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抱枕成精了

第12章

別墅連續幾日都萦繞着低氣壓，甘林不得不相信衆妖的話。

最近幾天，喬楚歌除了跑通告，就是悶在房間裏寫歌，鋼琴聲時斷時續，引得衆妖長籲短嘆。

都說他寫得不順利。

唐以澤已經懶得再跟喬楚歌溝通工作自主權的問題。他樂意搞公益就搞去，反正他簽了新人。

方舟簽到了糖果娛樂。

這倒是個好消息，甘林請了半天假，特意跟方舟慶祝了一下。等他趕到喬楚歌的別墅，衆妖已經連話都不敢說了。

“你們怎麽啦？”甘林也不敢出聲，用口型問大家。

大家看他的眼神熱淚盈眶，小六的觸角指了指樓上，喬楚歌老大不高興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甘林還沒來？”

“快去快去。”衆妖推着甘林上了樓，紛紛把要跟喬楚歌交代的工作塞給甘林，甘林還沒問他們具體情況，這幫妖馬上散了。

甘林用手指順了順頭發，膽戰心驚地在門口說：“喬哥，我來了。”

“進來！”喬楚歌話音落下，甘林已經繞過水晶牆，來到正廳。

喬楚歌沒看他，反而問道：“怎麽慶祝的？這麽久才來？”

“就簡單吃個飯。”甘林小聲回答，喬楚歌心情不好，他比往常還要小心，見喬楚歌沒有繼續追問，他便悄聲站在一邊。

喬楚歌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跳躍，時而帶起一串音符，時而停下記錄。甘林超喜歡喬楚歌的手，他入神地看着，進而看向喬楚歌的側臉，午後的陽光柔和得鋪灑在喬楚歌身上，構成一幅溫暖人心的畫面。只不過喬楚歌柔和不了幾分鐘，就煩躁地把草稿紙揉成一團，丢開。

甘林這才注意滿地的紙團。

他撿起幾個紙團，輕輕鋪開，全是喬楚歌的廢稿，有歌詞，還有五線譜。他見喬楚歌依然專心地彈琴，就把這些廢稿盡量折疊平整，塞進自己包裏。

他總會離開這裏，留點念想也是好的。

“小東西。”喬楚歌倏地出聲。

“哎！”甘林慌張地起身，手背到背後，假裝自己什麽都沒幹。

喬楚歌卻沒看他，指尖仍然放在琴鍵上，目光低垂沒有焦距。

他說：“你聽聽這段。”

話音剛落，他按下琴鍵。

鋼琴那低沉渾厚的聲音連成了曲調，或悠揚，或悲壯，或深情，或婉轉。甘林靜靜地聽着，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收尾。

“怎麽樣？”喬楚歌在餘韻中轉過頭，望向甘林。

他漆黑的眼眸還倒映着陽光的碎片，專注的眼神讓甘林心慌。

甘林忽然覺得，喬楚歌其實一點都不可怕。他只是對自己的工作很認真、很負責而已。

所以他也要對喬楚歌負責。

本着這一原則，甘林明知道喬楚歌喜歡被誇贊，還是勇敢地說了真實想法：“有點，太傷感了。”

“傷感？”喬楚歌一皺眉。

甘林一抖。

果然還是應該誇嗎？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說：“嗯，畢竟大家已經夠慘了，如果能激勵人心，積極向上一點，會不會更好……”可是想到他又不懂音樂，胡亂說出想法也太自大了些，他又不好意思地補充：“不過我是亂說的，這方面還是喬哥權威呀。”

“呵。”喬楚歌輕笑，看不出喜怒地說：“你也學會恭維了。”瞧到甘林迷茫的眼神，喬楚歌又說：“你的意見很好。”

甘林暗暗松一口氣，抿着唇笑了。

他猜得沒錯，喬楚歌才不是小氣的人，也并不可怕。

接下去，甘林就陪着喬楚歌找靈感，小六交給他的工作他也沒耽誤，該跟喬楚歌報備的都報備了。晚飯時間，喬楚歌還心情愉悅地下樓跟衆妖怪吃了晚餐。

“哇，你怎麽做到的？”

用餐後，喬楚歌又上樓工作去了，甘林留在樓下，跟大家一起待着。

小六都被他驚呆了。

“我什麽都沒做呀。”甘林咧嘴樂，他的确沒做什麽，只是提了個建議。

那八個保镖是八匹狼，人形孔武有力，而且兇神惡煞話又少，此時變成原形，也對甘林肅然起敬，就像八只皮毛蓬松的阿拉斯加。

“你如果是妖就好了。”百靈鳥頗為遺憾：“還沒有人類能在我們隊伍裏長久呢。”

“別胡說。”小六道：“甘林就是自己人。”

妖怪們的話并沒有讓甘林難過，反而提醒了甘林，他跟喬楚歌之間獨一無二的小秘密。他笑起來，表示不在意百靈鳥的話。

這時，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座機號碼，甘林禮貌性地跑到院子裏接聽。

“喂，是甘林哥哥嗎？”對方率先開口，甘林沒聽出來是誰：“嗯，我是甘林，你是？”

“甘林哥哥！”對方的聲音還處在變聲期前，分不出男女：“我是福娃，陵水村的福娃！”

甘林眉頭一皺。

他沒有忘記陵水村這個名字。

甘林是個慫包，同時脾氣也超好。他在學方舟回報社會時，曾經參與過一個點對點資助項目，對方就是陵水村的，他資助了陵水村三個小學生。

他也沒什麽錢，但資助活動一直沒斷，他堅持了一年。然後某天有個自稱大強的說自己缺學費問甘林要。

甘林給了，卻打開貪婪的大門，大強不斷跟甘林要錢，越要越多，甘林入不敷出，被方舟得知，才當機立斷不再給錢了。結果對方再次寫信過來，把甘林罵得狗血臨頭。

這件事打擊到甘林，他因此消沉了好久，也切斷了聯系。

沒想到時隔一年，竟然接到來自陵水村的電話。

饒是甘林脾氣再好，也免不了生氣，只是他不會發火，只是悶悶不樂地問：“嗯，又需要錢了嗎？”如果對方又跟他要錢……他似乎也不會拒絕。

“啊？不是不是！”福娃急忙否認，興高采烈道：“甘林哥哥這麽久沒有來信，我們都很惦記你。”

電話被搶走，一個聲音闖進話筒：“甘林哥哥我是二毛，村裏好不容易安了電話，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了。”

福娃搶着說：“嗯嗯，我們都想你，當初給你寫了好多信你都沒回，還擔心你出什麽事。那知道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

二毛在旁邊嘟囔：“大強那家夥還不來，真是的。”

“不來不來吧，那個啥，我們沒有時間了。”福娃把二毛拽過來，兩個人擠在一起聽電話，二毛說：“甘林哥哥，我們欠你一聲謝謝，終于聽到你聲音了，真好。”

“對對對。”福娃：“甘林哥哥謝謝你！甘……”

電話“嘟”得一聲挂斷，福娃後面的話沒能成功傳達給甘林，甘林也沒來得及說句話。他對着忙音張了張口，什麽都沒說出來，卻漸漸紅了眼眶。

原來還有人記得他的好，告訴他好心沒有白費。

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