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小風波
如料想中的那般, 在莉麗絲生日當天，埃莉諾果然沒有機會回去, 無奈之下, 她只好借用了辦公室的電話, 給貝文夫人家打了過去。是莉麗絲接的電話，她聽出是埃莉諾的聲音後, 心情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
“埃莉諾你不能回來真是非常可惜，貝文奶奶給我做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奶油蛋糕, 可漂亮了！”
“那可真遺憾，貝文夫人做的奶油蛋糕一定非常好吃。”孩子輕快的聲音讓埃莉諾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下來，她柔和了語氣，輕聲回答道：“我真的非常抱歉，等這次的工作告一段落後，我就回來陪你。”
電話那頭頓了頓，很快回答：“沒關系，我會在家乖乖等你回來。”
莉麗絲從來不會對埃莉諾有過多的要求, 她一直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有些時候，埃莉諾更希望她任性地對自己要求一些什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後來在貝文夫人的催促下, 莉麗絲不舍地挂斷了電話。
擱下電話後，不知怎麽的, 埃莉諾卻突然出起了神。
紛繁複雜的回憶像潮水一般席卷了她, 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前一秒還在想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下一秒又驀地想起了艾利·阿迪森。她現在仍然很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
無暇去顧及自己身上的疼痛，她使勁全身力氣去壓住艾利的傷口，可是鮮血如泉，仍然在不停地湧出來。艾利的臉上血痕交錯，他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般，輕輕地笑了起來。
“看來是不能回去陪莉麗絲過生日了，幫我向她說聲抱歉。”艾利艱難地擡起手來，抓住了她仍舊固執壓着傷口的手：“快走吧，不然這次的任務就真的失敗了。”
她眉頭緊鎖，沒有回答，只堅持着自己的動作。
艾利的神态更加的輕松，他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我這可不算違背了諾言，我沒有留下你獨自一人，莉麗絲會幫我陪着你。”他說着，又極短地輕笑了一聲，“埃莉諾，晚安。”
艾利的呼吸漸漸變得微弱，直到最後，他的胸膛再也沒有了起伏。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埃莉諾手上的力道慢慢松懈了下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湛藍色的雙眸中一片沉寂，如同那幽靜的深海，沒有一點波浪。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将文件貼身藏好，重新給狙-擊-槍裝填好子彈，埃莉諾動作輕緩地站起身來，她先是深深地看了艾利一眼，然後就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滿是血污的作戰靴上。半晌之後，她轉身離開，悄無聲息，不再回頭。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一直和親近的人聚少離多，告別似乎是她最早學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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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諾擡起手來重重地揉了幾下自己的臉頰，當放下雙手時，她已經收斂好了所有的情緒。窗外傳來了新兵們訓練的聲音，她微微側頭看了過去，良久之後，她緊抿的唇角終于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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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連着落了好幾天，糟糕的天氣連帶着讓人的心情也變得糟糕。
埃莉諾“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正處于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的特殊日子裏，整個人有些提不起勁兒。可是沒有辦法，新兵們的訓練是不能停的，作為教官的埃莉諾也只得跟着新兵們一起在外面淋雨。
身體不适，心情不好，埃莉諾整個人的狀态有些低迷，她連妝都懶得化了，每天素面朝天的去給那群新兵們搞訓練。
埃莉諾的年紀比新兵們長不了幾歲，再加上臉型的緣故，她看上去要比她的實際年齡小上一些，化上妝的時候瞧上去成熟一些，不化妝的時候瞧上去就和十九歲的新兵們差不多大。是以她清清爽爽的出現在新兵們面前時，讓這群小子們驚訝不已，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埃莉諾看。
埃莉諾扶了扶帽檐，擋住斜斜飄着打在自己臉上的細雨，她冷冷地動了動唇：“看來今天大家的狀态不錯，那我們就加點訓練吧。”
話音未落，新兵們的面色一凜，紛紛收回了目光，然後都一本正經地看着前方，不敢再打量埃莉諾，只是他們的內心忍不住哀嚎着：這樣的天氣還要加訓，她是魔鬼吧！
其實埃莉諾也只是吓唬吓唬他們，到最後并沒有給他們加訓。雖然她嘴上無比嫌棄這群新兵們，但內心裏她對他們的表現還算滿意。
一天的訓練結束後，淅淅瀝瀝的小雨仍舊沒有停。
埃莉諾吃過晚餐，打算先回宿舍一趟，然後再去室□□擊場給詹姆斯“開小竈”。這段日子裏，他們差不多都是這樣安排的，原本以為今天也會和往常一樣，卻沒想到發生了一些意外的狀況。
剛剛走過拐角處，埃莉諾就聽見了一陣嘈雜聲，她擡頭看了過去，一群新兵們亂糟糟地圍成一團，似乎發生了一些争執，其中就有一連的士兵們。她頓時皺起了眉頭，快步走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麽？”埃莉諾撥開人群，走到中央，隔開了兩方人馬，她擡起頭環視了一圈，很好，要打起來的這幾個正好是她連裏和珍妮·蘇·布萊克連裏的人。
埃莉諾腳跟一轉，擋在了一連新兵們的前面，将他們護在了身後，說道：“士兵們，我想在這裏打架并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對方領頭的人看見埃莉諾，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放松又輕佻：“哇嗚，教官，我們剛剛說起你，你就來了。”他上下打量着埃莉諾，目光中沒有一點的尊重。
埃莉諾不用想也明白，肯定沒有說她的好話，不然也不可能是這樣的氣氛。她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太美妙，現在不管是誰，只要惹了她，她都不會給面子。
她冷着一張臉掃視過面前站着的這些人，開口說道：“不遵守紀律，全部人三十圈！”
領頭的人當然不服氣：“憑什麽？”
埃莉諾面無表情：“憑我是你們的長官，軍人的天性是服從，怎麽？政治課學得不好？不記得這句話了？”她輕哼一聲，雙手環抱于胸前，“你們不想跑也可以，我現在就給你們記一個大過。”
能答應讓她記一個大過，那他們是不想合格了。
領頭的人是看不起埃莉諾，不怕埃莉諾，但是他不能不怕她的威脅。咬了咬牙，他仍舊有些不服氣：“就我們跑，你們一連的兵不跑？”
埃莉諾挑眉：“他們跑不跑你說了算？呵，中士，你再努力幾十年才可能有這個權力。”
她毫不留情地諷刺着，對方的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忿忿地瞪了埃莉諾一眼後，終究是帶着人邁步跑去操場。
埃莉諾掃了圍觀的人群一眼，語氣有些不善：“怎麽？有人也想跟着跑？”
瞧熱鬧的新兵們回過神來，不敢再多看埃莉諾一眼，頓時作鳥獸散。一分鐘後，剛剛還亂糟糟的人群就只剩下一連的士兵們了。他們不敢離開，因為埃莉諾還沒有說出對他們的懲罰。
埃莉諾回過身去，無比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還不滾，站在這裏等着過聖誕節？”
一連的新兵們先是一愣，然後很快明白了過來，他們的神情頓時放松了，擡起手來向埃莉諾敬禮：“是！教官！”
不待埃莉諾再開口，他們全部一哄而散。
詹姆斯沒有離開，他站在原地緊緊抿着唇，灰綠色的雙眸中滿是不悅。
埃莉諾見着他，心中的煩躁卻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朝他擺了擺手，啓唇無聲道：待會兒見。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唇邊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的心情就像是做了一趟過山車，起起伏伏，變換迅速，不過總歸有個人讓她感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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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詹姆斯到來的時間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而且他渾身都濕透了，水珠不停地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他的嘴角青了一塊，臉上的神色倒是比先前開心了不少。
埃莉諾皺着眉頭看了他半晌，最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擡起手來，将詹姆斯臉上的水跡擦拭幹淨。
“你們還是去打架了。”她語氣中帶着微微的氣惱。這群臭小子，一點也不讓她省心。
詹姆斯一邊俯下-身體方便埃莉諾的動作，一邊得意一笑：“我們打贏了。”
埃莉諾氣笑了：“誰問你輸贏了，你們為什麽要打架？”
詹姆斯身體頓了頓，轉開了目光：“就是看不慣他們。”
他的态度讓埃莉諾起疑，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埃莉諾其實猜到了一些：“他們是不是說了我什麽？”
詹姆斯又抿起嘴不說話了。
埃莉諾的心中湧起了陣陣暖意，原來他們是為了替她出頭才去打架的呀。
訓練的這段日子以來，埃莉諾的本事已經讓她贏得了一連新兵們的尊重，他們可不允許有人來诋毀他們的教官。
“你們笨啊，以後再遇上這種事，直接跟我告狀就行了，我出手教訓他們，你們在旁邊看着就行了。”埃莉諾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最喜歡別人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了。”
詹姆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對方跑圈，他們在操場邊圍觀的情形，好像也很不錯，對方可能會氣到爆-炸。
哇噢，教官真是陰險，嗯，是可愛的陰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