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葷
這個時代的物價終究還是便宜的。
那麽薄薄的一個銅鎖片片在淺夏的再三讨價還價下，終于換回了一塊成人巴掌大小的連皮五花肉。
提着串肉的繩子，淺夏濃眉深皺，這…夠一個久不見葷腥的家庭打牙祭的麽？
回程的路上，萌娃子和狗娃子的腳步都無比的歡快，就連老爺子嘴裏都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淺夏跟在他們後頭，一路上腦子裏都在思索着如何把這塊肉的價值發揮利用到最大。
肉就那麽點兒！想吃肉的人卻那麽多，她該怎麽辦呢？
淺夏頭疼的随手揪起路邊的一顆與她齊高的不知名草兒就含在嘴裏，該怎麽辦，這肉才能讓一家人都吃夠吃飽呢？
“小嫂子？你吃的啥？”狗娃子轉到淺夏身邊，見她嘴裏在咀嚼什麽，不由得好奇。
要知道，肉可是在他這個小嫂子手裏拎着的啊！
“啊？”從思緒中回神，淺夏愣愣的遞過了手裏要咬了一半的雜草葉子“你也要吃麽？”
待看清她手裏的雜草葉子時，狗娃子“嗤！”了一聲搖搖頭“俺才不要哩，這是麻姑子草，吃了嘴會麻半天呢！”
他想吃的是肉好不好！
他這個小嫂子心眼還真多。虧得自己認識麻姑子，若不認得，被她騙的誤吃了下去，今晚嘴不會動還拿什麽吃肉嘛！
什麽，淺夏聞言，不覺得又細細的咀嚼了幾下自己嘴裏的雜草葉子，除了微微的苦澀外，她沒覺得有什麽不适啊？
“媳婦兒，聽弟弟的，那麻姑子快吐了！餓也吃不得啊！”
推着老爹的萌娃子不禁為自己的媳婦着急起來，也停下車子，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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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此刻，淺夏嘴裏才微微感覺出麻木，趕緊轉頭吐了嘴裏的雜草。
順帶着，把手裏的也一并扔了！
一家人重新踏上回家的路，天已經漸漸的落影了，冬天的天短，在老爺子的催促下，大家都不再說話，把力氣攢在了腳下。
到家時天已經大黑了，呼呼的西北風夾雜着雪花不斷飄落。
一進院門，淺夏就見娃子娘盤腿坐在炕上，支起窗子，傾着耳朵，着急的盼着他們歸來。
撲了撲身上的雪花，淺夏跟着萌娃子把老爺子扶到了炕上，“娘，快放下窗子讓爹暖暖身子，我去做飯。”
揚了揚手裏的肉，淺夏才察覺不妥。
一時得意，忘了，老太太看不見！遂又補上了一句“娘，今晚咱們開葷吃肉！”
欣慰的點點頭，老太太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這都幾年了，家裏好久沒開過葷了呢！
煮了一鍋玉米糊糊，淺夏加大了手裏的火勁，就着火光，看着粘板上那塊五花肉心裏有了計較。
就着圍裙擦了擦手，淺夏拿起刀利落的把白肉片了下來。
待糊糊煮好後，她先盛出了玉米糊糊，就着溫熱的鍋拿起白肉片均勻的抹了起來。
“滋滋…。”的油花爆出了肉香味兒，勾的饞嘴的萌娃子狗娃子就是不離竈臺邊兒。
“萌娃子，站着幹啥，快幫我往竈裏添柴火啊！”看着雙眼發光的倆兄弟，淺夏不禁搖頭。
一盆玉米糊糊是主食，一盆大白菜炖肉片是唯一的菜，可就是這簡單的兩樣，都讓一家人吃得不亦樂乎！
“娘，肉真好吃！”狗娃子夾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裏，咀嚼了好久才不舍得咽下。
淺夏離老太太近，湊手給她夾了一塊肉片“娘，你也吃，竈裏我還留着一塊呢，趕明兒，我再做了它。”
老爺子只是不停筷的夾着白菜，這肉炖白菜，他多少年都沒吃了呢！
光聞味兒，都好陶醉！看着吃得正歡的倆兒子，老爺子撇過頭，微微紅了眼眶。
“媳婦兒，你也吃肉肉！”萌娃子不舍的看着手裏的最後一塊肉片，咬咬牙，把它放在了淺夏的碗裏。
就着昏黃的煤油燈光，淺夏看着雖窮，但互敬互愛的一家人，心裏暖暖的。
還有什麽好不甘的呢？
無論身在哪裏，有人關心愛護都是最好的！
看着饞嘴的狗娃子，淺夏輕輕一笑“給弟弟吧，他還小，正長身體呢！”
一鍋玉米糊糊見了底兒，一盆大白菜炖肉連湯都沒剩下，一家人第一次真正的吃了過冬以來第一頓飽飯。
一切都收拾完了，淺夏才吹了燈，摸索着進了裏屋。
萌娃子早就鑽進了被窩打起了呼嚕，淺夏只是扯了個被角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必經與男子同炕而眠她還是極不适應的。
“淺夏啊，是我們老李家對不住你。”外屋炕上，娃子娘的聲音顫抖着透過泥隔牆傳了過來。
雖說是個哥哥嫂嫂不要的女娃，但在自己家裏受了罪，還當了唯一的念想之物，他老婆子心裏不好受啊！
這邊的淺夏莞爾，輕輕揚聲兒“沒事的娘，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沒了那些又咋樣。”
自己刷碗時就隐隐聽見公公在炕上，把這一下午的來龍去脈學給了瞎眼的婆婆聽。想來這會子，老太太還在計較自己失了那塊長命鎖呢！
“唉！是爹娘無能啊！”老太太蒼老的聲音裏透着悲涼。
淺夏沒再接話。
這一夜，呼呼的西北風中，茅屋裏的一家人都睡了個好覺，除了輕淺夏！
從城裏回來的路上，自己無意當中吃的那個草，讓淺夏隐隐的發現了一絲活路，越想她就越興奮，以致一夜未眠。
天一亮，她就悄悄起身做好了飯。
輕輕搖起還在熟睡的萌娃子，靠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萌娃子原本還迷蒙的睡眼瞬間睜大“抓兔子！”
“噓噓…。”淺夏趕緊伸手捂住了他毫不避諱的嘴。
她此計萬一不成，不是讓一家人都跟着失望嗎？
萌娃子愣愣的點了點頭，套着衣服起身跟淺夏蹑手蹑腳的出了門。
一夜大雪，倆人踩着沒過腳脖子的雪出了門。
“萌娃子，昨天狗娃說的那種麻姑草你認得嗎？”籠着衣袖，淺夏迎着寒風看着萌娃子。
“嘿嘿，媳婦兒，那草咱這裏多的是呢，你要它幹啥列？”天再冷，萌娃子這種人好像也不怕，迎着寒風，他笑得更傻了。
無奈的看着他的彪樣，淺夏吩咐“你快帶我去找找，越多越好。”
但願還沒被雪壓住，不然這個寒冬真的不好熬過去啊！
到底是大山裏長大的，萌娃子再傻，也能帶着淺夏就近采了好多的麻古草。
直到天大亮，淺夏擡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該會家伺候爹娘他們吃早飯了呢。
看着自己凍得通紅的小手和還在努力找草的萌娃子，淺夏輕喊“萌娃子，我們回家吃飯吧。”
倆人出來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收獲了那麽一大捆了呢。
這麻姑草，在這裏生長的是挺普遍的，萬一沒用，豈不是白忙活了！
淺夏有些失望，現在她就盼着能下一場更大的雪，來好好試驗一下這麻姑草的藥效。
趕在吃飯前，倆人回了家，看着小臉凍得通紅的倆人，老爺子疑惑不已“你倆幹啥去了？”
“我…。”
“爹，我們出去轉了轉，萌娃子吃多了不消化呢。”趕在萌娃開口前，淺夏打斷了自己丈夫的話。
“你們也不嫌天冷！”老爺子含着煙袋嘟囔了句就不再開口。
剛起床的狗娃眼珠轉了又轉，赤着腳就蹦到了地下，飛快的到竈房裏檢查了一圈又一臉疑惑的回了炕上。
看着哥哥嫂嫂，笑得古怪。
吃完早飯，趁着淺夏收拾碗筷的空擋，狗娃子汲這鞋溜到了淺夏身邊“嫂嫂，你和我哥幹啥咧？你若不帶着俺，俺就告訴娘去。”
淺夏手裏一頓，不禁失笑“好你個狗娃，原來你不傻嘛！”
傻子還會要挾別人麽？
被淺夏一打趣兒，狗娃不禁搔了搔頭，憨笑着說“嫂嫂，有好玩的，你可一定帶着俺。”
鄉裏的孩子本來就貧瘠的沒什麽玩具，像這樣的雪天就更無聊了。
淺夏笑着點點頭“好啊，一會就告訴你！”
多一個幫手自己就會更輕松，若不成功，權當打發無聊的時間，帶着倆傻子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