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看在你撒嬌的份上
周六,範昭沒有來。
周日, 範昭沒有來。
姚絮楠收回了視線, 慢條斯理地整理着才發下來的理綜試卷, 她看了一眼成績,眉眼彎彎,笑意漸濃。
她夾在書裏, 又拿一本理綜練習冊, 往書包裏放。
她的書包是粉色的, 之前原主買的, 她也挺随便, 就繼續用着了。
書包裏除了練習冊,兩只筆, 還有一本薄薄的筆記本,在語文考試範圍沒有下來之前, 老師預測了幾篇詩歌和文章, 算是重點背記。
姚絮楠抄了詩歌和文章, 用黑藍的筆交替寫,将翻譯以及拼音注上, 再重要一點的就直接拿水彩塗。
她剛拉上拉鏈, 一只手便從容地伸過來, 拎着書包帶,就提在了手裏。
姚絮楠順着那只手看過去,便對上顧亦非的視線,少年幹淨的眉眼, 淡淡一撇,低沉而又緩慢的聲線懶懶的:“做什麽?走了。”
大約見姚絮楠不動,顧亦非還拎小雞仔一般地拎了她一把。
姚絮楠感受到這熟悉的動作,跟着走出去。
周日下午沒課。
顧亦非的打算是帶姚絮楠出去玩,大少爺頭一次想要跟女孩子約會,但無奈,姚絮楠一心向學,可能根本不會跟他走。
他準備了好幾天,這才找了一個最折中的地方,書吧。
他們這邊有個書吧,集賣書看書賣飲料點心于一體,看上去就很适合談戀愛。
至少顧亦非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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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絮楠不置可否,吃了飯,顧亦非就去旁邊的奶茶店去買了兩倍雪頂咖啡。
剛把飲料遞過去,顧亦非又猶豫了片刻。
姚絮楠拿過,不解的目光看着顧亦非:“怎麽了嗎?”
顧亦非又想起來,他不該買兩杯相同的,要不就該買一杯,又或者是買兩杯不同的,這樣他就有借口和姚絮楠換着喝……
顧亦非啧了一聲,眉頭也急不可見地皺了皺,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看着姚絮楠,輕微顫動的睫羽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的焦躁。
真的失策了。
姚絮楠手裏雖然捏着冰水,但被對方看着的時候,臉上也跟着發燙,她想要拿冰水沁沁臉,但又怕這樣做得太明顯了。
她也注視着顧亦非,還以為是有什麽不對,擰着眉頭,有些擔心。
“算了。”顧亦非插管洩憤一般地插|入,遞給姚絮楠,又把她手裏的那杯拿過來。
兩人還沒走到書吧,姚絮楠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裴茈露的爸爸打來的。
“姚絮楠小同學,你今天有空再來一次嗎?我們一家都在,就等着你了。”
前兩天因為有考試,裴爸爸倒是知情識趣,沒有打擾。
一方面也是因為裴茈露不配合,他怕那時候讓姚絮楠來,又讓姚絮楠沒面子。
當然,今天的裴茈露也依舊不給面子,還跟他說,她朋友借了她十萬塊,多仗義之類的。
現在幾萬塊能做什麽?杯水車薪,再這樣下去,他們裴家可能也就真的完了。
姚絮楠聽到對方的話,說道:“有時間的,你等等吧,我打車過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姚絮楠嗯了一聲,然後挂斷了電話。
剛把手機放進兜裏,姚絮楠又突然注意到,旁邊的少年正緊緊地盯着她,那高高的身影将她罩在對方的可控範圍。
姚絮楠有些小緊張,還不自覺地看了看周遭,就怕對方突然做出什麽不好意思的舉動。
但顧亦非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
姚絮楠松口氣的同時,又問道:“做什麽?”
顧亦非舔了舔唇瓣,削薄的嘴唇因為這個動作而顯得更加的惑人。
姚絮楠視線不可控的在對方的下颌逡巡,沒忍住,伸出舌尖剛要做出相同的動作,又及時打住,收了回去。
“約會怎麽辦?”顧亦非似乎沒注意,語氣涼涼的。
姚絮楠輕輕地嗯了一聲,發出淡淡的疑惑。
不是說去書吧複習嗎?
怎麽就成了約會了?
顧亦非的複習就是約會了?
那他們豈不是天天都在教室裏約會?
姚絮楠的臉更紅了,眼神也飄忽了些。
她看着顧亦非,心想,能把書當禮物送出去,能在書店約會,應該也不奇怪。
顧亦非不知道姚絮楠想歪了,并且歪得理所當然,有理有據。
在他的注視下,姚絮楠問:“可是,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為什麽還要約會?”
姚絮楠緊緊地抓着手上的冰飲,像是這樣就能給她力量。
顧亦非的視線從她的手上又緩緩上移,在陽光下像是在發光的肌膚,巴掌大的臉,小巧又粉嫩的唇瓣,精致眉眼下微微顫動的睫羽。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對方的唇瓣上,他低低地啧了一聲。
姚絮楠說的話真好聽。
聲音也軟軟糯糯的,仿佛在撒嬌。
顧亦非嘆了口氣,眼神別向某處,一副真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一撒嬌就沒轍。
還說自己不會撒嬌。
顧亦非幹咳了一聲:“看在你撒嬌的份上,那下次補上好了。”
“嗯??”
姚絮楠擡眸,眼裏滿是疑惑。
撒嬌?
她撒嬌了嗎?
兩人到了裴茈露的家,裴爸爸比起前兩天,又要頹廢不少。
這內憂外患的,讓他一下子也喪氣了不少。
裴茈露在裴媽媽的勸說下,終于是下了樓來,一張冷淡的臉,在看見顧亦非的時候,又變得無比委屈。
沒有什麽比自己追逐了多年的男生,突然喜歡上了一個不如自己的人,更讓人覺得憤懑的了。
“麻煩你先坐下。”姚絮楠沖裴茈露說。
裴茈露冷笑一聲,但在裴媽媽的懇求下,坐在了沙發上。
姚絮楠和顧亦非坐在對面,形影不離的模樣。
如果早之前裴爸爸可能也會妄想一下,如果顧亦非能看上他女兒多好。
但現在,卻是根本沒資格妄想了。
姚絮楠從書包裏扒拉出了兩張早已經準備好的符紙,又問了裴媽媽,讓她去拿一些祭品。
裴茈露就看着姚絮楠神神叨叨的,又瞪着自家母親,見她這樣配合,心裏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在姚絮楠把煙灰缸拖過去之後,裴茈露又更是冷笑了意思橫。她就要看看姚絮楠是怎麽裝神弄鬼的,難不成還要吐她滿臉的水?
祭品放上桌,姚絮楠嚴肅地站在茶幾旁,看着裴茈露身後的兩位。
她手中的符紙突然化成飛灰,落入煙灰缸。
而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周遭,卻圍滿了冥火。
那兩個鬼神一看,立馬覺得要遭,連跑都沒想跑,紛紛拜了下來。
而一直在裴家的祖宗們,一看見姚絮楠的手段,也都開始打寒蟬。
這女娃娃是不是也太強了一點啊!這什麽邪火!
老鬼們紛紛後退,退慢了一步又朝着自己背後的子孫開始罵。
“你都成鬼了,還走那麽慢,快一點不行嗎?!”
“唉唉,老祖宗你別生氣,別氣啊,都氣成煙了。”
衆鬼退避三舍,又覺得他們根本不該多管閑事的。
他們一群老鬼做什麽不好,偏要來守着這後代家業?
還不是因為家裏遭了窮鬼和黴婆兩大衰神,他們發動了沒投胎的祖宗的力量,也沒法勸走。
而此時,那兩個冥頑不靈,以活人運道為食的家夥,竟然就輕易被收複了。
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周遭的人都被姚絮楠的一手給震住了。
而裴茈露還在找破綻,她覺得姚絮楠給她變了個魔術,只是速度太快,她根本沒有發現到底是紙的問題,還是姚絮楠換的速度太快。
怎麽一張好端端的紙,就成了飛灰呢!
很快,裴茈露便沒有心思想這些了。
因為姚絮楠開口了。
姚絮楠也沒看着裴茈露,只是看着裴茈露身後的某處:“你們兩位受了誰的囑托。”
窮鬼急道:“大師,咱們這多安分的一鬼啊,沒有人邀請,根本不會來的啊,這女娃娃手裏還拿着信物呢,不是我們要來的。”
黴婆沒窮鬼搶白快,只有跟着點頭:“是呀是呀。”
姚絮楠點點頭,絲毫不顧及旁觀者是被吓傻了,還是探究的眼神,她道:“這樣啊,那你們是願意走的?”
“願意願意,您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願意留下了啊!”兩個鬼哭道。
姚絮楠點頭,“既然是誤會一場,那這些祭品你們就收下吧。”
裴茈露看着姚絮楠自說自話,還覺得挺像那麽一回事,神婆基礎是有了,演技再好一點,就能忽悠一大票人了。
然而,裴茈露還沒反應過來,她面前茶幾放着的水果,突然自燃。
裴茈露瞳孔驟縮,反應過來後,吓得尖叫了一聲,連腳帶鞋子地蹭上沙發。
“快滅火啊!”裴茈露尖叫道。
反而是裴爸爸淡定自若的,看着這場面,不知道為什麽,松了一口氣。
水果自燃後,肉眼可見的消失在火中,留下一個盤子。
這還是姚絮楠跟顧亦非學的,不得不說,除了教拼音姚絮楠會腼腆一點,學起其他來,她都毫不含糊的。
姚絮楠坐下,看了一眼顧亦非,淡笑的時候,唇齒間露出兩個小白牙,以及粉嫩的舌尖。愉悅的神情,似乎在求表揚。
顧亦非看了姚絮楠一眼,也不看看是在哪兒,怎麽能這樣不矜持呢。
“姚大師……這是解決了嗎?”裴爸爸出問,這次,連小同學都不叫了,直接稱呼大師。
姚絮楠搖頭。
裴茈露也被震撼了一把,現在也不敢大呼小叫地去糾正,只是縮在沙發上,開始神經質地懷疑起自己身邊真的有鬼。
比如某次洗澡後,從鏡面一晃而過的影子。
比如走在走廊裏,突然發出的聲響。
裴茈露把自己給吓了個半死,看着姚絮楠,複雜又糾結的神情。
這肯定也是變魔術!
裴茈露維持着最後的底線。
此時,姚絮楠卻看向了裴茈露,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兩只鬼走了之後,裴茈露身上的氣運也清晰了些,而她的脖頸處,卻戴着一根項鏈,項鏈帶着不好的氣息,在裴茈露的身上,很是突兀。
姚絮楠道:“你那根項鏈,誰給你的?你就敢往身上戴?”
被姚絮楠一問,裴茈露也适時地反應過來。
她看着捏着吊墜,想起朋友的好來,冷靜道:“我朋友送的,一根小幾萬,怎麽,沒見過品牌貨?”
姚絮楠還真沒怎麽見過,她悠悠道:“你這朋友還挺好的,她家最近是不是發了,還借給你一筆錢?”
被姚絮楠一問,裴茈露也反應了過來。
這跟項鏈正是她朋友李泌送的,她朋友家前些年逐漸走下坡路,但她一直帶着李泌玩,也沒生分。
後來,她和李泌見面的時候,對方送了她這根項鏈,當時她還說李泌怎麽有錢了。
那之後,李泌家,似乎真的就水漲船高了起來。
但裴茈露不信,她覺得,這是姚絮楠引導她去想的,所以自己想什麽,都會遭了姚絮楠的道。
對方的心理戰術,真是厲害。
裴茈露現在還有心思想別的,面上的表情卻冷冷的。
姚絮楠也不管對方信不信,道:“所謂因果,你沾了這因,她借了你家的運,現在又還給你一筆錢,算是償還了你家運道了……”
裴爸爸一聽,就覺得說得很對,他來不及數落女兒,只問關鍵:“姚大師,真是這樣,那該怎麽辦啊?”
姚絮楠輕飄飄道:“還能怎麽辦,摘了那項鏈,把這錢給送回去。”
裴媽媽顯然還有些不信:“那麽簡單?”
“有借有還,現在還不算死局,還能解。如果那錢你們花用了,可能就麻煩了。”姚絮楠說。
也不管其他,裴爸爸就喝令裴茈露把項鏈扔了。
裴茈露不情不願的,還狠狠地看了一眼姚絮楠。
裴媽媽在老公的勸說下,拿了裴茈露的手機,把錢給人轉了回去,未免對方生疑,又說了一句:“家裏也用不上這錢了,反正都要破産了。”
發完,李泌也很快回了過來:“這樣嗎?但我還是希望能幫幫你,反正我現在也用不上這錢。”
同時,又附贈一筆轉賬。
裴媽媽看着手機,也覺得李泌很是懂事。
下一瞬,裴爸爸的電話響了起來,裴爸爸一看那來電顯示,臉上的陰雲一掃而空,起身去了安靜的地方。
剛說了什麽,裴爸爸的語氣就拔高了些。
“真的?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裴茈露眼睜睜地看着爸爸回來,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不是爸爸的公司有回轉的希望了。
而裴爸爸卻是滿面喜氣地回來,沖着裴媽媽道:“有救了,有救了。”
裴茈露聽着這句,完全懵了。
怎麽就有救了?
怎麽可以有救了?
裴媽媽也激動起來,沒有人管此時的裴茈露在想什麽。
裴爸爸高興過後,也看向姚絮楠。
小女生只是淡定地坐在沙發上,像是一個旁觀者。
裴爸爸看着姚絮楠,不可置信的,就這樣一個小姑娘。
裴爸爸激動難耐:“謝謝你啊,姚大師,我之前真的沒抱希望了。謝謝。”
“也不用,你不是說要給我報酬嗎。”姚絮楠說。
何況,剛剛姚絮楠已經收到了提示,功德值又增加了五百。
姚絮楠心情淡淡的,頭一次為做好事而慌張,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顧亦非。
此時,少年也淡定地坐在沙發上,薄唇抿了一口涼茶,又放回了茶幾上,他收斂了所有的張揚,安靜的,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個精致且存在感極強的花瓶。
裴爸爸高興之餘,也想起這茬兒來。
他之前是說過,不過開的空頭支票,畢竟他也沒覺得自己會好轉。
然而,現在真的好了,他卻覺得,再怎麽給錢,都是不夠的。
裴爸爸突然想起,之前老孟跟他炫耀,說他資助了一個學生,如果不是想要對方有更好的發展,他都想要認對方當女兒了。
而現在,裴爸爸也突然理解了這樣的心情。
姚絮楠的能力讓人敬畏,她還和顧亦非在一起,說不定還是顧亦非占的便宜多。
而他們這樣的家庭,就算是認個口頭上的親戚,也是他們高攀了。
他想了想,又覺得老孟真的太奸了,如果是資助,他也可以,這樣長時間的償還恩情,怎麽都能在姚絮楠面前刷個存在感。
而不是一次性的買賣關系。
裴爸爸也是愁,最後也只是讓姚絮楠開了個價。
送走了兩人,裴爸爸又嘆口氣。
裴媽媽還在開心呢,聽到老公嘆氣,又問:“怎麽了?不是都好了嗎?”
“虧了,太虧了。”裴爸爸說完,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裴茈露。
“怎麽能虧了呢?那姚大師也只拿了五十萬……說不定還是我們占了便宜的。”
裴爸爸看了一眼妻子,又嘆口氣。
如果她女兒也能跟姚絮楠做朋友多好。
就算不做朋友,沒有發生矛盾多好?
裴茈露沒管父母現在是多麽的喜悅,她攤在沙發上,似乎有些沒緩過神。她之前驕傲的東西,似乎在剛才,被姚絮楠親手擊碎。
她比姚絮楠優秀嗎?
她如此反問。
她之前有家世,但差點兒沒了。她之前有成績,但姚絮楠的進步衆人看在眼裏。她有光明的未來,但姚絮楠自己可以打拼。
她不敢說出自己的心聲,仿佛這個人從此之後成了她不敢沾染的恐懼的存在。
裴茈露還捏着手機,看着手機上那筆錢。
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很大的一筆數字。
但對以前的她來說,也不算什麽。
拿這點東西,就想換她家的運道?
她把李泌給拉黑,各種聯系方式都通通拉黑,最後才爽快了一點。
然而李泌也似乎一直在關注,之後拿了兩個小號來加她,裴茈露冷哼一聲,拒絕的同時又回了一句賤人。
此時,李泌家。
李泌看着手機上的這錢,因為裴茈露不收,她有些坐立不安。
而她手裏的一塊玉墜,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跟着碎裂的,發出清脆響聲。
李泌呼吸也急促了,又問了一下,結果發現自己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李泌慌了神,拿小號加了對方,得到一個賤人的回複。
此時,李泌也坐不住了,她去問了媽媽,焦急地恨不得過去看裴茈露家是什麽個情況。
她媽剛開始也沒當回事,而後看到破碎的玉墜,也懵了一下。
這是他們家請的大師給開的轉運的東西,怎麽會碎呢?
“媽,快給大師打電話啊。”李泌焦急道。
“好、好好。”
但是,電話剛打過去,就顯示不在服務區。
難不成還去什麽山區的,哪兒會有什麽不在服務區的?
看着屏幕上正在撥打的‘範大師’三字,李泌越發急了:“這什麽大師啊!她不是說有事找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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