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第二天風平浪靜,每個人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姬辰打游戲的時候,莫雲軒在一邊不經意地問:“诶,你室友怎麽樣啊?”
“很好啊。”姬辰眼睛片刻不離屏幕,手指劃來劃去,随口答道。
莫雲軒暗暗咬緊了一口牙。
游戲贏了之後姬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你覺得李老師怎麽樣?帥嗎?”
莫雲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到李琉思那張神似自己老媽的臉,猶豫幾秒還是違背自己狠狠踩李琉思一腳的本意:“……李琉思?額挺美的。”沒錯,是美不是帥,老媽的臉必須漂亮。
姬辰笑得一臉猙獰,老子大二才知道師太全名,你進來幾個月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直呼其名了?
兩人對視一眼,滿臉都是塑料花一樣美麗的笑容。
今天醉夢PUB很熱鬧。
杜清觞坐在包廂裏主位上,一只手夾着煙卻沒點着,一只手裏捏着一只高腳杯。他身邊粘着兩個烈焰紅唇的公主,四只手一起在他身上柔柔地挑逗着,時不時拿柔軟豐滿的胸部去擠杜清觞的手臂。
杜清觞沒推開她們,甚至允許其中一個用嘴為他點煙,只在那兩個公主靠過來索吻時不露痕跡地避開了。公主很有眼色地沒有再親近下去,而是低眉順眼地為他斟酒。
底下頓時起哄,這些人都是京城的公子哥,平時仗着家裏的權勢很是嚣張,在城裏橫行霸道跟螃蟹一樣,有幾個身上還是背了人命。杜清觞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下,要不是老頭子發了話要他今晚必須開始經營自己的交際圈,他才懶得和這些人渣交流。
螃蟹一號最先拍桌,他摟着年輕的嫩模,右手不規矩地在下面動作着,是京城出了名的色中餓鬼。他眯着眼睛,小眼睛裏是不懷好意的光:“好歹是個美人,杜少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杜清觞滿不在乎地笑笑,将手中端着的紅酒盡數倒進左邊公主的乳`溝裏,紅色酒液四濺。他随意地拍了拍公主的臀部,口氣淡淡:“去,給我好好招待王少。”
公主順從地伏下身子,從地下爬到王少腳邊,跪在他腳下被一腳踩中了胸部,她撐不住哼了一聲,換來王少重重地碾壓。這回她學乖了,死死咬着牙不吭氣,不久王少無趣似的擡腳,笑着對桌子上的衆人道:“杜少這裏的質量還是不錯的,這胸是真的,上次我去老李的‘魅惑’,幾腳就把公主的矽膠踩出來了,血流了一地。啧,看了真倒胃口。”
螃蟹二號不滿地反駁:“那只是個例,我要是知道那胸是假的,根本就不會要,而且萬一這個也是假的呢?只是埋得深,你踩不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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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很自信,自認京城驗胸第一人,當下就要這包廂裏每一個人都踩踩看,看看他是不是沒有力氣。每個人都被挑起了興趣,一臉躍躍欲試。
當公主轉到杜清觞腳下時,胸部已經完全破裂了,能清晰地看見皮下組織,頭發淩亂鮮血直流,奄奄一息整個人都呈現昏迷狀态,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腳印,生怕別人不知道有多用力似的。
杜清觞看了一眼就生理不适地撇過頭,揮了揮手叫人處理了。包廂裏的頓時叫嚣起來,杜清觞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冷靜下來。
“那麽惡心你們也下的去腳,”他吸了口煙,語氣裏是滿滿的不屑,“我的鞋是高定的,踩髒了誰賠?”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般去看自己的腳,頓時房間裏溢滿了粗俗的罵聲。
杜清觞緩緩仰躺在沙發上,厭惡地望着金碧輝煌的天花板。
李琉思今天穿的很正常——英倫風的大衣和修身的羊毛格子衫,周身氣質儒雅沉靜,一幅斯文禽獸的模樣。一雙狐貍眼低垂着,看人也是懶洋洋地從眼角瞥過去,勾人魅惑到了極致。
他是故意的。
已知神秘打樁機跟醉夢、杜家聯系匪淺,且杜清觞跟自己及杜家都有關系,求證,杜清觞是否為神秘打樁機——唯一解法就是引狼入室,布下天羅地網。
李琉思摸了摸鼻子,想法是很好啦,但是天羅地網什麽的就算了,裝醉就好,真要入了虎穴就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出來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提前吃了幾片強效解酒藥,就是為了一窺某人真面目。
于是他點了亂七八糟一大堆酒,決定全部倒光。
包廂裏的游戲已經玩了好幾輪,大概是之前的事掃了興,接下來的雖然也很挑戰極限好歹沒有大面積見血。杜清觞冷眼看着全身被塗滿奶油的女人躺在桌面上自high,小男孩用後面開酒瓶,流了血還有人厭煩地塞了一卷紙鈔在裏面。小男孩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順從跪在地上,笑顏如花。
杜清觞胸口哽着一口氣,只能通過不斷抽煙來壓抑住自己惡心欲嘔的感受。
這個包廂裏火氣正旺,溫暖如春,濃濃的情`欲和金錢氣息四溢,男男女女恣意調情呻`吟,甚至有當場表演活春`宮的。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衆人都放下了身為人的底線和尊嚴,屈服于動物的本能。杜清觞臉色越來越難看,借口出去透氣就徑直推門出去。
一低頭就是某人精致的眉眼。
吧臺上堆着十幾個酒杯,李琉思一手支着下颌,一只手慢慢把玩着高腳杯,冷白剔透的手指在透明的杯身上滑動,顯得格外色`情。他臉上緋紅一片,眼睛像含了水一樣霧蒙蒙的,唇角微微反光,杜清觞知道那是殘留的酒液。
這樣的人無疑是最烈的春`藥。
杜清觞只覺得之前的煩悶惡心全部轉變成了情`欲和躁動,這麽多年,想要爬上他的床的人不計其數,有男也有女,他向來無動于衷,冷眼旁觀。他知道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家老頭子塞過來的,但是他看着惡心。
這是從小留下的應激反應。
杜清觞靠在欄杆上,嘲諷地吸了口煙,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還有什麽,是比親眼見到父親出軌,還是被男人壓在床上狠`幹更刺激的呢?
大概是看到那人是自己從小就異常崇拜的親舅舅吧。
杜清觞面容是壓抑到極致的平靜,真不愧是自己的親舅舅,正在興頭上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親外甥在偷窺也毫不在意,只是對着門外輕輕一笑,食指豎起壓在唇上,身下動作卻更加激烈。
那時的杜清觞才十三歲,他安靜地拿着書站在門縫邊,麻木的任父親扭曲又魅人的喘息灌了一耳朵,眼睛裏全是兩個人激烈的動作和狂熱的面孔。他沒有害怕,也沒有哭泣,卻像是被突然點開了心竅,那顆懵懵懂懂地心一下子就明悟了。
為什麽舅舅一直住在自己家?為什麽父親和舅舅的關系總是親熱自然到旁人根本插不進去?為什麽母親在的時候從來不管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怨毒而凄厲?為什麽……
杜清觞安靜地站在欄杆邊,兩指夾着煙輕輕往下彈落了煙灰,星星點點的灰燼像黯淡的星子漸漸消失。其實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過是老一輩的愛恨情仇。于他,也不過是海嘯後的餘波,一場悲劇性的人生和生來畸形的家庭。
他一直覺得惡心,惡心亂`倫,惡心同性戀,惡心有關性的一切。他一直無法直視這兩個人,卻又無法憎惡這兩個從小依賴的人。他在高中覺醒了性意識,在發現自己性向的那一刻慌亂又彷徨,他是絕望的,也是崩潰的。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可他無力改變,只能不斷回避。他不喜歡女人,也不打算找男人。每次夜晚獨身一人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倒也沒什麽不好。
遇見姬辰是意外,剛開始其實是有點心動的,但時間一久發現這人比起情侶更适合做朋友,做朋友是保姆,做情侶就真的是二十四孝老媽子了,不是真愛果斷扛不住,惹不起惹不起。
後來的李琉思……不,不能算是意外,總是掩藏在眼鏡之下的面孔,像是戴上了一張平靜的面具,聲音低沉柔和地講課,總是古井無波,似乎沒有什麽可以打破。他一直覺得那是老古板老學究才穿的古典西服,竟然被那人穿出了一絲禁`欲的誘惑,而在辦公室裏看到那人年輕又絕美的面孔,當那雙眼波流轉的狐貍眼慢悠悠望進來時,他終于相信了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同時存在的可能性。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有了欲望,有了癡念。
這個人,身上帶着沉靜的書香,斯文而清高,像是俗世中的一棵清新的樹,不健壯卻挺拔,不巍峨卻堅定。于是當他看見那人出現在酒吧,跟白天暧昧不清的男學生拉拉扯扯時,他內心那根總是輕輕顫動的弦徹底繃斷了。
邪惡的貪念升起,占據了他的頭腦和身體,平時強行抑制住的焦躁和狂暴像即将出籠的野獸一樣嘶吼着,血管裏是不斷加速沖擊的血液,興奮的電流在身體裏穿梭,連指尖都在微微的顫抖。
他知道這只是一個理由,一個借口。
可那又怎樣呢?
只要吃進了肚子裏,就什麽也不怕了。
後來他才發覺,他繼承的不是同性戀,而是與他舅舅如出一轍的殘忍和強烈占有欲。那種病态的,畸形的,一生只能對一個人的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算是對杜清觞之前心理的一個解讀,他是有心理問題的,天生的(他舅舅也就是他外公那邊)是一方面,後天受到的刺激是另一方面,對李琉思的感情目前還是占有欲居多。
話說又爆字數了,本來打算讓杜清觞今天掉馬的,現在看來還有一章。至于莫雲軒,就讓他再捂一會吧,不急hhhh反正也快了。以及隐藏CP就是杜清觞的舅舅和父親,正文不會多寫,看番外吧,他兩的故事特別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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