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駱曉花覺得，她跟藍副總的梁子應該是結大了。
礙于他是公司大巨頭之一，再加上她又很“俗仔”，不敢得罪他，更別說在家中紮小人報複他，所以她只能在心裏偷偷的腹诽他。
這也算是達到心理平衡的一種方式，在“施行”幾日之後，她覺得還挺有效果的呢。
像今日，剛剛準備下班的她，被就讀大學夜間部，一臉泫然欲泣的小妹拉住請求，說今天學校有個重要的考試，若沒到班考試肯定被教授當掉，可是她今天還有些資料沒有整理裝訂好，那是明天早上開會需要用的……“沒關系，你先下班吧，考試比較重要，數據我幫你裝訂。”
“曉花姊，謝謝，真的很感謝你，你是我的救星。”小妹感動的握住她的手。
“同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于是駱曉花放下背包，準備加班，而小妹則是開心的離開公司。
只是駱曉花沒料到小妹口中的“有些資料”竟然這麽多，她一個人從六點做到八點都還沒裝訂、整理完。
晚餐沒吃，肚子餓得受不了的她只好趕緊沖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三明治，然後再回到辦公室邊吃邊做。
“你怎麽還在辦公室裏?”
當藍曜出現時，駱曉花正好吞下最後一口，他突然出聲吓到了她，三明治不小心卡在喉嚨裏，她連忙抓起桌上的茶灌下一大口。
“咳咳……”駱曉花猛拍胸口，“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啊?吓死我了。”因為被吓到，也顧不了他是恐怖的藍副總，質問的話就直接脫口而出了。
“是在做什麽虧心事嗎，要不然幹麽怕成這樣?”藍曜挑挑眉，仍有淡淡的嘲諷口吻。
“報告副總，我是在裝訂明天開會所需的資料。”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駱曉花在心裏腹诽着。她真的有夠倒黴，本以為下午就離開公司的藍副總應該不會再回辦公室，沒想到還是與他正面對上了。
“這不是小妹該做的事嗎?”他不意外，肯定是駱曉花又雞婆攬下不是她分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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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重要考試，沒辦法加班，所以我留下來幫她完成工作。”說完後，駱曉花等着，等藍副總再度開口教訓她，反正她已經習慣他的嘲諷了，他若不說兩句酸她的話，她反而不習慣。
駱曉花可以感受到他炙熱且嚴厲的目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但很意外的，他竟然只淡淡的“嗯”了一聲，随即旋身離開。
就這樣?!
原本以為免不了聽到一番嘲諷的駱曉花，傻了。
她看着藍曜走回自己辦公室的背影，狐疑的眯起眼，懷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在下午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雷雨中，有道雷不小心劈到他，讓他一下子轉了性?
總之，實在太令她意外了。
話說回來，藍副總沒罵她，她該感到慶幸才對，怎麽反而覺得不習慣呢?
駱曉花敲敲自己的頭。敢情自己進了這家公司後，被挖掘出受虐的傾向?別想太多了，還是繼續加油工作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駱曉花終于把一切都完成，她起身槌槌酸疼的肩，看看時間，已經九點了。
“哇，這麽晚了，我得趕快回家才行。”她急忙收拾着包包，視線卻不自覺望向藍曜的辦公室。
當大人物其實也滿可憐的，當大家都下班回家吃飯休息，他們卻都還留在公司裏加班。
正思付着，無預警的，藍曜突然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來，吓得她趕緊将視線挪開，假裝東忙忙西忙忙。
她用眼角餘光偷觑着，看到他從她身旁經過走到茶水間，不一會兒，拿了杯咖啡走出來。
本以為他會直接回辦公室，但他卻突然停下腳步。
“駱曉花。”他喊她。
“啊?!”沒料到他會開口喊自己，駱曉花彈跳了起來，轉身。
“你工作做完了沒?”
“差、差不多了。”吓死了，還以為被逮到在偷看他呢。
“那就快點下班回家。”
“喔，好。”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駱曉花非常、非常的訝異，不禁再看了他一眼，卻發現藍曜的姿勢有點奇怪，他一手拿着咖啡，另一手卻撫在肚子上……不，不是肚子，他撫着的位置是胃。
難道他胃在痛?
應該沒錯，駱曉花明白胃痛的人是什麽樣的症狀，因為她媽媽長期為胃痛所苦，每次胃痛時，她就會撫着胃的部位且臉色蒼白。
藍副總此刻的臉色似乎比剛剛還要來得慘白些，管他那麽多。
駱曉花覺得自己太過雞婆了，藍副總胃痛關她何事，她現在應該做的是，趕緊收拾背包回家去。
沒錯。她加快動作，将裝訂好的數據工整的排好送到小妹平常工作的桌上，熄燈，準備離開。
可她人走到門口卻遲疑了，手拉着門把，沒動。
會習慣性胃痛的人最常犯的毛病就是三餐不定時，空腹過久，而更忌諱的是，在胃沒有食物可消化的狀态下又喝下一堆咖啡因過多的飲料，好比濃茶跟咖啡。
現在的藍副總就是如此，她可以預見，接下來他的胃只會越來越痛。
算了，看在剛才他對自己網開一面，沒有冷嘲熱諷的分上，她就別計較了。
駱曉花将背包放回座位，鑽進茶水間。
剛剛她到便利商店買晚餐時多買了一個三明治冰在冰箱裏打算明天當早餐的，此刻正好先拿來給藍副總墊墊肚子。
她從冰箱取出三明治，放進微波爐裏加熱，接着利落的從櫃子裏拿出沖泡式的玉米濃湯，撕開包裝倒進馬克杯裏，一邊沖泡熱水一邊攪拌。
胃痛的人最忌諱吃冰冷的食物，若這時候能喝點熱湯讓胃暖和一下會好些。
她把時間掌握得剛剛好，沖好玉米濃湯的同時，三明治也微波好了。而後她拿起托盤，将玉米濃湯跟三明治擱在上頭。
駱曉花想了一下，回到座位拿了張便條紙，并寫了些字，最後再将便條紙壓在馬克杯下。
可在走到副總辦公室外，舉起手要敲門時卻又遲疑。
她這樣的舉動會被藍副總誤以為是讨好嗎?以他的性格，有可能當場就叫她把這些都收回。
這釘子她就碰過一回，上次端了杯咖啡想跟他道歉，卻難堪的被他駁回。
她就這麽一直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前猶豫着。
想想還是算了，何必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她想轉身放棄，但是藍曜蒼白的臉色驀地又閃入她的腦海，害她想放棄又放棄不了。
唉，反正東西都準備好了，要吃不吃随便他，若他不接受，就讓他胃痛死算了。
下定決心，駱曉花用力敲了敲門，然後迅速的将托盤擱在門外的置物櫃上，再以驚人的速度躲起來。
她偷觑着。
咦?怎麽不見藍副總出來?她敲門敲得可大聲的呢，他沒理由沒聽到啊。
就在她遲疑要不要再上前敲第二次門時，藍曜開門出來了，只見他皺着眉左探右探，然後看到置物櫃上的托盤。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伸手去拿，反倒是站在置物櫃前凝思，這讓躲在暗處偷看的駱曉花感到困惑，心髒急促跳動着。
“哎唷，想什麽想，趕快拿進去吃就對了。”她小小聲的催促着。
許是她的催促教他“聽見”了，藍曜将托盤拿起，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将門阖上。
“太好了。”目的達成，駱曉花悄悄的離開辦公室，安心的下班去了。
***
溫熱的玉米濃湯安撫了他疼痛不己的胃，三明治則讓他的饑餓感稍稍得到緩解。
然後，藍曜看到壓在馬克杯下的便條紙。
暫時忍忍，先別喝咖啡。
想也知道，濃湯跟三明治是誰為他準備的，畢竟今晚留在八樓加班的人，只有他跟駱曉花。
只是她怎麽會知道他正在鬧胃疼呢?
藍曜坐在辦公椅上，若有所思。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他獨自一人留在公司裏加班；也數不清有多少次，他因為太過忙碌，忘記吃晚餐，或是匆忙進食導致胃痛。
若有胃藥可吃那還好，但他常常一忙起來就忘記，抽屜裏的胃藥他食用頻率過高，一直是缺貨的。
忍着胃疼加班是常有的事，但今晚還是頭一回有人幫他準備食物，并叮咛他不可以再喝咖啡……心頭思緒五味雜陳。
那個頂着一頭淩亂卷發，而且名字俗氣到不行的駱曉花；那個被他教訓過兩次，甚至動過想要辭退她念頭的駱曉花，居然……她注意到他胃疼、幫他準備了食物，還叮咛他不可以喝咖啡。
嘴角微微揚起，藍曜笑自己一直以來針對她的小心眼。
吃下她貼心準備的餐點，胃痛似乎緩和許多，不再嚣張的折磨着他了。
看着一旁還剩下半杯的咖啡，他決定拿到茶水間倒掉。
今晚就乖乖聽某人的話，遠離咖啡因吧。
***
“怎麽你又還沒下班?”
晚上八點半，藍曜剛從客戶那邊回來，進公司準備繼續加班，但他又遇到還沒下班回家的駱曉花。
駱曉花本來在幫小妹key in她來不及打完的資料，乍見藍曜回到公司，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微微颔首。
“這次又是在幫誰?”他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不是他故意皺眉，在“開花的樹”裏，每位員工各司其職，工作分配上絕對不會含糊不清。
而駱曉花只是個總機小姐，他沒有聽說過哪家公司的總機小姐在下班後，是需要加班的。他能聯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是，她又受人之托，留下來替他人做事，而且做的全是白工，因為她的“加班”是沒有加班費可領的。
駱曉花幹笑帶過，沒有給他正确答案。
她其實已經不只一次留下來幫小妹做事了，雖然她覺得小妹有點得寸進尺，可是又抵擋不了她苦苦哀求的模樣。
況且小妹的理由也都很正當，似是真的有苦衷，時間上沒辦法做得來才求她的。
只是很不幸的被藍副總逮到兩次，她真怕他會追究。
“其實是我自己有些私人的事情還未處理完，所以留在公司，真的很抱歉，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駱曉花甚至将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殊不知她這種行為是“公器私用”，根據公司規定是可以懲戒她的。
藍曜是何等精明，又怎麽會相信她這番話。
“你吃過晚餐了嗎?”
“蛤?”駱曉花錯愕。
藍副總不僅沒有繼續追問，反而還問她吃過晚餐了沒，這也太跳tone了吧。
“吃了嗎?”藍曜再追問。
“還沒。”
“那走吧，我們去吃飯。”
“啊?”駱曉花實在不想當笨笨的應聲蟲，可是她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像。
吃飯?她跟藍副總單獨兩個人吃飯?!不好吧，她可不想消化不良。
可是藍副總看起來很堅持……駱曉花拒絕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藍曜看着她張嘴傻掉的模樣，頓時覺得這個卷發總機小姐表情還真豐富，挺滑稽好笑的。
“把嘴巴閉上，蒼蠅要飛進去了。”
駱曉花趕緊閉上嘴。
“上回你請我吃三明治，今天換我請你。”
“不用了、不用了，那個……不算請客。”她趕緊搖手拒絕。
“我說是就是，還是你想以此為人情債，讓我欠你一輩子?”藍曜擺出他機車的一面。
“不，我沒這個意思。”嗚嗚，好像怎麽樣都講不過他。
“那很好。”下一秒，藍曜展露微笑，“你就乖乖跟我一起去吃飯吧。”
駱曉花苦着臉。既然辯不過藍副總，她也只能乖乖跟他吃飯去。
***
藍曜帶着駱曉花來到離公司不到三分鐘路程的巷弄內。
駱曉花擡頭一看，俗到無力的“黃家牛肉面”特大招牌就挂在店門口，她的下巴險些掉了下來。
“怎麽?不喜歡吃牛肉面?”藍曜發現她的遲疑。
“不，不是的。”她再往店裏瞧一眼。
這家“黃家牛肉面”雖然名字普通又帶着俗氣，可光線明亮，用餐環境幹淨整齊，煮食的地方以透明玻璃隔出，讓客人得以看見廚師料理的過程，整體而言，算是一家不錯的面店，可是……跟藍副總的形象好不搭喔。
實在很難想象，時尚、前衛，全身上下充滿設計品味的藍副總會在這種地方吃飯。
“我也是人，我當然會在這種地方吃飯，要不，你認為我該在哪種地方吃飯?”他調侃道。
駱曉花捂住自己的嘴。原來她不小心将心裏的疑惑給說出口了，而藍副總居然回答了。
真是的，她的腦袋就不能清醒一點嗎。
駱曉花尴尬的敲敲自己的腦袋，解釋道：“總覺得以你的形象跟地位，身後的背景應該是頂級法國餐廳，或是五星級飯店才對。”而且他行經之處還必須打上Spotlight。
駱曉花不客氣地細細打量着藍曜，誠實的将自己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坦白說，這是頭一回她得以“正眼”将藍副總看個仔細。
撇開他要求絕對完美的機車性格，就如同公司裏的員工贊嘆的，他的外型如明星般耀眼。
高瘦精幹的身材，穿着窄版合身西裝，設計感十足的發型配上無可挑剔的五官，還有那怎麽看怎麽性格的胡碴……藍副總就像是時尚界裏的王子，外型佳又有才華，氣質高貴，舉手投足間滿是優雅，卻又隐含着驕傲與霸氣。
這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氣勢，她不得不承認，藍副總跟她這種小員工的等級差距應該有一座山那麽高吧。
駱曉花略帶幻想的形容，讓藍曜差點笑出來，還好他及時忍住，要不然威嚴的形象肯定毀在駱曉花這個有點兩光的總機小姐上。
“我很忙，恐怕沒有辦法每一頓都到法國餐廳或五星級飯店用餐。”法國菜可是出了名講究用餐順序跟品味的，一頓飯吃完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他可沒那時間浪費。
也對。駱曉花略有同感的點點頭。
發現充滿時尚感且極具品味的藍副總，原來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到小面店用餐，駱曉花不自覺的感到欣慰。
雖然她不清楚自己在欣慰個什麽勁。
駱曉花随藍曜進入牛肉面店後，坐下沒多久，服務生就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些什麽?”服務生是個陽光男孩，态度跟笑容都非常親切。
藍曜跟駱曉花分別點了一大一小的清炖牛肉面，藍曜還男外點了皮蛋豆腐、鹵花生、燙青菜跟一大盤的鹵味。
駱曉花瞠目。“副總……我、我吃不了這麽多。”
“沒關系，你吃不完的我會負責吃完。”
駱曉花原以為這只是他的借口，怕是覺得請她在這吃飯太過寒酸，才叫了一堆小菜，結果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在她努力吃完一小碗牛肉面，并勉強吃了幾口小菜後，她小鳥般的胃早已飽足，卻見藍曜筷子未歇地将剩餘的小菜通通吃進肚子裏。
而且他吃東西速度很快，但并不是狼吞虎咽的那種，他吃東西的樣子還算優雅，只是速度卻快到吓人。
沒一會兒，桌上的小菜跟牛肉面已被一掃而空，此時他正拿着面紙斯文的擦着嘴。
駱曉花完全傻眼。
“你……你吃東西吃這麽快，難怪你會胃痛。”意識到這不太好，她帶着指責的口吻說他。
“已經習慣了，有時候事情都快做不完了，怎麽可能有時間慢慢吃。”藍曜說得理所當然。
“你沒聽過吃飯皇帝大嗎?就算你事情再多，工作再忙，吃飯時也得放下所有雜事，像皇帝一樣，慢慢的享受、慢慢的吃飯。”
見她突然說起教來，藍曜不禁莞爾。
“你已經不怕我了?說話居然不再斷斷續續或結巴。”瞧她念起人來還挺流利的。
“啊、啊……我沒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你沒有錯，不需要道歉。”
機車的藍副總突然間不機車，害駱曉花一時間還真是不大适應。
“你現在心裏一定在想，為何我突然不機車了對吧?”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教人很難不看出來。
“啊……”駱曉花趕緊低下頭去，生怕臉上的表情一再出賣自己。
暗忖，莫非他的別號是蛔蟲，不然怎知道她心裏所想的?
“不、不，我沒有說你是蛔蟲喔，你千萬別誤會。”怕他又讀出她心裏所想的，她趕緊解釋。
“蛔蟲?”藍曜的眉像山一般蹙起。
“哎唷，不是啦。”越解釋越複雜，越抹越黑，駱曉花只覺得臉上一陣熱燙，好想把自己埋起來，不用再面對他。
她臉紅的模樣全教藍曜看在眼裏，再這樣發紅下去，他生怕駱曉花那頭嚣張的警發會因溫度升高冒出火來。
頭一回，他發現笨笨無心機的女人，其實也有很可愛的一面。
撲通!
心髒好像漏跳了一拍，藍曜不解的鎖起眉。怎麽會這樣?他的心髒向來挺好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他趕緊藉由向駱曉花曉以大義來轉移心頭突生的怪異感受。
“你該把剛剛教訓我的勇氣拿來拒絕他人，別再傻乎乎的幫別人做事。”
駱曉花低下頭去。看來還是瞞不了精明的藍副總。
“我覺得同事間偶爾互相幫忙沒關系，無須太過計較。”這是她一向秉持的人生原則。
“話是沒錯，但其中的分寸必須拿捏好，要不然就會淪為被人利用的笨蛋。”
“笨蛋”兩個字直接擊中駱曉花的心。
“我不是笨蛋……”說得有點心虛。
其實她也覺得小妹太超過，她總是說大家丢給她的雜事太多，導致她常常沒辦法做完而耽誤到學校的課業，但她不只一次發現，小妹在上班時間偷上MSN跟Face book跟朋友聊天聊得很開心。
只是她始終狠不下心拒絕小妹的請求……
“不是笨蛋就是爛好人。”
爛好人，還真是貼切的形容啊，可她是不會當着他的面承認的。
駱曉花反而鼓起勇氣反駁。“你是不會懂的。”
“我的确不懂。因為我很愛計較，今天別人給我個恩惠，改日我一定還他，相對的，若要我施予人情，将來就必須回報。”
“我不是你，再說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那社會将會無比冷漠、市儈。”
“但我得坦白說，大部分的人都跟我一樣，像你這樣熱心腸的，是少數中的少數。”尤其在大都會中，更是如此人人都充滿算計。
小妹就是看準她“人人都是朋友、大家要互相幫忙、不好意思拒絕人”的爛好人心态，才算計到她頭上。
“就算是少數也無所謂，我是不會同流合污的。”
“說我們是‘污’會不會太嚴重，我們只是比較有原則而已。”
駱曉花決定不再跟他辯駁。心态不同，想的就會不同，很難對彼此的想法産生共鳴。
藍曜幹脆直接點出問題的症結點。“小妹拜托你幫忙的理由是什麽?學校正在期中考?教授很嚴格，常常在課堂上小考，不去上課的話肯定被當?”
事實上，以上的借口小妹都用過。駱曉花頓時只能沉默以對。
藍曜光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都說中了。
“據我所知，小妹所讀的私立大學夜間部是出了名很好打混的學校，教授應該不會三天兩頭就小考，而且學期才剛開始，上課還不到一個月，怎麽可能馬上進行期中考……”這些一常識，不需要動腦筋就能知道。
“我知道，我又不是笨蛋。”駱曉花截斷他的話。
“既然知道，那又為何……”
“若她真的每次都能編出理由，被騙就算了。”
既然當事人都這麽說了，那他又何必介懷，搞得自己像心眼只有小指頭般的小氣鬼。
藍曜決定住口，對此不再發表任何看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