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憐穎從小姐妹那兒夾了塊肉,塞進嘴裏咀嚼幾下,咽下去後才回答他:“呂淮寫小紙條讓我跟他換的,你們關系本來就好嘛,而且正好莉莉走了,我就坐阿欣邊上了。”
她口中的莉莉,是班裏唯一一個直接被一高實驗班提前招收的學生。
一高每年會有一些提前招的名額分往各個初中,只有三年裏每個學期成績都很優秀的學生才有可能被提前招收。
而一旦得到這個名額,就不需要再參加中考。
“小紙條?”
李憐穎奇怪地看他一眼:“對啊,呂淮不是不會說話嗎?你過個新年,怎麽變得比去年更傻了?我們跟他交流,不一直都是寫小紙條嗎?”
呂淮不會說話的事,轉來後沒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但大家絲毫沒因為這個歧視或者嫌棄他,該怎麽同他相處,還是怎麽同他相處。
謝安覺得有什麽東西被自己遺漏掉,他頓時沒了胃口,站起身:“行,我知道了。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你才吃一口就飽了?喂!就這麽走了?”
……
教室裏趴着一人,像是睡着了。
謝安在他桌上輕敲一下,等待兩秒,呂淮擡起頭來,眼裏還晃着朦胧的水光。
看見是他,眼神一閃,又把腦袋往裏側轉回去。
謝安溫聲問他:“不吃飯不會餓?”
呂淮還是不說話,不咬人的小兔子生悶氣的模樣倒是看起來可愛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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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憐穎說你是寫紙條跟她換的位置,你不是會說話嗎?為什麽不和她說話。”
謝安慢慢坐下來,看着他的後腦勺繼續說:“我就去三中,這個真的改不了。一中和三中也近,走路就十分鐘,以後去找你也方便的,所以別趴着了,還有半小時午休,再不去食堂也沒菜了,下午還有這麽多節課,你确定你受得了?”
呂淮還是不吭聲。
謝安真的被氣笑了:“你這小孩,是不是哄不好了?我告訴你,我脾氣也不好的,再不起來我不管你了。”
趴着的人身子一顫,就在謝安以為他要一直沉默到放學時,他回過頭,拿眼睛委屈地瞪着他。
“謝安,我就和你說話。”
他一怔,還沒摸清呂淮話中的深意,他已經從椅子上擡起了腦袋,接着伸手在眼睛上輕輕一擦,撒嬌一般地嘟囔:“謝安,我餓了。”
……
謝安端着菜盤從遠處走來,看見呂淮身邊的人,差點沖過去一腳踹翻桌子。
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女生,正緊貼着呂淮說着什麽,她眼裏是藏不住的喜歡,說話的時候,嘴巴近得幾乎要湊到呂淮嘴邊。
呂淮又回到最開始那副模樣,他垂着頭,雙手不斷在校服外套上揉着,似乎是女生說了什麽,他一瞬間僵硬住,接着開始搖頭。
凳子是一張長凳,女生此時明顯超過中界線,還在不停往呂淮身邊靠,呂淮的半個身子已經停在半空,再往外挪動一分,就能直接摔下去。
他不敢動,心裏的緊張和恐懼越來越濃,就在即将沖頂前,“啪——”,有人将菜盤重重放在桌上。
盤裏的肉湯因慣性往外飛濺,好巧不巧落到女生胸前,那塊白淨的衣料,立刻染上一道深色的印跡。
女生轉頭怒目而視,卻在看見謝安的臉時又像變臉一般轉變神色,她伸手從口袋中掏出紙巾,輕輕擦試幾下胸前的湯汁,剛要開口,就被對面的謝安先插了話:“同學,你坐了我的位置。”
女生站起來,從謝安不郁的神色中也能看出點什麽,邊上路過的人好奇地朝他們看過來,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好繼續待下去。
她有意識地擡手撫了下耳旁的黑發,聲音嬌滴滴的:“那我先走了,如果你考慮好,随時可以來找我,我就在三班,名字你應該也記住了。”
說完,她站起來又看一眼謝安,眼裏劃過一絲可惜,這小哥哥是好看,但不是她愛的款。
謝安在呂淮對面坐下去。
呂淮已經往回坐一些,他小心擡眼看了下對面的謝安。
謝安平時不說話的時候,眼裏總會帶着淡淡的溫暖的笑,現在卻暗沉得仿若被陰霾籠罩住似的。
他低低喚一句:“謝安。”
謝安把筷子遞給他,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生氣了?”
早上他鬧了一上午的脾氣,謝安到最後都還能好脾氣地哄着讓他來吃飯,現在不過因為一個陌生女孩子,怎麽就朝他生起氣來了?
這是謝安第一次把氣朝着他,他越想越害怕,生怕謝安再也不理他,這麽一想,他一口飯也吃不下:“謝安,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在生什麽氣?你別這樣不理我。”
謝安臉上的神情終于變化:“你還能問我在生什麽氣?你喜歡那女的?”
呂淮咬着嘴唇搖搖頭。
“不喜歡不懂得拒絕?不喜歡不知道讓她別貼着你?不喜歡不會告訴她?呂淮,你是個男的,你看你現在這樣,有一點像男人的樣子嗎?你那天說得很好,要變得和我一樣,我他媽在你眼裏就是你現在這樣的?
“有些事是發生了,我也希望我可以早一點碰見你,讓你不要遭遇這種事,但我們都知道,這不可能。現在,那些事已經是過去式了,那些欺負你的人,也不會再出現了,就算有一天他們還不要命地來找你,我拼了命也會保護好你!
“你呢,你要就一直這樣把自己困住,讓自己永遠畏畏縮縮地跟只王八一樣嗎?我知道要讓你一下子改變不容易,但你既然自己都下了決心要改變,那請你從自己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開始,就一點點地去改變!
“你現在這樣,他媽不就是那些人最想看到的啊!你難道就甘心,這輩子就這樣被他們毀掉?”
謝安氣急了,說話的聲音漸響,但好在現在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四周的桌子都是空着的,只有遠處的幾張桌子上還坐着人。
別人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但從他的神情中也能猜出估計是在教訓對面的人,一個吃完飯的女生端着盤子,生生從另一個門繞出去,寧願多走一大段的路。
謝安端起給呂淮打的湯,仰頭灌下一大口,重新放下後,看着面前低着頭的人,嘆口氣,伸手在他腦袋上溫柔地輕撫一把,聲音放緩。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以後不管誰欺負你,都會有人幫你還回去了。我不想看你再這樣下去,剛才我說的話有點重,我跟你道歉,對不起。現在我還在你身邊,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我沒有辦法及時保護你,到那時,你該怎麽辦?
“你自己改變了,才不會被人欺負,明白嗎?你不是還要去保護別人嗎?你現在這樣,拿什麽去保護別人!碰見同樣的事了,你就在一旁跟着哭,什麽也幹不了地任人欺負嗎?
“所以,我們一點點慢慢改變,先學會對自己不喜歡的,勇敢去說不,可不可以?”
呂淮擡手擦了把淚,白皙的手背上沾濕一大片,他沒有擡頭,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下頭。
“有事我給你擔着,什麽事都沒有關系,不管大小,都不要自己壓着,就算我這個爸擔不住,不還有你親爸呢。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所以以後不管碰見什麽事,都一定要和我們說,什麽事都沒有關系。
“你也別再害怕,這個世界上美好的事物還是多過黑暗的,知道了嗎?好了,菜都涼了,湯也被我喝了,我再去給你打一碗,你吃飯吧。”
教育完孩子,謝安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自打遇見呂淮,他頭疼的次數明顯增加。
果然,養孩子比他想象的難得多,光保護着還不行,還得教會生存之道,他明明自己都還只是個孩子,這實在是太難了!
……
呂淮回教室的時候,忐忑着叫了一聲前方人的名字。
一開口,又膽怯地低下了頭。
對方聽見他說話的第一秒無疑是奇怪的,但看他這樣,又把疑惑壓回心底。
對他來說,會說話與不會說話,好像并不影響什麽,而且,可以正常交流,明顯比需要用紙條溝通來得強。
一個會說話的人,忍了這麽久不讓自己說話,應該是有什麽不好說的苦衷。
所以呂淮試着改變的第一步,在猶豫不安中踩下,觸到了善良鋪就的柔軟地面上。
……
呂淮從椅子上站起來,謝安下意識問他一聲:“去哪兒?”
“上廁所。”
“不用陪了?”
呂淮臉蛋一紅,卻堅定地點點頭:“我自己去。”
他笑着拍拍他的肩:“長大了長大了。”
呂淮羞紅着臉揮開他的手,迅速跑走。
謝安無疑是真開心的,甚至有一種“吾家有兒終長成”的老父親一般的欣慰。
呂淮很快回來,他坐回謝安身邊,寫一會兒作業,轉頭看他,盯兩秒,又轉回去寫作業。
來回幾次,謝安被他的動作弄得不自在:“什麽事?”
“謝安,你真不跟我去一高?”
“不去。”
呂淮皺眉,他拿着筆在本子上畫下幾個圈,最後終于決定,一把松開筆,認真地看着他說:“那我跟你去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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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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