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顧響看何念念不時望向顧耀的那個方向, 有些奇怪。
何念念搖頭：“沒，”她停頓了一下, 看了一眼顧響, “你和你哥還挺不一樣。”
雖然都很帥。
但是顧響高冷自持，顧耀卻很熱情張揚。
就這麽短短的時間就讓劇組這麽多人都圍着顧耀轉, 當然大多數都是女生，不光是工作人員，就連那些眼界極高的女演員都一個個趨之若鹜的。
他手随意地一翻，從邊上的道具裏揪了一朵花, 送給離他最近的一個圓臉女生：“借花獻佛, 人比花嬌。”
那女生激動的臉色泛紅，看上去都快暈了。
邊上其他女生看的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紛紛說着為什麽沒有自己的份。
顧耀輕輕一擡雙眸，那長長的睫毛掠過來, 就好像帶出了一片浮光，載着陽光和寶石，叫人心旌搖曳。
“各位小姐姐饒了我吧，我要再繼續采這花，就要被當成采花賊了, 你們當真忍心啊。”
何念念都覺得沒眼看沒耳朵聽了，可是顧耀所在的位置又離他們很近，她想隔離都不行。她甚至覺得好像在看電視，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現實中真的有人可以在一群女生中左右逢源, 怡然自得。
以前還覺得是誇張，現在嘛，她想只能說自己是見識少了。
大千世界什麽沒有。
顧響：“嗯。”
何念念嘟囔了一聲：“你們真的是兄弟麽。”
差別也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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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剛剛見面的時候，顧耀還特意說，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
就是這樣的一起長大，性格居然天差地別。
顧響沒有聽清楚，追問了一句。
何念念舌尖抵了一下腮幫子，雖然說人後不語他人是非，不過大概因為對象是顧響，她倒是沒有那麽多忌諱了，她想了想，艱難地形容着：“你哥社交方面還挺厲害的。”
“哦。”
顧響何其聰明，只從何念念的表情就大概也明白何念念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從跟自己一塊兒進了組以後，顧耀就以非凡的社交能力在劇組裏面一下就混開了，不但如此，還吸引了一大批女生。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開什麽邪教宣傳，被一大群人簇擁着。
其實他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畢竟顧耀從小就能言善辯，雖然時常離經叛道，腦子不同于常人，但是只要他願意，他就能夠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他。
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
但是對于何念念來說大概就有些不大習慣了。
畢竟何念念是個很聽話的學生。顧耀的穿着打扮語言行為對于何念念來說都是另外的世界。
因此那厲害二字，就很耐人尋味了。
顧響這時候也品味出來何念念說得和他和顧耀不一樣這話的深層意思了，他急忙撇清關系，再一次重申：“我們兩本來就不一樣。”他望着何念念，喉結滑動了兩下，“你放心，我不會那樣的。”
何念念眨了眨眼睛，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顧響看了看周圍。
邊上是顧耀和一群人在嘻嘻哈哈，中間夾雜着女生嬌嗲的聲音。
不遠處是副導演在跟統籌高聲談論着今天的進度。
大家都各忙各的，并沒有人留意到他們兩人，他小聲說：“我只在意你一個，永遠不會那樣和其他女生說笑打鬧的。”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是何念念聽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他說話的時候的眼神。
那麽專注，認真。
即便有碎發擋在眼前，也擋不住他眼中的光。
就好像裝着漫天的星星。
何念念的臉立刻就紅了，她不自然地往後仰了仰，拉開和顧響的距離，随後垂下腦袋，兩只耳朵滴血一樣紅豔豔的。
顧響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水。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隔了一會兒，像是約好了一樣，又默契地同時開口了。
兩人對視一眼，何念念又飛快低下了頭，顧響憑着角度和身高的優勢，正好可以看到她好看的眉眼和微顫的睫毛，他又喝了一口水，主動道：“你先說。”
何念念低着頭，跟顧響說了剛才劉教授和她聊天的內容。
顧響哪裏看不出何念念是故意換了一個話題，他雖然有些遺憾，但也知道這會兒顯然并不合适繼續談情說愛剖白心思了。
不過他其實心裏也很受用，畢竟何念念願意跟他交流這些，也說明了自己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他問何念念：“你怎麽想的？”
何念念搖頭：“一直覺得大學還挺遙遠的，沒有好好想過，我，我也不知道。”
之前在一中的時候，她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每一天都是灰暗痛苦的，後來轉學來了博雅，她才慢慢地放下了過去，磕磕絆絆地學着跟人正常的交往交流，克服了跟人交往的障礙和緊張。
而做到這些，已經占了她很多的心神和精力了。
她還真的沒有想過以後。
可是其實她現在也已經是高二了，真正算起來的花，距離高三也沒有多少時間了，确實可以想想以後，想想未來了。
想想考什麽大學，想想學什麽專業，想想究竟自己想要做什麽。
媽媽從來沒有對她要求過什麽。
但是她自己呢？
“何念念，你看着我。”
顧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何念念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大概因為還沉浸在思考中，她的眼神有些茫然，陽光在她的眼中流連忘返，碎成一點一點的金光，顯得她的眼睛格外的好看與無辜。
顧響懶洋洋地欠了欠身：“我們來做個游戲，快問快答，你記住，只憑第一感覺選擇你喜歡的，不要思考，”等何念念點頭，他正色道，“文科還是理科。”
“文科。”
“語文還是英語。”
“語文。”
“寫作還是閱讀。”
“寫作。”
“顧響還是寫作。”
何念念剛要張口，忽然意識到不對，她那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甚至回憶不起來，自己剛才有沒有回答，呆了兩秒後，她才慌忙用手捂住了嘴，雙眼瞪向顧響，頗有點兒惱羞成怒的意思：“喂！”
顧響笑了笑，一點兒不在意被瞪了，他的眼神溫柔又深情：“開個玩笑，不過你看，你已經有答案了。”他的唇角微翹，心情似乎不錯，聲音帶着暧昧誘人的磁性，“那就選一個跟寫作相關的專業和職業啊。”
是這樣麽？
何念念有點懵，覺得顧響說得有點道理，又似乎有哪兒不對。
顧響繼續道：“你很喜歡劉教授吧？”
何念念點點頭：“如果可以，還挺想多跟劉老師交流的。”想到今天以後，劇組就要走了，何念念心裏還真不是滋味，甚至有一絲絲傷感。
“我之前跟你說過吧，她是B大中文系的客座教授，如果，你想要多交流，争取考上B大，不就可以去上她的課了。”
“話是這麽說，可是，可是B大。”何念念苦笑着搖頭，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我怎麽可能。”
她的成績就就文科還拿得出手，理科算在顧響的幫助下，現在也是班級的中游。
要考上B大，那可是要全市排在前列的。
別說在博雅整個年紀的排名了，就算是在他們班級，她的排名也不大好看。
要不是對方是顧響，何念念都覺得自己被內涵了。
顧響輕笑了一聲。
此時，天幕中一片雲神奇地遮住了太陽，光線一下黯了下來，蒼穹厚重又安靜，遠方的建築物變得模糊了，近處的人聲也消散了。
風乍起，很大，也很冷。
顧響解開自己的風衣披在何念念的身上，動作溫柔缱绻：“這不是有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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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趕在天黑之前，劇組的拍攝終于結束了。
工作人員加緊收拾道具，演員們也紛紛登上自己的車。
何念念依依不舍地同劉教授道別。
三花兒繞在何念念的腳邊，喵喵地叫着。何念念蹲下身，輕輕撫了撫它的身子，又搔了搔它的下巴，低聲道：“再見啦，三花兒，你真的要減肥了。”
劉教授撲哧一聲笑了：“行，我替三花兒答應了，下一次見面肯定是一只苗條的貓咪。”
下一次麽？
何念念被這個詞刺激的一時沖動：“劉老師，我們一定會見面的吧。”
劉教授：“會的。”她的臉上帶着笑意，渾身散發着文人的那種溫文爾雅的貴氣，“那再見了。”
何念念看着劉教授抱起了三花兒，看着她轉身。
“劉老師！”
劉教授停了下來，她懷中的三花兒沖着何念念晃了晃尾巴。
何念念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說得話是不是合适，但是她覺得如果不說她一定會很後悔的，她甚至覺得這會兒的自己都有點兒鬼迷心竅了，可是不管了，畢竟顧響說的有他在。
“我喜歡寫作，喜歡寫各種各樣的故事，喜歡體驗不同的人生和經歷，我會一直喜歡的，以前，現在和将來。”
劉教授溫和地看着她，眼神中帶着鼓勵。
何念念并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因為激動和緊張而雙眼發紅，她用力地握着拳，像是在給自己力量一般：“你問我想要什麽？我想要聽你的課，做你的學生，跟你一樣，一直一直寫下去！”
劉教授走近一步，伸手抱住了何念念：“好。”
被夾在中間的三花兒蹭了蹭何念念的胸口，軟乎乎地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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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何導依然不肯放棄，繼續游說顧響：“再考慮考慮。”
顧響：“當演員有什麽好？”
何導眼睛一亮，這次沒有直接拒絕，是不是有戲，他急忙道：“演員麽往高了說可以體會百味人生，不過你這個年紀想來也不懂，我就跟你說坦白點，拍戲可以出名，可以賺錢，可以收獲人氣粉絲，可以有很多很多喜歡你的人。”
“我不缺錢。”
“也對出名沒興趣。”
何導：“所以，真是沒有可能啊。”
顧響看着他一臉頹喪，好心道：“要不然你問問那位？”他指了指邊上還在孔雀開屏的顧耀。
何導鼻子一歪，大吐苦水：“可別，這位一來，我這裏大部分演職人員都被吸引住了，根本沒心思工作了。”
顧響露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何導嘆了口氣：“行吧，既然如此，強扭的瓜不甜，不過，你小子有出息啊，這麽大的誘惑都不動心的。”
顧響不置可否。
誘惑這事情向來是因人而異的，不同的人有不同需求，要想讓他動心，那必須要有足夠的砝碼。畢竟他可不是無欲無求的，只是何導說得這些所謂的名利對他來說真的都不算什麽。
“再會了，小子。”
“再見。”顧響側過身，正好看到和劉教授說完話的何念念，他并不知道她們之間交談了什麽，但是從何念念的表情中，他可以猜出一二來。
他專注地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很想對何導說一句，看，這就是對他最大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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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導捧着心，哀怨地走了，嘴裏嘀嘀咕咕的，經過還逗留在那兒的攝影師的時候，不無好氣地說：“幹什麽呢，還磨磨蹭蹭的，快收起來。”
攝影師剛好煙瘾犯了，才沒有及時撤走，他狠吸了幾口，一邊準備關機一邊道：“知道了知道了。”話剛說完，他的動作一下停住了。
鏡頭裏，俊朗帥氣的男生站在夕陽之下，他一動不動地看着一個方向，那雙眼透露出來的光彩叫人心驚。
那一眼，就好像穿過了崇山峻嶺，穿越了雪山怒濤。
歷經了空間和時間的磨煉和沉澱。
那是将滿腔的愛意都凝結起來才會有的深情和溫柔。
攝影師文藝地想，能夠被他這麽看着的人，一定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