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愛

第22章 021

沈嘉對于自己喝醉了發酒瘋，對着沈帛胡言亂語嚎啕大哭的事情根本不記得，直接斷片，他最後的記憶就是他喝多了，大哥來接他，然後就放心醉倒，再次醒來就是在自己的床上，仿佛知道他宿醉有多痛苦，剛洗漱完下樓，小九就端了一碗湯給沈嘉說：“沈先生交代你起來了就先喝一碗，吳嬸早早就炖上了。”

沈嘉一個手揉腦袋一個手接過湯碗，吹了吹，喝幹淨。

喝完舒服多了，仿佛五髒六腑都得到了安撫，頭都沒那麽疼了。

“還是大哥惦記我。”

小九聞言抿着嘴笑，端着空碗去找吳嬸了。

沈嘉是9點多才從床上醒過來，家裏只剩下他和沈卿，沈念去學校了，沈卿是下午的課，在家裏優哉游哉，準備吃個午飯再去學校。

沈嘉下樓的時候，他正在院子裏曬太陽，12月的太陽不要太難得，多曬一會兒就增加一會幸福感。

沈嘉看到外面陽光明媚，吃了碗用牛肉清湯煮的素面墊了墊肚子說：“我吃碗面就好了，一會兒還要吃午飯。”說罷，又喝了半杯水，伸着懶腰去了院子，和沈卿一塊曬太陽。

沈卿大冬天拿着把蒲扇蓋在臉上，只讓身體被陽光照射，整個人都被太陽曬的懶洋洋的，聽到動靜，微微拿開一點扇子，看到是沈嘉拉着搖椅到一旁躺下，重新蓋好扇子說：“你昨天晚上鬧的動靜挺大啊。”

沈嘉不知道沈卿這話啥意思，問一句。

“什麽動靜？”他對自己發酒瘋的事兒一點概念都沒有，也從不覺得自己會發酒瘋。

沈卿說：“本來半夜睡得好好的，起來上廁所隐約聽到外面有點動靜，打開門一看，你屋裏亮着，門半開着，哥穿着睡衣用濕毛巾給你擦臉，你嗷嗷哭，怎麽喝酒還撒酒瘋，折騰好一會兒。”

“什麽？我發酒瘋？！”沈嘉從搖椅上擡起頭看過去。

“對啊，你還吐了，害得小九也半夜爬起來給你收拾屋子，你竟然一點都不記得，完全記不得？”沈卿說的是他半夜起來看到的，關于沈嘉回來發酒瘋的事兒，沈帛沒說，他也不知道。

沈嘉一臉懵地說：“我竟然會撒酒瘋？”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撒酒瘋。

據他上輩子的記憶，陳不泯說，每次他喝醉，一路上都躺在車裏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所以沈嘉并不擔心自己喝醉了鬧事，只要有自己人在，就會放心醉下去。

他怎麽會有撒酒瘋這個行為呢？

這也太可怕了。

一想到自己對着大哥發酒瘋，沈嘉頭都大了。

沈卿說：“哥給你擦完臉你抱着大哥不撒手，非要大哥陪着你，像個小孩子一樣，臉上還挂着淚，啧。”別說，還挺萌。

沈嘉想想沈卿愛開玩笑的性格說：“小哥，你不會是故意騙我的吧，我沒有撒酒瘋的習慣。”

沈卿用“奇了怪了”的表情，拿開蒲扇看着沈嘉說：“唉，你這口氣，不知道的以為你喝了多少年，對自己發不發酒瘋清楚的很，但你不是才滿18歲，才開始喝酒，今天是你第一次喝醉吧，既然是第一次喝醉，怎麽就認定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不是在說事實？”

沈嘉被沈卿的話噎住，一臉慘淡地說：“我真的對着大哥發酒瘋了？”

“我在你這裏信譽度這麽低？你可以去問問小九，哥半夜起來想看看你什麽情況，燈一打開，你抱着垃圾桶吐呢，哥給你收拾了下，叫了小九上來收拾房間，看着你睡下才回自己房間，晚上也是他送你回家的吧？”不然怎麽會知道他喝醉，還不放心的半夜起來看他有沒有睡好。

沈嘉看沈卿說的有鼻子有眼，語氣吞吐地說：“我沒有說什麽瘋話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的時候，哥正在給你擦臉擦手，他給你蓋好被子，我就回去睡了，早上吃飯的時候又問了問他，才知道你半夜夠折騰的，大哥真是又當爹又當媽。”

“唉，我一會兒給大哥打個電話去。”沈嘉的語氣逐漸放低。

“嗯。”沈卿把扇子重新蓋在臉上，繼續曬太陽。

沈嘉本來也想曬曬太陽，但聽了沈卿的話有點坐不住了。

要不是這個點大哥正在忙，他肯定立即去打電話了，如此這般，沈嘉只好從悠閑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轉變成焦慮地曬太陽。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嘉還特意跟小九求證了沈卿的說辭。

小九把菜放到桌子上，聞言點頭說：“是呀，我上去的時候，沈先生正在給你擦手和臉，我擦了擦地板，換垃圾桶，噴了點空氣清新劑，把窗戶打開了一丢丢，還好你沒吐到床上，不然味道肯定沒那麽快散沒。”

聽完小九的話，沈嘉哪裏還有心情品嘗午餐，随便吃了點回到房間給沈帛發視頻電話。

發之前先問了問沈帛忙不忙，吃過飯了沒。

沈帛說不忙，正準備去吃，還沒吃。

沈嘉就放心撥打視頻了。

視頻接通，沈嘉完全看不出來沈帛沒睡好覺，西裝革履一身精英範的大哥依舊英俊挺拔的讓人感慨，他非常抱歉地跟大哥道歉。

“大哥，聽說我昨天晚上發酒瘋了，我不知道自己會發酒瘋，給你添麻煩了，真對不起，害你半夜起來照顧我。”一臉羞愧。

沈帛看着局促不安的沈嘉，慢悠悠地說：“我怎麽…… 覺得你變了。”其實這句話他想說很久了，只是這一刻看着小心不安的沈嘉才忍不住脫口而出。

沈嘉忽然聽到這麽一句，心裏咯噔一下，看着沈帛說：“有嗎？”沈嘉心裏有點犯嘀咕，因為他明明比此時的沈帛大，心理年齡上的确如此，可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自覺老實本分不敢造次，對方說什麽他也深信不疑，根本沒有一個成熟靈魂該有的姿态，就慫慫的。

沈帛語氣越發肯定地說：“是，變了，或者說是懂事了，但你作為這個家最小的那個，根本不需要多懂事，只需要怎麽開心怎麽來，所以，不用這麽緊張，其實喝醉了沒什麽，但是你還小，下次不要喝這麽多酒了，你這酒量，實在不怎麽樣，我聽不泯說，也就喝了幾杯低度數的就這樣了，你昨夜發酒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喝了一瓶白蘭地。”語氣到後面盡是調侃。

但沈嘉卻因為沈帛前面的幾句而心裏忍不住的泛起感動。

唉，他以前就是太任性，不懂事，任意妄為才會在傅和平這棵樹上吊死了，所以這輩子他變得小心翼翼，努力上進，關心家人，但是他忽略了，在他改變之前，哥哥認識的那個他明明是恣意任性的，雖然在他面前聽話，但離了他就撒了歡的玩啊鬧啊，怎麽開心怎麽來，無比的任性。

可是未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沒辦法面對，太凄慘，他不想再讓任何一個人重蹈覆轍，不想重走上一輩子的路，所以他雖然感動但語氣格外認真地對沈帛說：“哥，我長大了，自然要變得懂事了，況且我也有要去追求的事情，既然有追求，就要竭盡全力的去努力，得做優秀的人呀，任性并不能讓我得到我想得到的，而且……我想變得和哥哥這樣強大，可以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他要家人都平安健康，長長久久的陪伴他，所以他不能像上輩子那樣任性自私。

沈帛以前一直當沈嘉是個小弟弟，喜歡看到他調皮可愛的樣子，願意這麽寵着他，他開心就好。

但今天聽到沈嘉這樣說，莫名覺得和他那一次失戀有關。

甚至心理忍不住思索，他想保護的人，是誰？

沈帛本來以為只是青春期的一段戀愛小插曲，并沒有什麽特別的，但聽完沈嘉的話，他下意識覺得，他的這些改變，一定和那個人有關。

但是他叫人查了查，并沒有查出來沈嘉高中以及這學期認識了什麽特別親密的人，更沒有聽說他跟誰談了戀愛，沈帛一時有些沉默。

沈嘉說完後，為了調節氣氛，笑着說：“雖然我酒量差，但是因為是哥哥你來接我，我就放心的喝醉了，只是我也沒想到我竟然會發酒瘋。”

沈帛聽到沈嘉語氣裏的信任，擡眸看着他，也露出個笑容。

“但并不是你每次喝醉都是我去接，所以，少喝點酒，酒和煙一樣，都不是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還傷身，如果你還想長高點的話。”

沈嘉點點頭說：“嗯，聽哥哥的！不過白城過生日的時候，我多多少少還是會喝一點的，不然多掃興啊，但是呢，哥你放心，我到時候帶着陳不泯一塊，不會讓自己再在人前喝醉，我可不想發酒瘋的樣子被別人看到。”

理由正當，身邊又有信得過的朋友陪着，陳不泯比沈嘉穩重多了，沈帛也沒有什麽好不應的，嗯了聲。

沈嘉說：“好啦，我不打擾你了，快去吃飯，謝謝哥哥昨天晚上的照顧！以後你喝醉了，我會回報回去的！”雖然心理年齡早已成熟，可面對哥哥，仍然忍不住露出少年心性，帶着點調皮，透着神采飛揚。

像是……

像是真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那樣簡單純粹，張揚可愛，沒有除了學習之外的煩惱。

臨近聖誕節的前兩天是白城的生日，之前就因為要過生日搞了不少預熱活動，因此生日當天，白城所有朋友同學都聚集在派對上，請了專業的設計師來設計生日派對。

地點在一所複式別墅裏舉行，都是年輕人，且大部分都是有錢人，所以院內院外竟然都停了不少名車，無論是誰都是一身名牌，穿金戴銀，耀眼的很。

沈嘉過了追求這些的年紀，穿得樸素，基本款的圓領衛衣加了個薄的工裝馬甲，休閑褲，老爹鞋，保暖又舒适，倒也不失為一個帥氣的酷哥，但手上沒戒指，腕上沒名表或者潮牌，連個名包都沒有，鞋子也就這個年齡段基本上家庭不差的都能買到不足萬把塊的鞋子，就很平平，因此除了臉吸引人了點，其他不怎麽讓人注意，不像特別有錢的人。

但是知道底細的王逸和付鵬就不會這麽随便的對待沈嘉，尤其是付鵬特別看顧沈嘉，遞水遞吃的，引他和陳不泯坐白城給他安排的最好的位置。

“城哥特意吩咐我看到你來了，就給你們安排在這個位置，到時候看表演也看得清一些。”白城的生日派對還請了一些小明星過來唱歌跳舞。

這個位置何止是清楚一些，坐在白城旁邊，可見是多重要的人。

表演開始的時候，白城回來，坐到沈嘉旁邊，其他人才察覺出沈嘉身份不凡。

不然怎麽可能坐在那麽正中的位置，連王逸都沒有特別近，雖然王逸要幫白城照顧客人，可依舊不能掩蓋沈嘉身份的特別。

有人竊竊私語打聽這人什麽來頭，只是白城和王逸都不是什麽嘴碎的人，付鵬雖然知道，但不會亂說話，不然王逸和白城不就厭了他，他明白的很，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節目不是一口氣全部表演完，演兩三個，中場休息，大家聊聊天，吃吃東西，說說話。

中間白城和王逸忽然不見了，等到節目再次開始時，白城也沒出現，沈嘉一開始也沒在意，他這次又看到付鵬，再次覺得這人真的挺眼熟的。

可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端着一杯果汁思索。

不應該呀，既然覺得眼熟，為什麽會想不起來？

腦海裏浮現付鵬迎接他，帶着他去位置上坐下，對着他笑。

其實付鵬幫忙招呼客人，穿梭在客人之間時，好像很好說話，一臉笑容，但偶爾沈嘉會看到他一個人沉默地站在角落裏，那老好人一樣的笑容就不見了，陰影中仍然能感覺到他眼窩有點黑，之前沈嘉以為付鵬天天跟着王逸和白城，經常熬夜，所以眼圈黑，但腦海裏浮現付鵬打哈欠的樣子時，身體一怔，瞬間想起了什麽。

一些碎片式的記憶，他努力的想将這些碎片拼接起來，然後一點點的他通過這些腦海裏拼在一起的碎片，記起了一些什麽。

付鵬。

付鵬。

付鵬打哈欠的樣子再次出現，然後是上一輩子白祥忠佝偻的身體，斑白的頭發還有蒼老的面容。

“這個人真的只有五十多歲嗎？怎麽看着跟七八十多似的，明明是挺有錢的人，也太不注重保養了。”現在這個社會，不管男女都曉得保養，注重健康，所以常常四十多的人看起來像三十歲，像白祥忠這樣的企業家，又是帝都首富，比原本的年紀看起來老那麽多，有點不應該，像是經受了什麽挫折一樣。

當時在慈善晚宴上大哥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回去的路上才跟他說了白祥忠的事情。

“他中年喪子，後又喪妻，他在帝都出了名的愛子寵妻，出了這樣事情，是誰都受不住打擊，何況感情那麽深。”

聽到白祥忠的事情，沈嘉有些吃驚地說：“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都……”都死了。

劉秘書順着沈帛的話一一說下去，知道總裁的意思肯定是這事兒最好讓沈嘉知道，心裏也敲個警鐘，免得誤入歧途，詳細地說道：“他那個孩子被所謂的朋友誘騙吸了毒，一開始不知道，被下藥在水裏，然後普通的煙裏卷着毒品，千方百計的讓他染上毒瘾，讓他無意識的上瘾，為的就是給這些富家子提供毒品同時獲得金錢，但他發現自己吸了毒後就跟家裏人說，主動要去戒毒，但毒品沾了誰能戒幹淨？基本上碰這些東西的人都毀了，他主動去兩次，都沒成功，回來就忍不住，可能本身也是個驕傲的人，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就自殺了，他媽媽很愛他，接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沒過兩年也去了，這不是什麽秘密，他自從知道孩子被騙吸了毒後就積極協助警方把當初害他孩子的人送到了監獄，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只會奔着最惡劣的結果而去，他兒子是那些人被判刑那天自殺的，他從法院回來，人已經沒生命體征了，從此以後他經常舉辦慈善活動，宣傳戒毒知識，大概是尋得一些安慰吧。”

當時的确給沈嘉的內心敲了個警鐘，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到的東西他不會接過來喝，別人遞過來的煙大多也都是拿在手裏，就怕被有些圖謀不軌的人坑了。

事情聽完了，事件裏的人差不多都忘了，只記住了在外面得越發的注意，不能着了道。

想起來這些後，沈嘉也想起來了付鵬。

付鵬就是白祥忠協助警方抓捕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之一，他當時聽完回家在網上搜了搜這件事，看到了網上這些罪犯的樣子。

所以他覺得付鵬眼熟，可因為時間太久，又從無交集，所以一時想不起來。

想到這裏，沈嘉心中發寒，手腳冰涼，特別是這三個人好久都沒回來，他徹底坐不住了。

他得去找白城！

他不知道白城是什麽時候被付鵬下的毒，正因為沒底，心裏更加恐慌。

他怕熱情善良不拘小節的白城，依舊按照上輩子的軌跡早早離開，白家破碎，白祥忠從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變得滄桑，佝偻，因為妻子和孩子的離開成為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