己和她來當槍使，這一切都是為了普羅米修斯。

阿波羅随即卻有些感慨，“聽說普羅米修斯與水文女神墨提斯關系非淺，所以才會對殿下一直多加照顧，只是殿下莫非曲解了先知之神對你的感情？”

“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冷冷地注視着阿波羅，雅典娜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來質疑自己與普羅米修斯的關系。

她可以讓自己手底下的人在外面散布先知之神即将與宙斯之女聯姻的消息，卻無法面對當面如此指責自己的阿波羅。

“那就不說他了。”

出乎雅典娜意料，阿波羅并沒在這個問題上與其過多糾纏。

“我想說，殿下可知道自己如今的危機？”

見對方頭來疑惑的目光，阿波羅想了想，給出一個暗示，“這次宙斯的态度非同尋常啊……”

“他一直懷疑着我們。”

阿波羅一提起神王，雅典娜瞬間明白，于是便沒好氣道：“如今你來我這裏，莫非是受了宙斯指使？”

話是那麽說，但是雅典娜卻明白，如果阿波羅真的是因為宙斯的而來到這裏的話，那麽就不會和她扯那麽多了。

其實兩位女神心中對于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只不過因為雅典娜一直揣着明白裝糊塗，所以阿波羅也不願意率先把話說開。

她們都在彼此試探着想要找到一個合适的臨界點，要不然這兩位聰慧的女神寧可這一趟白來，也不願意去承擔貿然透露的風險。

“大地之母蓋亞應該已經找過殿下了吧？”

看着微微瞪大眼睛的雅典娜，阿波羅明白自己是說中了，随即安撫了一句：“不必擔心，這裏是海洋的領域，即便大洋神已經不在，但是有着原始海神蓬托斯的力量幹擾，蓋亞也無法察覺到我們的對話。”

雅典娜之前出走海洋，原本是想托庇在大洋神手底下。

無奈這兩位古老的海神也不中用，如今已經被打入深淵之中，淪為了階下囚。

剩下能夠與蓋亞相抗衡的海神就只剩下了蓬托斯，可是面對這位大神，雅典娜又不熟悉，自然不好貿然上門，于是只能在愛琴海角落徘徊着。

“你想做什麽？”

看着一副自信滿滿的光明女神，雅典娜總覺得阿波羅很裝，卻還是問了這樣一句話。

“很簡單，只要殿下自願退出，并向冥河發誓不會成為大地女神的爪牙，我可以幫你保住普羅米修斯的命。”

雙手環抱在胸前，阿波羅微微眯起眼睛，臉上流露出的是自信的微笑。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呢？”

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雅典娜道：“一個原始神的邀請，相比起普羅米修斯，可是值的多吧？”

“但是殿下更加期望的是普羅米修斯，而并非大地之母。所以我幫助殿下保住先知之神的性命，對于殿下來說，不應該才是更加值得選擇的嗎？”

目光盯着雅典娜，阿波羅不給對方坐地起價的機會，“你應該知道你沒得選，如今泰坦神族大勢已去，別說奧林波斯上面那些個神明坐不穩自己的位置，就連海洋中的那兩位都已經被打入深淵了，你覺得還有誰能夠庇護普羅米修斯？讓他能夠一輩子在海洋逍遙法外？別忘了，宙斯可不是那麽寬大悲懷的……”

“……”

被阿波羅這樣一陣搶白，雅典娜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但智慧女神卻無法否定阿波羅的話。

因為對方說的全都是實話。

她們的時間的确不多了，所以雅典娜才會如此着急。

可是一面是阿波羅的承諾，一面是蓋亞的邀請，智慧女神的直覺讓雅典娜發出了一句質問：“你憑什麽在蓋亞和宙斯之間給我承諾？”

“我既然這麽說了……”

阿波羅早就料到雅典娜會發出這樣的質問，也想好了對策，這邊剛要說話，沒想到卻有一個低沉的聲音蓋過了她。

“憑借我，夠不夠？”

一道黑色的神光從天而降，光輝散去後，拍打着翅膀的睡神出現在兩位女神面前。

修普諾斯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雅典娜，“答應阿波羅，除此之外，你沒有第二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