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去玩玩
這種靈力,是一種區別于精靈妖怪修煉出來的法力的力量。應龍下界後參與了炎黃之戰,殺戮太重,不能複歸天庭,他的神力也受到了損傷,只能慢慢恢複。
然而,在遇到譚知風的時候,他将剛修複好的大半神力化作花草樹木能夠吸收的天地靈氣,注入了譚知風的體內,幫譚知風早早生出了神識,也讓他修煉起來比別人快了數倍。
可對于應龍來說,他身上本來就重的殺伐之氣仍然難以抑制,只得十入輪回——在紛亂争鬥不休的人間,與日俱增的煞氣會得到釋放,剩下的也會被生而為人經受的苦難消磨殆盡。
每輪回一次,他魂魄中的殺戮之氣就會減少一些,他離回歸天庭也就更近一步。
至于譚知風,陪伴在應龍身邊的他就像是一個小小的保護者。他的靈力一直都在,但他卻無法改變應龍每一次人生的軌跡和所有發生的事情,他只能在适當的範圍之內,給應龍一點精神上的慰藉。
但第九世應龍的輪回被外力打破,譚知風的靈力也随之消散,應龍不知道去了何處,只給他留下了現在挂在他脖子上的這滴水滴。
其餘的事情譚知風不願意去回想,他嘆了口氣,擡起手指,輕輕敲着賬臺上灼灼的花盆,花盆的邊緣閃起了歡快明亮的白色光芒,圍繞着花盆輕輕舞動,光點轉動的越來越快,另外三人看得眼花缭亂,最終光芒散去的時候,三人都暈乎乎的。
灼灼湊上去看了半天,最終疑惑的問道:“有什麽變化嗎?”
“好像幹淨點了?……”裳裳也好奇的用手摸着:“灼灼姐,你這個盆兒,原來我碰一下都沾一手灰。”
“我問你靈力怎麽樣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猗猗冷笑道:“你打算去給你的死對頭做個深度清潔?你覺得他會有什麽反應?”
“我這兩天都沒有動用過,這不是試一下嗎?”譚知風把手收了回來:“好消息是靈力在恢複,壞消息是它似乎恢複的不多。不過我總覺得,人生在世,一來是靠運氣,二來是靠智慧,你說呢?”
“你有運氣,還是智慧?”猗猗的手已經伸向了裝錢的袋子。
“我都沒有,所以要靠你們。”譚知風一本正經的道:“尤其是你那出衆的智慧……”
猗猗聽到這兒徹底拿他沒轍了,他忿忿的使足了勁,把兩吊錢沖着譚知風甩了過去。譚知風毫無障礙的伸手接過,繼續道:“……還有你善良的心。謝謝你的出資贊助我們去看角抵,先前我說的放三天假的許諾仍舊有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看角抵去喽!”譚知風後面的話被灼灼和裳裳的歡呼聲淹沒了。
……
Advertisement
“我的天吶!這麽多人!”為了出行方便,灼灼幹脆也換了一身男裝,她緊緊拽着譚知風的胳膊,跟他一起往裏擠着。
這回,桑家瓦子門口的彩樓歡門裝扮的更妍麗了。一個個巨大的花球從高大的木架子上垂下,尾端系着長長的五色絲縧。看上去色彩缤紛,在燈燭照耀下跨過這道彩樓歡門,就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譚知風有點肉疼的把兩吊錢交給了門口忙碌的夥計,得到了四根灰色的布條,四人分別系在自己手上,和其他人一起擠了進去。
自從一進場,譚知風就覺得自己耳邊不停轟轟作響,他死死抓着裳裳的手,生怕他被拍花子的拐走。灼灼不斷發出驚訝的叫聲,猗猗則警惕而沉默的四處打量着。
譚知風很快發現最後一排也不是特別糟糕,只是需要費些力氣爬上去。然而爬到最上面之後,整個角抵場和四周的酒樓店鋪一覽無遺。四周的亮光映襯的中間的高臺黑沉沉的,格外神秘莫測,沒有一點動靜。只有上面懸挂的段鐵塔百場不敗的旗幟還在高臺四周随風飄動着。
“譚掌櫃,別來無恙?”譚知風正努力伸長脖子往下看,忽然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數千人的場子裏也能碰見熟人?譚知風有點意外的回頭一看,展昭站在他的身後,身姿一如既往的筆挺而潇灑。他背着手,沖譚知風微微笑着一點頭。
“哦,展……”譚知風不知道他會不會又是出來查案子的,不敢随便稱呼,馬上停住了。果然展昭對他擺了擺手,眼睛一眨,示意他不要把自己的真名說出扣來。
展昭今晚換了一身黑袍,有點像夜行衣,更襯得他面如冠玉,身材修長。灼灼一見就兩眼冒出了無數桃心:“哎呀,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呀!”
展昭認出了女扮男裝的灼灼,對她一笑,灼灼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拉起裳裳往譚知風懷裏一推:“若是金爺不嫌棄,就和我們同坐吧!裳裳還是個小孩子,他和知風擠擠就行!”
“我早早定了座位。”展昭說着往下面某處一指:“我還想問,你們是否要與我一同……”
他話音未落,猗猗、灼灼、裳裳已經跳起來拉的拉扯的扯,圍住了他。譚知風看這樣子,自己不跟展昭去也不可能了,于是便站起身拱手謝道:“多謝金兄美意,那我們就打擾了。”
“你們至于嘛!”譚知風趁展昭走在前面,低聲對其餘三人道:“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再說你們怎麽知道他定的位置一定好……”
“這還用問,咱們的是最差的,他的不會更差了!”灼灼道:“再說,能看展護衛,誰還看這些膀闊腰圓的壯漢互毆啊!”
“譚知風你個傻瓜,他請咱們同去,說明他定的是酒樓裏的單間!”猗猗也緊跟着道:“否則怎麽能容得下這麽多人?!錢都花了,升級一下待遇有什麽不好?”
“大不了下次讓他白吃一頓飯?”裳裳也倒戈了。
譚知風還沒來得及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展昭是官差,很明顯他正在查張善初的案子。他來這兒幹什麽?難道他也知道徐玕來角抵,難道,他也知道那天晚上徐玕曾經在麥稭巷出現過嗎?
譚知風沒敢對展昭說他來開封第一晚遇到徐玕的事。展昭給他看的第一幅畫像既然是被害人,那第二幅很有可能就是嫌疑犯。他琢磨過,那天晚上,徐玕在桑家瓦子角抵,角抵後受了不輕的傷,被自己在巷口救了下來。就算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橋上,也很難在不引起張善初的注意的情況下就把他推下河去。
可是,他一個住在城南的鐵匠,跑到太學附近來做什麽?再說譚知風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他,他怕萬一自己把這件事說給展昭聽,會給徐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譚知風覺得,盡管自己相信徐玕,別人卻未必相信他。而他自己之所以這麽篤定,很大程度上只不過是源于直覺兩個字罷了。
雖然只有一飯之緣,雖然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徐玕,但兩人對坐的時候,徐玕的目光清澈堅定,沒有一絲一點惡念,還對譚知風說了很多他的事情。不管徐玕身上附着的是不是應龍的魂魄,譚知風覺得他都不會做出把一個孱弱書生推下河這種事。
果然如猗猗所料,展昭帶着他們走進了一座三層高的酒樓。在灼灼和裳裳“啊!”“哦!”“天吶!”的接連驚呼聲中,展昭熟門熟路踏着寬寬的木梯,在夥計們殷勤的笑容和讨好的問候下往樓上走去,走過一個個香風陣陣,珠簾低垂的房間,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我的一位兄弟也在,待會兒為你們引薦一下。”展昭說着打開了門,屋裏正在喝酒的一名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的漢子站起身來,拱手道:“展爺,你回來了,這幾位是……”
展昭似乎已經吩咐過了,屋裏并沒有陪酒的人和進進出出的夥計。他關上門,開口道:“這位是與我同在開封府協助包大人辦案的兄弟,王朝。這幾位是我今日結識的朋友……”
他把譚知風等四人介紹了一遍,雖然譚知風仍然是一張極其普通的面孔,但站在那兒風采氣度仍和普通老百姓不同,而另外三人更是相貌出衆,就連年紀小的裳裳也虎頭虎腦,十分可愛。
王朝性情豪爽,聽說譚知風是個酒館的掌櫃兼廚子,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看着展昭道:“哎呀!瞧譚掌櫃文質彬彬的,我還以為他是開封哪個有名的才子吶!”
譚知風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展昭則道:“今日我辦案時碰上譚賢弟,和他一見如故。正巧今晚又碰上了,真是有緣。”
譚知風看了一眼展昭,展昭的模樣十分真摯,看上去不是為了查案子,倒是誠心想結交譚知風這個朋友。
展昭也不是壞人,譚知風開始有點猶豫,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訴他,如果展昭相信自己,也可以為徐玕洗脫罪名啊,說到底,開封府到底是怎麽懷疑到徐玕頭上的,待會兒他得找個機會好好問問展昭……
譚知風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魂不守舍的聽着其他幾人說了一會兒話。沒過多久,王朝便起身出門,喚夥計去為他們準備盤盞去了。展昭走過去打開窗子,指着外面讓他們瞧。
譚知風往窗外一看,這裏和他們方才坐的地方簡直是天差地別,外面角抵的臺子近在咫尺,臺上臺下都看的清清楚楚。
譚知風的目光落到高臺後面,只見那兒幾個人影晃來晃去,一名巨人似的漢子披散着頭發,焦躁不安的在那裏等待。另一邊沿着臺後的小路,緩緩又走來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