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朕給你升官怎麽樣?”楚淮引突然問, 這幾天孟侜沒有上朝, 他坐在龍椅上朝下看時,總覺得少了什麽。但是上早朝,孟侜就要比當大理寺正時期早起,楚淮引擔心他起不來。
孟侜:好是很好,但你直接問我有點不好意思。
孟侜咧着嘴角, 矜持地連連點了幾下頭。
“行,朕心裏有數。”楚淮引轉而談起另外一件事, “奉國太子邀朕在蜀地一聚, 針對慶苑和使臣團之事說清楚, 朕還在考慮。”
京城看似已經風平浪靜, 但沒有将反賊一派連根拔起,始終留有後患。
“蜀地路途遙遠,離奉國又近, 誰知道前陣子他們在蜀地設了什麽陷阱, 我不準你去。”霸道小貓突然上線。
“行。”陛下很聽話。
這麽爽快?
孟侜覺得自己像迷惑君心的狐貍精。
“不然你再考慮一下?”
楚淮引:“你以為朕像你,事事前腳答應後腳就跟朕唱反調?再說, 你現在不方便出遠門,朕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留在京城?”
“我很方便啊!”孟侜在原地蹦了蹦, 強調,“身輕如燕生龍活虎,一點毛病都沒有。”
楚淮引急忙把孟侜攬回懷裏, “好好好,朕知道了。”
他拉着孟侜到将軍府的涼亭裏, “坐着說話。”楚淮引摸了下石凳,大理石材質在陰天裏像沉了一塊冰一樣陰冷,幹脆自己坐着,讓孟侜坐他腿上。
孟侜臉頰一熱,“光天化日的,別讓舅舅看見了。”
楚淮引:“舅舅一時半會兒估計脫不了身,你要是害羞不如把正對着朕,把臉埋在朕肩上。”
Advertisement
孟侜把楚淮引的臉推開,不可能。
“朕聽太醫說,懷孕三個月之後就可以……”楚淮引壓低聲音,湊近孟侜耳邊,咬着他圓潤的耳垂暗示。
再不抓緊就得等到孟侜生産之後,陛下有些着急,但是他罔顧了一個事實:他連一個親吻都要先請示孟侜。
又慫又好高骛遠。
孟侜臉蛋爆紅,但他也說不出你先練練技術這種話,按他前世看的劇本來看,下場會很慘。只能期盼陛下深刻自我反省。
“我、我不方便。”孟侜大喘氣。
楚淮引幽幽:“身輕如燕生龍活虎……”
“閉嘴。”孟侜堵住他的嘴巴,“這樣太快了,我們總共有親過三次嗎?”
這麽一看,我們完全不怎麽熟啊!
“……那你說要親幾次?朕努力一下。”楚淮引揉着他的小腹,哭笑不得,當初突然上床,現在越活越回去了。
“額……”孟侜為難,說少了怕完成太快,說多了怕楚淮引變成接吻狂魔。
他掰着指頭一數,戳着楚淮引的胸膛:“根號四百吧,你自己把握,多了少了都不行。”
孟侜用“怎麽樣我大方吧”的眼神看楚淮引:誇我。
楚淮引:……多少?
“賀淵!你放開!”
裏頭傳來姜儀的怒罵聲,孟侜打了個激靈:“舅舅不會有事吧?”
“舅舅武功不輸于朕,賀淵要是能打得過他,就不會一來就跪在将軍府前裝樣子,而是直接把人擄走。”
這邊正說着,姜儀罵罵咧咧地帶着個人過來,他自小在軍中長大,軍人的痞氣耳濡目染,但是從來動手不動口,一招制敵無需廢話。
今天孟侜才知道,原來舅舅也會罵人。
兩人朝這邊過來,孟侜從楚淮引腿上下來,覺得這兩人姿勢不太對,好像被什麽東西拷在一起了。
走進了一看,果然,那賀淵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副精致的鐐铐,直接将兩人的手拷在一起。
孟侜肅然起敬,北狄果然民風剽悍。
“陛下,這位是北狄六王子,兩國未經文書交換,他私自潛來,請陛下恕罪。”
姜儀把手負在身後不卑不吭,見賀淵沒有反應,掃腿踢了他一腳。
“大魏陛下,我這次來只為了和将軍的私事,無關兩國戰事。”
楚淮引似笑非笑:“六王子當着朕的面欺我大魏的将軍,豈不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裏。”
“陛下他……”姜儀想替賀淵辯解。
賀淵看了楚淮引一眼,不情不願地解了鐐铐。他為難姜儀可以,其他人,不行。
“陛下只要同意我跟着姜儀,我保證不危害兩國,還可以用一個消息來交換。”
楚淮引看姜儀。
孟侜和賀淵也看姜儀。
姜儀一陣頭疼,反正陛下不同意,這小兔崽子不也還是跟着他。
姜儀:“你說。”
“現在這個索穆泰是假的。”
索穆泰和賀淵同父異母,原本也不出衆,但是主戰的幾個王子在這些年與大魏的交戰中,要麽身首異處,要麽實力大削。索穆泰主和,在大魏的幫助下趁機上位,北境停戰,兩國交好。
賀淵這五年一直在找姜儀,無心争位,但是看出他哥哥被人換了這件事,還是易如反掌。
楚淮引和孟侜對視一眼,難怪北狄人敢來京城行刺,原本的索穆泰哪有這個膽子。
北狄人殺了使臣團裏的水碧姑娘,他原本懷疑是奉國嫁禍北狄,現在看來,或許反過來也不一定。倒是可以重新考慮和奉國太子見面的事,不過劉府幕僚和貨船老板都是奉國人沒跑,因此地點要大魏來定。
賀淵突然貼近姜儀,含糊不清道:“這麽大一個情報,将軍有沒有表示?比如……”他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姜儀默默咬牙,“不要當着我外甥的面說。”
舅舅的威嚴還要不要了?
外甥跟着學壞了怎麽辦?
楚淮引嘴角一勾,咳了兩聲掩蓋笑意。孟侜技不如人,沒聽見他們說什麽,悄悄問楚淮引:“舅舅在說什麽?”
“大将軍有私事要處理,朕不打擾了。”
楚淮引揣着他的小貓離開,舅舅第一次沒有阻攔。
“我怎麽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舅舅到底說了什麽?”孟侜扯楚淮引袖子。
“你告訴朕根號四百是多少,朕就告訴你。”
孟侜憋着好奇心:“那我不想知道了。”
不然今天就會被親二十次。
“舅舅現在很忙,你跟朕在宮裏住吧。”楚淮引很欣賞賀淵的一點:拖住了舅舅。
孟侜猶豫,楚淮引威脅:“你最好配合一點,不然朕就向賀淵借那個手铐。愛卿上朝也不用站着了,直接跟朕擠在龍椅上。”
孟侜想象了那個畫面。
有點可怕。
那行吧。
楚淮引突然抱住他,聲音悶悶的:“朕也不是想威脅你。朕只是想到……若不是你主動回來,朕該去哪兒找你。”
他那時以為王鈞陽的屍體就是孟侜,便不會在花大量人力找他,以為這樣抱憾終生時,他心上荒蕪的那座墳,忽然春風拂過,變回了一片花田。
孟侜不能說自己生完孩子會回來,只能道:“對不起。”
楚淮引:“朕不需要這個。”
“那你要什麽?”
“根號四百……”
沒有,禽獸。
……
孟侜沒有想到,楚淮引說的升官,居然是……宰相。
這真是一口吃成了胖子,孟侜捏着鼻子喝完一碗湯,摸着肚子有感。
楚淮引在早朝宣布後,惹來不少非議,部分大臣認為姜家的權勢未免太重,位高震主。而且孟侜連跳數級,于理不合。
“帝王中,成霸業者,請人出山皆以丞相待之,一介青衣至封侯拜相,能者居之,古來便有。朕未登基前,孟侜輔佐朕,連破劉家王家幾大案,在千陽湖時,又因護駕落水失蹤。他當不得,誰能當得?”
群臣一時沉默,陛下登基前,他們很多人心裏偏向二皇子,既然孟侜是登基前就支持陛下的,他們立場頓失。
楚淮引力排衆議,右相嚴鑲又鼎力支持,姜儀戰功赫赫,不想幾方得罪,自然只能沉默。
小玖來孟府宣旨,兩道聖旨,第一道請孟大人坐着接旨。
第二道才是封相的聖旨。
孟侜聽得面紅耳赤,陛下這是把他自己幹的事張冠李戴安在他頭上。
羞愧。
像狐貍精。
一品服朱,三梁冠,象牙笏,繡仙鶴補子。
小玖帶來丞相官服,據說是陛下根據孟大人的體型特別定制。
孟侜翻了翻那些衣服,他現在可不得特別定制嘛,普通的形制一穿就暴露小腹。
翌日上朝,楚淮引終于再次見到孟侜,還是站打頭的位置,朱紅官服十分顯眼,把人襯得膚白眼亮,精神十足。
楚淮引稍稍滿意,站第一個好,全身都能看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免禮平身。”楚淮引見孟侜跟着行大禮,眉頭一皺,“孟愛卿……”
孟侜一見楚淮引張口,心裏突然有些不妙。
“孟愛卿前些日子替朕辦案,被刺客所傷,身體不便,特賜座。”楚淮引說得冠冕堂皇,“各位愛卿為國操勞,不分日夜,當眷顧身體,朕和百姓都要仰仗各位。若有愛卿身體不适不能久站,不可強撐,朕一樣賜座。”
宮人搬來一把太師椅,上面還有個軟軟的墊子。
孟侜硬着頭皮坐下,還要感謝陛下恩典。
大臣們紛紛表示自己身體很好,不需要賜座,并且慰問孟侜,請孟相為了大魏、為了陛下要多加保重身體。
等下朝的……孟侜默默握緊拳頭。
楚淮引和各位大臣商量與奉國太子會面之事,順便選擇地點,以及蜀地要派哪些官員。事情多,時間一拖就比較晚。
最近各種被投喂,孟侜養成了習慣,肚子容易餓,他手剛摸到肚子,想到楚淮引喪心病狂的賜座,頓時縮了回去。
楚淮引一直關注着孟侜,豈能沒看見他的小動作。
他敲了一下龍案,餘光瞄着孟侜:“朕疏忽了,諸位愛卿……”
孟侜眼皮一跳,他仗着自己在第一排,別人看不到他,用眼神威脅狠狠楚淮引:你要是敢幹出在宣政殿吃吃喝喝的事,我就撞死在這裏。
一身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