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做夢
葉君橋本來覺得自己即将化身成“粉”的狀态又有點微妙,加上辦公室的小姑娘是個人來瘋, 用一種不要命的勁頭把葉君橋往飯圈塞。
拉着葉君橋看各種剪輯視頻, 宣傳美圖, 關注最新的任遠舟活動, 還撺掇葉君橋管任遠舟喊“哥哥”,有理有據地表示大家都是這麽叫的。
葉君橋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姑娘看了一會兒, 小姑娘才在這眼神中想起來葉君橋管任遠舟叫“哥哥”好像确實太過頭了一點。
總之葉君橋被這小姑娘的勁頭吓了一大跳,某一段時間都躲着小姑娘走。
不過葉君橋确實挺欣賞任遠舟的那個角色的,入了心了。
第二個周末,任遠舟沒能回來,行程上臨時增加了一個同城商業活動。
任遠舟提前給葉君橋打電話報備過,說話的時候葉君橋倒是沒從語氣聽出什麽, 不過聯想到上周這人說的想請假回來守着自己的說法, 葉君橋覺得這人指不定多不願意去呢。
這麽一想, 葉君橋沒忍住有點想笑。
他靠在陽臺上拿手指頭逗弄蘭草葉子, 焉兒壞似的重提舊事, 道,“這周末不回來,不怕我改主意跑了啊?”
說完之後沒能等來任遠舟的回應。
葉君橋心裏一頓, 暗道, 不至于吧,說都說不得的麽?
葉君橋清咳了兩聲,準備把話題往回拉一拉,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任遠舟那邊道, “那你改主意了麽?”
葉君橋:…………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兩天回過神來,正後悔那天口快答應了。但讓他直接對着任遠舟說改主意了,他還真開不了口。
上輩子葉君橋做的那麽絕,還是突如其來的受刺激受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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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任遠舟慢慢給他鋪墊,又是葉君橋自己起的頭,任遠舟還趁着他懵的時候就堵了他所有的大道理,騙了個承諾過來。
這麽一來,讓葉君橋直接改主意,葉君橋未免會覺得有點太虧心了。
葉君橋不動聲色地把話題轉向了《死寂》,和任遠舟聊了聊劇情,還讨了幾個劇透。
任遠舟在那頭笑道,“我怎麽覺得你喜歡那個角色,不喜歡我。”
葉君橋哭笑不得,這是什麽拐着彎兒讨“喜歡你”的說法。
偏不給。
任遠舟笑着道,“想就劇情問題給你打個預防針來着,你要是這樣,那還是給你留個懸念好了。”
葉君橋:…………
什麽小孩子脾氣?
葉君橋最後又多關心了兩句,囑咐了記得吃飯之類的話,才把電話擱下了。
葉君橋都快覺得自己分裂了。
一邊兒确實有些愁自己和任遠舟的關系尺度,另一邊又實打實地被這人的角色吸引了。
也不一定是僅僅被角色吸引。
說不準是因為那個角色不叫任遠舟,沒有被自己當成崽子好幾年,哪怕被吸引了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葉君橋得空了也自己去任遠舟的微博轉過兩圈,這段時間任遠舟的微博粉絲數蹭蹭漲,與此同時,和莫原兩人的話題度也是居高不下。
雙男主的劇總逃不過這一關的。
葉君橋倒是沒覺得什麽,偶爾還能吃一下小姑娘發過來的cp剪輯安利。
小姑娘自己就是個粉頭,總能給葉君橋帶第一手情報。葉君橋也就躲開了飯圈的吵架紛擾,順便還能跟着吃個福利。
小姑娘說,這才是真正做到“只享受快樂的追星”。
趙绮楓意外知道葉君橋跟小姑娘起哄,不是一般的嫌棄,差點就要開嘲諷——
“你要是願意,直接做追星贏家多好。崽子成就已經達成,老公成就也可以達成——說不準泥塑粉的老婆成就也可以放在考慮範圍內。”
不過趙绮楓給葉君橋留臉,當着人小姑娘的面,什麽都沒說,她就意味深長地上下掃了葉君橋兩眼。
葉君橋皮厚,不為所動,被當成小白兔掃了還能挂出個笑臉來。
嗯,至少表面上是不為所動的。
兩周過去,這個周末任遠舟應當是會回家的。
葉君橋想了想,自覺搬回新房子住了。
倒也不是葉君橋已經完成心理角色轉換了,主要還是操心。任遠舟這擺明了是跟着他跑的,他在哪兒任遠舟就在哪兒。
現在任遠舟的關注度越發的高了,舊房子這邊确實容易出麻煩。
葉君橋提着行李箱住進去之後,還自我嘲諷了一下——自己現在還真是躺在湯鍋還在操心入不入味了。
自嘲完還給任遠舟打了個電話提醒,免得這人明天回家走錯地方。
任遠舟第二天回家就先“吧唧”了葉君橋一下,葉君橋多少還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給調整過來了,回了人一個笑。
任遠舟本就比較敏感,留意到了,卻也沒多說,該做什麽做什麽。
葉君橋自己卡在長輩,男朋友和粉絲的角色縫隙裏,暫時還沒找準合适的自我定位。任遠舟自然願意等他慢慢适應的。
晚上葉君橋追劇的時候任遠舟也陪着他看了一會兒。不過葉君橋主要是看劇情,任遠舟主要是看他。
那種得償所願的欣喜似乎一直沒有褪下來過。哪怕已經過了兩周了,回來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會禁不住的歡喜。
葉君橋看劇的時候偶然間一個回頭,正好對上任遠舟的眼睛。
看劇的時候客廳也沒開燈,只有電視的光撲在兩個人的臉上。黑暗淡化了五官輪廓,反而讓眼睛裏的情緒流淌的越發的深刻。
葉君橋那一瞬幾乎有種驚心一樣的感覺。
在這光影之下,他想起了好幾年前,任遠舟高考前夕魂不守舍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午夜睡醒,睜開眼睛,那人便是站在床頭,在夜色裏看着自己。
那個時候葉君橋尚且未曾想那麽多,現在再想起來,突然就感受到了那時任遠舟目光的背後。
原來始于那麽早。
原來這人的目光那麽早就已經這麽深。
這一瞬間之後,葉君橋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剛剛看劇的心情也散了個幹淨,最後只剩下一點點悵然。
任遠舟察覺葉君橋的目光好像瞬間低落下去,正待開口問,葉君橋卻避開任遠舟的目光,重新把目光落在電視上。
任遠舟不死心地把人扒拉過來親了一下,葉君橋倒是笑道,“我當初是真領養了狗崽子是吧,天天就啃來啃去的。”
任遠舟也跟着笑,“不親你我怕你忘了。”
葉君橋笑道,“我這麽沒良心?”
任遠舟跟着笑道,“那要看你自覺的。”
兩人看了電視,晚上睡覺的時候葉君橋難得做了個夢。
夢到和人吃飯,可是桌子對面的兩人面容模糊不清,不知道是誰,他們也不說話。一頓飯吃的無比沉悶。
結果吃到一半,任遠舟趕過來,先是抱歉自己來晚了,然後管對面兩個人叫爸媽。
葉君橋直接就吓醒了。
想來這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葉君橋白天發現任遠舟心思起的那麽早,心底深處還是覺得自己把這孩子給帶歪了,覺得對不起任遠舟,更對不起任遠舟的父母。這才會夢到這些亂七八糟的。
他轉頭看了任遠舟一眼,這崽子現在倒是睡的沉,就是手攬在自己腰上,一副不打算松手的樣子。
葉君橋默默看了人一會兒,任遠舟若有所感地慢慢醒轉過來,醒過來看到葉君橋睜着眼睛,便把人往懷裏收了收,“怎麽還沒睡?”
葉君橋也不好說你爹媽來找我算賬了,只推脫說空調溫度不合适,凍醒了。
任遠舟便又把人往懷裏收了收,還幫人掖了被角。
葉君橋一時也睡不着了,問道,“這麽多年,我好像從來沒見你去祭拜過你爸媽。”
無論是清明重陽,還是中秋春節。任遠舟幾乎都是和葉君橋待一塊兒,從來沒提起過要去給爸媽祭拜一下,掃掃墓。
過去葉君橋總覺得小孩子沒了爹媽,這就是傷口,碰不得。任遠舟不提,葉君橋也就不問。
現在葉君橋覺得自己把人家孩子給禍害了,就想起這一茬兒了。
不過事實證明,原來葉君橋不提不問才是正确的。現在提了任遠舟爸媽,任遠舟倒是沉默了良久沒有做聲。
葉君橋一時有點後悔,拍了拍任遠舟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表示是自己問多了,睡吧。
一晚上過去,葉君橋倒是再沒夢見什麽了,結果第二日一早,葉君橋就接到了葉達平的電話。
說起來葉君橋的電話號碼和手機都換過好幾次了,都不知道這人從哪兒來的葉君橋電話號碼。
最開始葉君橋都沒反應過來是誰,等那頭開腔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堂哥。
葉君橋對這人的印象實在是談不上多好,撇開過去種種不談,就提最近的一次,還是好幾年前的春節這人找自己借過錢,借錢以後就再也沒聯系過。
還錢?葉君橋沒指望過。
這時候接了電話心裏就只有後悔,心道自己就該把陌生號碼都當做騷擾電話處理。
但是接都接了,也不能再給直接挂了,耐着性子問了句“打電話幹嘛”。
葉達平在那邊道,“你還有任遠舟那小子的聯系方式麽?”
葉君橋:“……啊?”
葉達平:“就是你堂嫂家的侄子,讓你幫忙從高一養到高三的那個孩子,成績特好的那個,任遠舟。”
葉君橋站在陽臺上,隔着玻璃門看了一眼正在切水果的那個任遠舟。
大約是感受到葉君橋的視線,任遠舟擡起頭回看了葉君橋一眼。
任遠舟:??
葉達平只當葉君橋把人養到高三就放出去自生自滅了。
将心比心嘛,或者,換句話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葉君橋也沒直接說人在給自己切水果呢,反問了一句,“怎麽了?”
葉達平:“你看到沒,這小子發財了,進娛樂圈了,這兩天的新聞推送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