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江湖上傳言，百毒教的叛教妖女筱卿與小她十二歲的葉珏鬧出了一段不倫之戀，重創了中原武林後，從此逍遙于天地間，再無人見過他們。江湖上還傳言，葉珏練得了一身邪功，就連當年有武林盟主之能的司徒仁都敗下陣來。然，江湖傳言亦真亦假，道聽途說來的這些故事，卻誰都說不出真假，只是知道，那二十歲的筱卿與年僅十二歲的葉珏相戀，卻是不可争論的事實，無人不說，筱卿真真的是啃了一根嫩草，可是一個願啃一個願意被啃，這世人又能奈何，不恥也罷，不屑也罷，最多就是将其拿來一樂罷了。
漠城的茶寮內，葉珏無聊的趴在桌上把弄手裏的茶杯，眼睛飄着滿眼興奮的筱卿，嘆了口氣。
這一路上，他們路過了很多驿站茶寮，說書先生也遇到了不下十個，而幾乎每個說書先生都會說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這點事情，可是人家的事情在說書先生口中是傳奇，為何他們的故事到了說書先生口中，就變成了不論的桃色事件了呢？什麽重創中原武林，都是一口帶過，成了他們之間那點事情的陪襯。更不明白的是，筱卿對這點事，竟然聽了這麽多遍都沒有聽膩。
說書先生故事講完後收了銀子離去，筱卿這才回過神來喝了口茶，壓低聲音對葉珏說：“葉小弟，我們走了這麽多地方，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出我們。”
“難不成你還希望被認出來？”
“認出來也不怕，我知道我的葉小弟武功高強！”筱卿得意的揚了下下巴，嘴角一直噙着笑。她一直都是這樣單純潔淨，就算曾經經歷過第一樓那一戰，卻依舊純潔的沒有一點雜質。葉珏真的希望，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可是他卻也明白，總有一天她會恢複記憶，會變回那個傷了百毒教法老盜取百毒法典的筱卿，或許也會有那麽一天，他們會變成相互敵對的兩個人……
“好啦，我們還要趕路！”葉珏掏出一點碎銀子扔在茶桌上，卻看到筱卿嘴巴一癟，将桌子上的碎銀子抓起來對着小二喊道：“小二，再來一壺茶！”
“……！”一滴冷汗悄無聲息的自葉珏額頭滑落，每次筱卿這個樣子，就說明，她又開始懶了，這一壺茶，怕是要喝上一兩個時辰了。
漠城其實已經入了百毒教的管轄範圍，在這裏，随時都可能遇到百毒教的人。葉珏不認識百毒教的人，筱卿失去記憶自是也不認識百毒教的人，只是聽說，百毒教的人，在左手臂上都紋着一條小蟲，那條蟲栩栩如生，就和真的無異。葉珏曾經看過筱卿手臂上的那個紋身，很是佩服可以紋出如此圖像的人。
夜裏，葉珏習慣了與筱卿睡在破廟。他們畢竟是随時會被追殺的人，不方便經常在人多的地方露面，破廟，無疑成了他們遮風避雨與過夜的最佳場所。
這一夜，葉珏依舊找到了一座破廟。這座廟怕是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來過了，門窗已經全部破爛，就連屋頂的瓦片都已經不全，廟內大量的蜘蛛網，簡直是他們見過的最破的破廟了。
葉珏簡單收拾了一下，弄出了一處算是比較幹淨舒适的地方給筱卿睡，而筱卿也一早就習慣了葉珏的細心。筱卿一直提醒自己，他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可是這不過是一句那麽沒有分量的話，她看到的他不是他的年齡，而是他的心靈，那個自願讓她依靠，而她也自願依靠的靈魂……
這一夜筱卿睡得依舊很香，依舊做了一個夢，只是這次的夢裏再也沒有了淩飛羽，有的只是長大了的葉珏。長大後的葉珏樣貌更加的硬朗、英氣逼人，他的胸膛很寬很結實，靠在上面很舒服，她很喜歡靠在他的胸膛上，喊着他‘葉小弟’……
當筱卿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如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一樣，葉珏立在破廟門口不知道望着什麽。筱卿起身湊過去，看到廟外一棵柳樹上兩只鳥兒為彼此整理着羽毛，親昵而甜蜜。筱卿的眼睛飄向葉珏，他依舊是那個十二歲的葉小弟，并沒有長大。
“好像，我的絹帕你還沒有還我……”
三道黑線劃下，葉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那絹帕我洗不幹淨了，以後有機會我買條新的給你吧……”
筱卿小嘴一嘟，好似撒嬌：“那說好了，你一定要賣給我！”
葉珏點頭，不知覺間，他們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吵架了。是筱卿變得溫柔了，還是葉珏學會了忍讓？或者他們都有所變化，他們只是覺得，好久好久他們和彼此在一起，已經是那麽的自然與熟悉，覺得，無論是滄海桑田，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是好的。她看着他，忘記了她的飛羽哥哥；而他看着她，曾經也忘記過那個印在腦海裏的名字——文竹。
原來，真正的滄海桑田，是真的需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可以。而他們……或許就是……
“葉珏！葉珏！”煙雒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來，葉珏眉頭一皺卻被筱卿捕捉到了他蹙眉的這一瞬，擡手食指點住他的眉心對他搖頭，“你皺眉的樣子好醜……”
葉珏握着筱卿的手落下：“我去找點吃的，你在這裏等我……”
葉珏剛剛踏出破廟，筱卿便追了出去，喊住了他：“葉小弟，你等等！”
回頭，看到她的眼睛裏好像閃爍着某種複雜的情感：“葉小弟，你曾經和我說過的話，是真的嗎？”
“……”葉珏看着她的眸子，只覺得她的眼睛美麗的令他一看就陷了進去，“我和你說過那麽多話，你問的是哪一句？”
“就是……”筱卿欲言又止，突然垂下眸子，吱唔了一聲，“你快去快回吧……”
煙雒的聲音再次傳入了葉珏耳朵裏，他對筱卿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葉珏在距離破廟不遠處的樹林裏找到了煙雒，她依舊是那一身似火的紅衣，依舊是清冷絕世的容顏，他記得，上次見她差不多是一個月前了，一個月，也就是說，自己又要到毒發的時候了。
“閣主有什麽吩咐？”
“難道我來找你，就必須是閣主的吩咐嗎？”
葉珏不去看她的眼睛：“自從十三年前閣主将我自天水閣趕出來，你便是他與我之間傳話的人，十三年，從未變過！”
“這十三年，我看到的葉珏是為了一個叫文竹的人活到了現在，可是現在的葉珏卻變了……”
“我沒變……”葉珏的聲音有些無力，終于擡起頭來對上煙雒那雙清冷的眸子，“或許，這麽久以來，可以說心裏話的，真的只有你了……”
“……”煙雒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欣喜，只是靜靜的等着他接下來的話，她太過的冷靜，以至于面對自己喜歡的人都是那麽的理智與冷靜。
“文竹，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的。你可知，如果沒有文竹，我在十五年就已經死了……”
煙雒沉默，然後搖頭。十五年前，她還是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還不知道世界上有着什麽天水閣，更是不知道有葉珏這麽一號人物。
“十五年前，那是一個噩夢一樣的夜晚。我親眼看到鑄劍山莊全莊被滅。那些人就是魔鬼，連婦孺都不放過！”
“葉珏，你說話要小心……”
“煙雒，十五年了，我被天水閣養大卻依舊改變不了我對天水閣的看法！天水閣就是人間的修羅殿，他們殺人不眨眼，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
煙雒的眸子一顫，緊握的拳頭開始有些隐忍的顫抖，可是面上卻依舊的波瀾不驚：“葉珏，這些話，不能被閣主聽到！”
葉珏不由深深的呼了口氣，繼續講着自己的故事：“十五年前，鑄劍山莊被滅，我被誤認為鑄劍山莊的少莊主帶回了天水閣，關在鐵皮門後面。那裏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我以為我會就此死去，卻不想文竹的出現，讓我活了下來。”
“我依舊記得，文竹趴在鐵皮門外大聲喊着我，要我放心，她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求閣主放了我，我不明白她為什麽非要救我，但是我卻真的因為她活了下來，在鐵皮門後面再也不覺得孤獨，因為有她一直伴着我，整整兩年……”
煙雒并非一點都了解葉珏與文竹的事情，文竹本是天水閣閣主的女兒，卻在十三年前無緣無故被送走，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聽說，她的離開正是因為葉珏。
“我一直知道你對文竹的感情，可是如今你卻對那個筱卿……”煙雒的話說了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她親眼所見，葉珏對筱卿的感情越來越深，這些并不是什麽流言蜚語，而是事實！
“筱卿……”葉珏的腦海中閃過筱卿的影像，那個純潔的女子，如果就是他的文竹，那該多好，可是，他卻又希望她不是，是那麽的矛盾……
這就是真正的葉珏，就算他在筱卿面前如何的嘻哈嬉鬧，可是他的心底一直有着一個痛一個夢，那個痛與夢壓了他十五年，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然而，也正是這樣的痛與夢，讓他堅持活了下來。他認真的學習武功，要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只有這樣，他才能在見到文竹的時候，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
“閣主有令，要你盡快拿到百毒法典！”煙雒的聲音冷清清的落盡葉珏心底。
葉珏嘆息的笑了一下：“你，終還是來替他傳話的……”
“閣主還說，如果此事還沒有什麽進展的話，這個月的毒發期，你就要自己挨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