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程栀聳了聳肩膀把他的頭甩開，閃到一邊狐疑地看着他，似乎要找出他今天有什麽不對勁兒來。
許璨似乎沒覺得什麽不妥，這個稱呼像是在心中早已練習過千百遍那樣，發音，語氣，甚至是姿态都那麽的自然又熟練，他腦袋被程栀抖落了空，晃了晃，睡眼朦胧地看着她，反問：“怎麽了？”
程栀：“……”
其實公司裏的藝人大多也這樣稱呼程栀，但惟獨許璨一個，從來沒有叫過程栀一聲姐。
就連“喂”“程總”這樣的稱呼都免了，一見面就用他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看她，看的人不得不注意他，非要等程栀也看向他時，才會開口說話。
所以當程栀聽到許璨這樣叫她，簡直算得上是驚愕了。
雖然聽起來別扭，但她卻沒辦法說點什麽反對的話，否則那不是特殊化嗎？如果讓他直呼其名，比其他藝人顯得親近，那更是不行的。
程栀胡思亂想之際，許璨已經自覺地把地上的培根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然後打開冰箱拿了新的培根丢進煎鍋裏。
肉質和油脂接觸，發出“茲啦——”聲響，程栀回過神，把即将糊邊的煎蛋鏟出來放在盤子裏。
許璨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打開，仰脖灌了半瓶，視線卻一直黏在程栀側臉。
她的長發随意綁在腦後，低頭時碎發滑落，擋住她大半側臉，只露出微垂的睫毛，挺翹的鼻尖和粉色的唇。
清晨的陽光穿過玻璃灑在她身上，柔和了她與生俱來的那幾分冰冷和倨傲，平添了幾分溫柔。
程栀不經意間回頭對上許璨黏纏的視線，冷臉瞪他一眼，“給你五分鐘洗漱，半小時後出門。”
語罷，程栀端着盤子去了餐廳。許璨大概看她真的有點不高興，就乖乖地“哦”了一聲去了洗手間。
程栀在餐廳看着他光腳走路那乖巧得近乎可憐的模樣，心緒複雜，愈發後悔昨晚一時心軟帶他回來。
是的，她就該對他的故作可憐視而不見，或者冷冷譏諷他之後揚長而去噴他一臉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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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許璨已經洗漱好走了出來，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拉開椅子坐到程栀對面。
程栀做了簡單的三明治，自己泡了一杯拿鐵，而許璨的則是純牛奶。
程栀低頭專心吃早餐，忽然聽到頭頂“咔嚓”一聲，擡起頭，看到許璨正拿着手機對早餐拍照。
“……”
吃完早餐，程栀開車去了公司，半路上無情地把許璨扔在了路邊，讓他打電話給助理來接他去片場。
程栀從倒車鏡裏看到那道越來越小的身影，狠踩一腳油門，迅速離開。
到了公司，程栀照例開了早會，散會後萬鷹把手機遞了過來，“程總，這個是私生飯在許璨家門口張望的視頻，物業的監控完整地拍到了這女孩兒開鎖進門，然後被許璨報警抓走的全過程。”
原視頻很長，萬鷹讓人剪輯了一下，只剩下三分鐘四十秒。
許璨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程栀的視線裏，監控視頻裏的許璨和今早上看到的許璨相差無幾，噪點密集的畫質上也無損他那種出衆的臉，叫人一眼看過去就被牢牢吸引住移不開視線。
他似乎在門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站了好一會兒靜聽裏面的動靜，然後淡定地報了警，警察到了和他進行了短暫的交談就進門把人給架了出來。
那女孩兒看到許璨十分激動，掙開警察的手臂撲向許璨，許璨面無表情地往旁邊側了側身，女孩兒撲了個空，撞到牆上。
等警察把人扶起來，程栀看到許璨還用手撣了撣肩膀，一副怕沾到什麽髒東西的樣子。
程栀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對疑惑的萬鷹說：“把這段删了，剩下的可以發出去了。”
萬鷹收回手機，“好的。還有您昨天吩咐要找的新公寓已經找好了，我現在就發給小璨參考。”
“嗯。對了，周格森身體怎麽樣了？可以上班了嗎？”
“啊……恐怕不行，他還在複健中，至少還要一個月才能來公司。”
程栀雙手撐着下巴沉吟了一會兒，說：“去通知鶴美雲，讓她把許璨之前接的通告和正在談的劇本發給我，然後把公司裏的金牌經紀人名單和在跟的藝人做成表格發過來。”
”好的。”
等程栀處理完手頭的工作，萬鷹也發了文件過來，程栀大致看了一眼，略感頭痛。
臨近年尾，手下這群人似乎比她還要忙，還真找不出一個能接手許璨的人來。
而業績平平的小經紀人，即便有大把時
間，也不在程栀的考慮範圍內。
程栀這邊心煩不已，而在攝影棚內拍廣告的許璨也很反常。
許璨的助理揣兜望着一遍又一遍NG的許璨，十分疑惑。一向不忘詞，極少NG，被每一位合作的導演争相誇贊的演員許璨，今天明顯很不在狀态，本來要拍冷血無情酷帥boy，但他眼中那抹擦不去的笑意是怎麽一回事？？？
助理搖頭嘆氣坐在凳子上，無聊地拿出手機來刷朋友圈，驚訝地發現許璨居然更新了動态！時間是20分鐘前，大概就是上場前幾分鐘，他發了一張早餐照片，而且十分罕見地配了字——“早上好。”
助理頓感奇怪，急忙把照片放大了看。
白色餐盤上放着一只三明治，旁邊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助理一眼就看出這根本不是許璨家裏的餐桌！最重要的是，他總覺得餐桌對面還有一個人。
助理看向已經找回狀态順利拍攝中的許璨，心裏“咯噔”一下，喃喃道：“不會是戀愛了吧……”
雖然他不肯相信這個一年四季都在片場，對異性一副興致缺缺，态度冷淡，年紀輕輕就活的像個老幹部一樣的19歲少年會戀愛，但許璨那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又讓助理一時想不到別的可能。
那如果是戀愛了，戀愛對象是誰呢？助理在腦海裏搜索着與許璨合作過的同齡女演員……
不在助理考慮範圍內的程栀下午就急匆匆去了外地出差，直到三天後的淩晨才趕回家。
筋疲力竭，頭暈腦脹，洗漱完倒頭大睡，昏沉中聽到手機連續震動了幾聲，想要去看卻睜不開眼，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第二天一早，程栀是被手機震醒的。
她摸出手機來看，是兩條微信消息。
7:30——“起床了嗎？”
7:46——“醒了就開門，我在你門外。”
程栀眯着眼，把手機湊近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對話窗上的備注名。
許璨？？？
程栀不明所以地起身開門，早上八點的燦爛陽光直直照進她的眼睛裏，她下意識地用手背擋住，在手背的陰影和陽光交彙的半明半暗中，她看到了一個腳踏朝陽，笑意盈盈的少年。
少年站在走廊裏，灰粉色雞心領毛衣将他白皙的臉映襯得暖意融融，他朝程栀伸出手來。
“早上好，我是你的新鄰居，許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