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曾相識4
夢到這裏便斷了。
夏安寧站起了身看向窗外。由于宵禁的關系,整個京城的夜晚一片漆黑,只能聽到遠處傳來打更人的叫喊。現在的他已經明白當初的情緒是什麽,也明白的曾經困擾自己的未知是什麽。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晚的待他知曉明白一切的時候,他的明了已經毫無意義。
剛下界時的強烈直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方才的夢讓夏安寧再無睡意。更何況下界的靈氣無比稀薄,再多的“睡眠”也無法跟上他身體靈力的消耗速度,睡不睡也無甚意義。夏安寧在房間來回踱步,計算着安遺音發現他偷跑下界的時間,心中更增煩亂——能給他的時間太少了。
雖然還有一年的時間陰陽輪回盤就能幫助他,但是越是臨近日期夏安寧就越是感到焦灼。他并不是一個擅長等待和忍耐的人,想做就做了,想找便來找,那些無聊的條框和限制,夏安寧從未放在眼中。
時間在他的思考中流逝,确定了自己所擁有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夏安寧習慣性的點了點放置在胸前的仙界至寶“陰陽輪回盤”,趁着天色朦朦亮起決定去京城裏走一走,或許能夠有什麽線索——他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之前那樣強烈的感覺,絕不簡單。
——
蘇濯剛收打理好自己的衣着就有人敲響了門,蘇濯應了一聲,來人果然是他在京城住所的管家。對方朝他行了一個禮并将收拾好的包袱捧給了蘇濯:“主人,少爺請您此去一路小心,千萬莫要勉強自己。”
蘇濯失笑道:“尚雲這愛操心的毛病究竟是跟了誰。”
管家仿佛沒有聽到蘇濯他話,他恭敬道:“還請主人一路順風。”
蘇濯颔首:“承你吉言。”
管家走後,蘇濯去樓下退了房間又用了早餐,随即便直徑朝西城門走去。此時天邊泛起魚肚白,京城卻已經開始熱鬧起來,街道上各種商鋪準備開門,孩子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追逐打鬧,還有巧婦已經做好了食物,隔着院牆都能聞到那淡淡的香味。
蘇濯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每當看到這般嬉鬧的景象,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十分的好。
【你不看看那個啰嗦的家夥給了你什麽。】
面對系統的提問,蘇濯心道:【銀錢自不必多說,應該還有兩三套我最喜歡的‘華物閣’出品的衣服,最主要的當是能在關鍵時刻保我性命的令牌——才州旁邊就是青州,也是尚雲的舅家的勢力範圍。常家雖然因為定國公逝去而影響力大降,但畢竟兵權在手,常家舅舅也頗有才幹,尚雲如此作為也是擔心那惡名在外的祝金風欺辱于我。】
【你倒是喜歡他。】
【尚雲是個好孩子,也會是個好帝王。雖然有的時候還有些不成熟,但這也不失為他的亮點。】蘇濯好笑道:【更何況他周身帝氣濃郁,便是沒有我幫忙也會成事,我只是讓他走的更加輕松一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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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不老,這種事情當真如此好嗎?】蘇濯突然道:【今上本也是一位英明之人,卻不料晚年竟也如此糊塗,沉浸在那虛無缥缈的臉煉丹之術中——雖然這是個仙俠世界,但若違反凡間界秩序真把延壽丹給了皇帝,只怕下一秒就要挨雷劈。】
系統沒有回答。
遙遙的已經能看到西城門,鐘錦年和萬綠時已經先一步到此。武者目力本就勝尋常人一步,更不用說三人均算得上江湖的一流高手,自是早已發現了對方。萬綠時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衫,依舊是禁欲的穿着,那張嬌俏的臉上卻顯出幾分魅色,誘的城門守衛頻頻偷看。鐘錦年還是昨日的穿着,折扇別在腰間,風流姿态讓路過的女子均是紅了臉不敢多看。
蘇濯走到近前笑道:“你二人倒是這西城門的一道美景。”
萬綠時嬌笑道:“那蘇郎是否喜歡?”
鐘錦年嘆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猜蘇先生定要這般說了。”
蘇濯含笑默認。
萬綠時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手指纏繞着鬓發,微微嘟嘴道:“蘇郎,你說我好看嗎?”
蘇濯點頭道:“萬姑娘自然是天姿國色,世間罕有。”
萬綠時卻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可是剛才我卻看到了一個更好看的人呢。”
蘇濯看向鐘錦年,對方搖了搖頭:“在下這次頗為失禮,竟是在萬姑娘之後才到。”
三人朝着城門外走去,萬綠時颦眉的樣子讓城門守衛都快忍不住想要上上前安慰,她輕輕挽着蘇濯的左臂嘆道:“那人實在好看的讓我都生不起嫉妒的念頭,可是現在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那人究竟是什麽模樣,便是性別也模模糊糊記不得。”
蘇濯沉吟片刻:“驚鴻一瞥,也許是看錯。”
萬綠時張了張嘴,最後也只能長吐一口氣:“或許是吧。”
只是那道白色的影子卻萦繞在心頭久久不散,便是連親近蘇濯的心情都升不起來。
城門外早有各自的仆從牽着好馬帶着準備好的幹糧等在路邊。蘇濯翻身上馬,見萬綠時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道:“我一直覺得萬姑娘應當不是那般在乎容貌美醜的人。”
萬綠時被逗笑了:“這蘇郎就說錯啦,哪個女子能不在乎容貌美醜呢。若是能做交換,這世間又有多少女子願意用一切來換取一張美麗的面容?”
蘇濯颔首:“也是。”
鐘錦年待二人說完才道:“看來蘇先生是打算走陸路了。但是從京城到才州,應當是水路更快些。”
蘇濯嘆道:“我昨日什麽也沒有說,今日你二人卻都命人準備好了馬匹和幹糧,讓我如何相信你們毫不知情?”
鐘錦年微笑道:“也不過略有耳聞罷了。這東陵國水路上的人沒有會不賣琴劍山莊幾分薄面的,蘇先生想避開琴劍山莊,自然是要走陸路。”
這般說着,三人已經揚起馬鞭驅馬前行。早晨天氣涼爽,自然要趁着日頭完全升起之前多趕一些路,而按照計劃,大約半個月後他們就能進入才州地界。
——如果半途中不出事的話。
清晨的官道上幾乎沒有什麽人跡,只有遠處的農田裏可以看到在辛勤工作的百姓。萬綠時覺得頗為無趣,她大大的眼睛在眼眶中轉了兩圈,計上心頭:“蘇郎,不如我們比賽如何?”
“比賽?”
萬綠時指着遠處的大樹道:“便比一比誰先到那如何,贏得那個人可以讓輸的那個人做一件不過分的事情,好嗎?”
蘇濯正想拒絕,鐘錦年搶先一步道:“便算上在下一份吧。”
蘇濯有些頭疼,他完全能想象這兩個絕對算不上安分的家夥會提出什麽要命的要求。但這二人此番答應與他同行,蘇濯也不想拂了對方盛情:“好。”
鐘錦年又道:“蘇先生可莫要用那奇異手段了。”
蘇濯這下真頭疼了。
萬綠時“咯咯”的笑了起來,反手揮鞭打在馬腚上:“我先走一步啦!”
蘇濯二人也立刻跟了過去。
三人騎得均是好馬,此刻任由馬兒撒開蹄子狂奔,便如同箭一般在筆直的官道上飛射出去。然而奔跑不過數息,略微領先的萬綠時瞧着近在咫尺的大樹正要笑出聲,突然一個白影從樹幹後走出,竟朝着她的白馬快步沖來!
“快讓開!”萬綠時當即握緊缰繩控制白馬停下,但是兩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更何況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對面的白衣人竟然毫不避讓的朝着馬蹄下沖來!
身後蘇濯二人也立刻控馬減速,生生看着那人沖進白馬範圍。那白馬被萬綠時帶着內力的手勁勒的生痛,此時高高揚蹄落下,眼看便要一腳踩死那白衣人!
此刻,萬綠時想救卻來不及,鐘錦年不想救也沒法救,蘇濯可以救卻沒有動。
下一秒,白馬的前蹄重重的踩在了地面揚起黃土陣陣,白馬嘶鳴幾聲漸漸溫順了下來。萬綠時驚魂不定地左右看去,只是在這光天白日之下,除了他們三人與胯下的馬匹,哪裏還有什麽白衣人的影子?
饒是鐘錦年都忍不住心中暗驚,他定神瞧去,萬綠時一反常态的臉色蒼白,而蘇濯卻是面沉如水,不置一詞。
鐘錦年剛要開口,卻聽萬綠時輕呼道:“是他!他便是之前我在西城門看到的那個美人!”
鐘錦年看向蘇濯:“蘇先生認識那白影?”
蘇濯淡淡道:“不認識。萬姑娘還好嗎?”
“我沒什麽。”萬綠時搖了搖頭,她自幼便行走于江湖,雖未親自動手,但她手上的人命絕不比鐘錦年少幾分。她的驚源自于看清那人絕世面容的驚豔,更多的是因為她依舊記不清那人的面貌。
若說第一次是驚鴻一瞥未能記住,那麽此時又算什麽?
她輕輕地看向了面色平淡的蘇濯,轉瞬便恢複了往日嬌媚的笑容:“蘇郎是擔心人家嗎?”
蘇濯搖了搖頭道:“走吧。”
三人各懷心事,再度策馬前行。
另一邊,夏安寧宛如幽魂般的“飛”進了城門,一路上卻沒有任何人看到他,更沒人有能力碰得到他。他已經搜索了整個西城和西郊,若是東邊也沒有任何線索,他便打算換一個城市繼續尋找。
雖然這般作為很是麻煩,但為了躲避安遺音的耳目,這方法再好不過。
然而不知為何,他突然感應到什麽一般回過頭去,身後的早市人來人往,喧鬧嘈雜,在自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