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來世今生
“試試轉出密碼,打開匣子——密碼是‘七一八’,我的生日哦!”司少卿興高采烈地介紹着:“既然這匣子歸你了,我幫你把密碼改成你的生日,好不好?”
“不必,你的生日,就很好。”明瑜淡淡說,然而他的冷靜立刻被洗劫了,眼睛瞪得溜圓,因為他看到,如此機關精巧的匣子裏,竟然是,半,根,蘿,蔔!
“欸,別瞧不起蔬菜啊,這可是根很重要的蘿蔔!”司少卿舉起蘿蔔:“還沒完工呢,完成了,就大有用處了。”
“你,你可知這算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死罪啊!”明瑜看得真切,蘿蔔的一頭雕成了一個朱雀的圖案,春春公主印章的模樣。怪不得“陸漸行”身上一大把的朱漆信,原來是用蘿蔔章仿造的!
“我若弄丢了朱漆信,不也一樣是死罪?!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劫這封朱漆信,我打算來者不拒,一人發一封,大家都好交差,兩全其美,呃不,多全其美!哈哈哈……”
“……”明瑜望着火光中露出虎牙恣意大笑的少年,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無可救藥地崩壞。
“嚴——明瑜,”司少卿慢慢收了笑容,眸子裏有火光在跳動:“無論是師命,還是皇命,到底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好好活着,這是我在這個世界的信條;希望你,也一樣。”他邊說邊掏出一封朱漆信,折好放進小匣子:“未來有那麽一天,你會當着衆人的面說:‘我還是我,不一樣的老嚴’——呵呵,我很是喜歡,那樣自由無羁的你呢——所以,拿去向你師尊複命吧。”
明瑜的心胸一時被飽滿的情緒塞滿,不是因為那遞到眼前的小匣子,而是“陸漸行”的那句話——你很喜歡,那時、那樣的“我”嗎?而此時此刻的我呢?明瑜在心中反複咂摸,半是苦澀,半是甜蜜。
“哎,你的玄鐵手套呢?”司少卿翻身趴在草地上,舉舉手中的半成品蘿蔔章:“借我用用。”
“江湖人士,兵刃不離身,器在人在,哪能随意……”明瑜硬是咽下了“用于刻蘿蔔章這類宵小行徑”後半句話,因為“陸漸行”歪着腦袋,用清亮得晃人的眼睛,在看他,看他,看他……
敗了。明瑜默默嘆息一聲,“刺啦”一把撕下一段衣幅,趴下身段,握住“陸漸行”的手,細細地纏:“手套淬毒,怕你扛不住。”
“啊——你右手的膚色特別白,是因為毒素侵體嗎?”
“是因為我武功高強,百毒不侵!”
“哈哈,這個解釋強!如果是老嚴,他定會說:是因為你黑……”司少卿笑着,突然翻掌握住明瑜,微微然而确鑿無疑地一緊:“謝謝你,明瑜。”
篝火的另一端,趙磊從勾肩搭背、手把手,用名揚天下的玄鐵手套虐待半根蘿蔔的兩人身上收回視線,眼裏的琥珀色時深時淺:“啧,這一世,子歌你成了開鎖師父,司隊成了刻蘿蔔章□□的,我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下貼膜啊……”
“哈哈哈,有點職業相關度好嘛,貼膜是什麽鬼,當私家偵探收集花心丈夫的出軌證據比較靠譜啊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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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步虛淩那個小孩能幹這事?”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這是暗夜殺神“虎瞳”從未有過的表情,看得寧子歌一陣心悸。
“你答應過我,要把他們變成一人!”寧子歌翻身坐起:“我們早晚要回到原來的世界,我不想留步虛淩在這裏,日日被他大哥□□!”
“其實,真正幫到他的人,是子歌你呀。想想看,‘虎瞳’兩次在白天出現,都是因為你啊……”
“說到底還是因為你嘛,我知道的。”寧子歌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趙磊的胸口:“你的神識在‘虎瞳’身上,不在步虛淩身上;而你,有強烈的保護欲、占有欲……”
“只對你一人,不行嗎?”趙磊握住了寧子歌點在胸口的手指,眼裏的琥珀光芒大盛:“不要總是置身于險境,不要四處撩人!我的神識盡管總是在沉睡,但也會清醒,也會痛……”
他突然渾身一陣顫栗,一種熟悉的、過電般的感覺傳遍全身。低頭一看,不知如何,他握住的寧子歌的手,貼在了胸口;那只手,指節分明,莫名地熱力十足,不大不小,正好滾燙地覆住心口的位置,妥妥地罩着那開始一陣陣亂撞的心跳。
他本能地一縮身子,喉嚨裏擠出一聲低吟,握住寧子歌的手卻不肯放開。
“你怎麽了?”寧子歌異道,看起來是自己的手在作怪,想抽離,卻被摁得死死。
像每一次寧子歌貼緊他時一般,他平時沉郁凝滞的神識開始狂躁地湧動,像擊碎礁岸的海浪,像撕裂雲層的閃電,仿佛要掙脫、沖破某種無形的桎梏。不同以往的是,這一次,大量的信息流潮水一樣向他腦海裏灌注,有步虛淩的,有“虎瞳”的,還有趙磊的……然而更多的片段,是寧子歌那些曾經喚醒他的時刻,比如,寧子歌抱住他沉入水裏時的唇齒相接;比如,被捆成粽子的寧子歌抵住他的額頭說我喜歡你;還有,受傷暈倒在他懷裏的寧子歌……重複閃現,一遍遍地刷新他的神識。
趙磊向前一撲,連人帶手掌壓到胸口下:“陪我呆會兒,就一會兒。”
寧子歌僵硬地仰卧在地,空氣裏萦繞着青草濕潤的香氣,和趙磊近在耳畔的低沉嗓音揉在一起,癢癢地鑽進他的耳鼻,直達胸臆,竟然熨帖無比。他的手掌依舊貼在趙磊的胸膛上,可以感受到掌心下胸膛輕淺的起伏,手腕上一陣緊似一陣的拿捏的力度,似在做什麽天人交戰。
“傻瓜,陪你今生來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