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讓柏尹從自己身體裏退出去也不是件容易事。情潮已經消退,羞恥感姍姍來遲,卻鋪天蓋地。蕭栩動了一下,被占有的感覺分外清晰。他愣了愣,做了個自己都沒想到的動作——擡起右手,貼在濕淋淋的小腹上。
羞恥讓他渾身發抖,與柏尹做過愛了的認知又令他欣喜若狂。他慢慢後撤,聽見黏膩的水聲從自己臀間散出。腿根又麻又軟,膝蓋漸漸撐不住身體的重量,留在身體裏的東西被柏尹半軟的器物帶出,順着大腿往下淌。那種酥癢的感覺清晰極了,他緊咬着牙,委屈地哼哼,直到徹底與柏尹分開,才卸了周身的力,疲憊地往旁邊一躺。
濁液弄髒了床單,他閉上眼,腦子一片空白。
房間裏安靜極了,床頭燈光線暗淡,讓人昏昏欲睡。他卻越來越清醒,片刻後猛地坐起來,拉扯到了那裏,痛得皺緊了眉。
為了這次的一丨夜丨情,他做足了準備,帶着潤滑油,也帶着舒緩膏,還有以防萬一的清創藥。好在後面并未受傷,只是有些紅腫。他拿上舒緩膏慢步走去衛生間,途中又有濁液被擠出來,他罵了聲“我靠”,探手一摸,耳根熱得像已經燒起來。
清理的工作很麻煩,他過去又沒做過,站着蹲着都難受。衛生間有一面很大的鏡子,他擡眼就看到敞開兩條腿的自己,頓時羞得捂臉跪地。
洗幹淨之後,夜已經很深了,他給自己抹好舒緩膏,終于覺得那個地方沒那麽不舒服了。
回到卧房,看到柏尹換了睡姿,腿間的家夥也已經軟了下去。他是沒力氣把柏尹扛去浴缸了,只好擰來一條熱毛巾,給柏尹擦了擦。
做完這一切,他有些困了,精神雖然還沒有特別累,身體卻感到撐不住。但就這麽睡去也不行,方才哭得那麽厲害,不處理一下的話,早晨起來眼睛肯定會腫成桃核。醜倒無所謂,關鍵是會失去氣場。
哪個情場老手會在搞一丨夜丨情時從頭哭到尾?這太假了,不符合他給自己寫的劇本。
給柏尹蓋好被子,他從冰箱裏取出冰塊,又去衛生間接來一盆水,一個人去了陽臺,一邊抽煙,一邊給眼睛做冷敷。
半夜氣溫降了下來,初夏的風吹着很舒服,他冷靜下來,把那些背過的臺詞、練過的眼神在心裏又過了一遍,還随機應變,把“活兒爛”也加了進去。
小處男活兒爛,豈不正好突顯他的經驗豐富!
鑽進被窩時,他縮進柏尹懷裏,聽到柏尹沉穩的心跳,忽然又動了心思,在自己手腕與手臂上吮出一連串吻痕,還忍痛捏了捏胸口的肉粒。
——這些痕跡,都是你這小處男胡亂弄出來的。
不過這句話到底沒能說出口,早上醒來被罩進柏尹的目光時他就有些犯怵,強作鎮定還是演過了火,本想送柏尹去高鐵站,卻擔心自己下一秒就潰不成軍,只得借口中午有局匆匆離開。
柏尹回骁市了,看上去很不高興。
他心有忐忑,将自己關在家裏,滿腦子都是早上說的話做的事。
完了。他想,好像演過頭了,尤其是那句輕浮的“你說呢”,還有後面關于成年人做丨愛的“說教”……
“天哪!”他抱頭趴在床上,嘀咕道:“這什麽情場老手啊?明明就是濫交啊!”
當天晚上,不知是心情壓抑還是夜裏着涼,他發燒了。明明沒有受傷的後丨穴也隐隐作痛,他懶得管,誰知一夜之後病得更加嚴重。
第一次做,沒有章法,清理得不徹底,那裏發炎了。
他既羞又惱,氣自己沒用,不好意思去醫院,忍了兩天,終于痛得受不了了,還是不敢叫家庭醫生,更不敢動用關系找認識的醫生,只得大熱天戴着帽子口罩去醫院,挂了最貴的專家號,看到“蕭栩”兩個字出現在叫號顯示屏上時,恨不得轉身就跑。
醫生卻淡定得很,檢查之後開了藥,面無表情地說:“回去讓你男朋友幫忙抹,一天三次。一周之內最好不要有性生活。”
他紅着臉道:“哦。”
沒人知道他生病了,他跟蕭棧請了假,躲在家裏哪裏也不去,每次上藥時都會想到被柏尹侵入的感覺,有次揉着揉着,前面竟然有了反應,他瞠目結舌,打出來之後低聲罵道:“我`操,禽獸啊!”
過去那麽多年都不曾洶湧的欲`望,像突然被喚醒一般,他難以适應,卻又興奮難當。
一丨夜丨情仿佛打開了他的某個機關。
但他不敢主動聯系柏尹,那天早上的話越想越糟糕,比當年演技浮誇地跳到柏尹身上大喊“蜘蛛啊”還難堪百倍。
過不了多久,柏尹就要放暑假了,他既想見到柏尹,又害怕看到對方臉上嫌惡的神情。
蕭棧問他願不願意去澳洲,有個項目正在洽談階段。他不喜歡出差,談項目也輪不到他,頂多是走走過場,當個花瓶看板郎。
放在以前,他肯定不樂意去,這回卻立即應下來,生怕蕭棧把他從名單中剃掉。
在澳洲的每一天,都想着北半球的心上人,心上人卻似乎已經忘了他,連朋友圈的點贊之交都不屑于做。
聽榮鈞說,柏尹暑假不回仲城,在骁市的社區醫院無償值班。
失落感頓時湧了上來,他抓了抓精心打理的頭發,自問道:你不是害怕他回來嗎?
怎麽他不回來了,你還是不高興?
項目還未談完,他就找了個借口回國了。一丨夜丨情的尴尬已經在時間中淡去幾分,他心思又活絡起來,以中暑為由,直接向榮鈞、間接向柏尹讨要關心。
可等來等去,就等來一個點了又取消的贊,他心裏憋着氣,任憑管家怎麽喊,也不從泳池裏出來。
鈴聲響起時,他沒聽到,仍在水中翻騰。
管家揮着手機道:“少爺,是柏先生的電話。”
他嗆了一口水,以最快的速度朝岸邊游去,喘了又喘,劃開接聽鍵時,嗓音比平時喑啞許多。
好似面對柏尹時,他總是管不住自己,演技一次比一次浮誇,活脫脫戲精上身。
想的是“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說的卻是“怎麽突然打電話來?”
想的是“你都不關心我一下”,說的卻是“我們小尹長大了,會關心人了,栩哥很欣慰噢”。
想的是“你趕緊回來”,說的卻是“開學給你過生日,把你那些同學都叫上”。
裝得滿不在乎的人,實際上才是最在乎的一個。
挂斷電話,一方失落,一方憤懑。
但轉機,也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