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傷情
“在看的什麽書,看得這樣認真?”見葉飄零看得認真,阿笑忍不住出聲問道。
“張可久的一首《普天樂秋懷》,念給你聽聽啊阿笑,為誰忙,莫非命。西風驿馬。落月書燈。青天蜀道難,紅葉吳江冷。兩字功名頻看鏡,不饒人白發星星。釣魚子陵,思莼季鷹,笑我飄零。哎,曲子寫得倒是極好的,就是壓抑、沉悶了些。”葉飄零說道。
“小宮主年紀輕輕地,怎地竟看起這樣的詞曲來?太傷懷了些。”阿笑問道。
“哎,還不是阿姐上次傳信回來說她在吳江嘛,我無意之中看到這首曲子,青天蜀道難,紅葉吳江冷,也不知道阿姐現在都怎麽樣啦?對了,裏面寫的‘釣魚子陵,思莼季鷹,笑我飄零’,正好我的名字也在裏面呢,阿笑阿笑,你說說看,為何今日我及笄阿姐都不回來?她明明答應我會趕回來的。”葉飄零說起這些,禁不住癟了癟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阿笑的心中一動,于是問道:“小宮主是想大宮主了嗎?大宮主是曾答應過等小宮主行及笄禮時趕回來為小宮主操辦的,可是,大宮主說她在吳江,吳江那裏離咱們點翠山有千裏之遙,大宮主一時趕不回來也是有的,小宮主你也不必太憂心了。”
葉飄零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不是怪阿姐沒回來,我只是怕,阿姐會有什麽不測,阿笑啊,你要知道,阿姐答應過我的事情從來沒有象今日這般沒有兌現的。”
葉飄零一邊說着,一邊想起今日她行及笄禮,意味着自己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一個大姑娘了,在民間,女子行過及笄禮之後,那便可以嫁人了,這在女子之中,原是一個十分隆重的日子,阿姐本來傳信回來說她會來為她主持及笄禮的,結果她和阿笑卻一等再等地也不見她回來,無奈之下,便是由阿笑替她挽了發,在藏寶室裏找了一支石榴紅的寶石簪子簪在了發上,便算是行過及笄禮了。
其實葉飄零對這些個俗事是不怎麽介意的,她只是擔心阿姐,只覺得她向來說話算數,但此次竟然失信于她,定是有些什麽事情來不了,但、會是什麽事呢?好事還是壞事呢?
“小宮主不要太擔心,大宮主的武功很好的,我相信,以大宮主的武功,江湖上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呢。”葉飄零正在沉思之中,卻聽到阿笑這樣安慰她說道。
“嗯”,葉飄零答了一句,明顯有些敷衍,她知道阿笑說的都沒有錯,可是江湖上波詭雲湧,人心又總是反複無常,阿姐雖然武功高強,卻又怎麽能夠事事防備得到呢?
“其實,小宮主天姿聰穎,宮中又藏有大批的武功秘籍,小宮主應該将心思都放在學習武功上面才好。”阿笑說道。
葉飄零聞言眉一皺,“阿、笑”,她拖長了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學武功有多悶啊。”葉飄零忍不住埋怨了起來,卻忽然間想起阿笑最喜歡的便是練武功,跟他說學武功很悶無異于是對牛彈琴,于是趕緊将話題岔了開去,“再說了阿笑,我又不下點翠山,在山上不是有你嘛,你說,我還要學那麽多的武功做什麽?難道我還要擔心你會欺負我嗎?”
阿笑聞言竟是一喜,眼中一亮,“我當然不會欺負你了小宮主,不過,你剛才是說、你是說你不下點翠山麽?可是、可是大宮主那時候說過,待小宮主及笄之後便可以到江湖上走動了,小宮主你是真的不願意下山麽?那也好哇,阿笑會一直在點翠山上陪着你的。”
“江湖有什麽好呢,打打殺殺,爾虞我詐地,倒不如在點翠山上又清淨又舒服,還能夠天天吃到阿笑你做的美味呢。”葉飄零說道,将最後一勺蓮子羹吞了下去,然後滿意地咂了咂嘴。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葉飄零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的師傅,也就是前任的點翠宮宮主葉靜秋,在臨終之際,曾拉着葉飄零的手說道:“零兒,你長得很漂亮,也有一雙很奇特的眸子,但是,你要答應師傅,以後,不要輕易涉足江湖,江湖險惡,稍有不慎便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切記切記~~”想起了師傅,葉飄零心下不由得有一絲絲黯然。
阿笑聽到葉飄零不願意下山,心中卻更是高興,于是一邊将用過的碗和湯盅收好放回食盒,一邊說道:“不早了小宮主,你再看會兒書也就歇着罷,還有哇,平日裏不要看這些無病□□的書了,你适合看些比較輕松、愉悅的書,實在無聊,看那些武功秘籍也好哇。”阿笑知道葉飄零一貫都喜歡晚睡晚起,常常看書都看到深夜,所以又多囑咐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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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飄零不想再聽他羅嗦,天哪,又是武功秘籍,饒了她吧,看武功秘籍才叫做無聊呢。于是不停地沖着阿笑點頭,一邊起身給他打開房門,一邊說道:“好了好了,阿笑阿笑,天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罷,我明日裏想吃魚,你可得想想辦法。”
阿笑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明日一早便去山下的水潭裏抓幾尾肥魚回來,一定讓小宮主你吃得高興。”
還想要再說些什麽,但葉飄零已經将房門關了起來,阿笑想起剛剛葉飄零說一輩子不離開點翠宮的話,心情愉悅地拎着食盒走了。
房內,只剩下葉飄零一人,只見她那漂亮的臉上竟蒙着些許的陰霾,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阿姐啊阿姐,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呢?為什麽不回來參加零兒的及笄禮呢?”
想了好一會兒,竟是半點頭緒也無,于是嘆了口氣,随手又拿起另一本書,翻到那一頁,卻是辛稼軒的一首《醜奴兒》: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于是喃喃自語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呢,怎麽樣叫不識呢?我早就識了,師傅一世人都過得那般地不開心,何叔守了她一輩子,卻也終于沒能等到她,唉,真是一對傷心可憐人呢,所以說‘情’這個字啊,最好就不要沾邊,不然的話,可讓人傷心傷情又死得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