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趙警官坐在桌子前, 下意識地想從煙盒中摸出一根煙。還沒點上, 又問：“你介意煙味嗎？”
每次他緊張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想抽煙，多年的習慣，想改也改不掉。
許佳歆忍不住笑意, “我現在也聞不到。”
趙警官撓了撓頭, “說的也是。”
差點忘記許佳歆已經是女鬼了。除了最初見面時的恐怖畫面, 許佳歆後來的表現總是讓他忘記對方已經是鬼魂了。頭一次遇到鬼魂報案，他也是很無語。
然而當許佳歆将事情經過同他說時, 趙警官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将許佳歆所說的事情都記錄了下來。盡管他從事這行業也有十來年了，但這事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範圍，胸口的怒火蹭蹭得往上冒。
至親的人卻才是真正人面獸心的存在, 在世人眼中可怖的鬼反而嘗試着去保護受害者。
他看着自己的記錄，長長地嘆了口氣, 然後又頭疼了。好像……華夏還沒有過将鬼作為證人的先例——那些傳說故事不算。
這要是交上去的話，只怕要被人當做是說夢話吧。
不, 還是可以将孫月帶走，檢測肚子孩子的DNA。
趙警官問道：“你介意出現在其他人面前嗎？”
許佳歆淡淡道：“不介意。其餘不相信的人，我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讓他們相信。”
盡管許佳歆說這話時很溫柔，但趙警官還是不自覺感到背後一涼，他點點頭，拿起手機，“我打個電話先。”
嗯, 也該把所裏其他人叫過來了，怎麽能夠只有他一個人被吓到呢？獨驚吓不如衆驚吓。
于是在接下來一個小時內，趙警官家裏陸陸續續地傳出了尖叫聲，真是可喜可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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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孫強和石英夫妻兩頂着兩個熊貓眼起來，剛起來，兩人都被對方那在一夜之中蒼老了十多歲的模樣給吓了一跳。
孫強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他夢到自己抓去十八層地獄，每一種刑罰都輪了個遍。夢中的場景真實得讓他醒來時，依舊心有餘悸。
他看着妻子，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做噩夢了？”
石英點頭，語氣惶恐，“可能是之前看鬼片，昨天就夢到下十八層地獄。”
她剛說完這話，便發現丈夫的臉色蒼白得跟白紙一樣，“你也做一樣的夢了？”
她一個人做這夢還可能是湊巧，兩個人都做一樣的夢，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大白天的，石英額頭上直接冒冷汗。
孫強咬牙道：“肯定是客廳中那鬼弄的，那法師還是太沒用了，沒能将她打得魂飛魄散。”
石英說道：“我再去問問我嫂子，看她是否知道更厲害的神婆。”
她心中也有些怨恨：若不是丈夫管不住自己第三條腿，一家子也不必如此戰戰兢兢的。不，肯定是那小蹄子勾引他的。
因為現在大白天的緣故，夫妻兩雖然害怕，但害怕的程度也有限。畢竟在世人眼中，白天鬼怪作祟的本事有限。
兩人從房間裏出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等等，這門鎖怎麽打開了？”孫強這才發現關着孫月的房間的鎖是開着的，明明睡覺之前他還檢查過好幾次的。
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他急忙打開門，房間裏空蕩蕩的，別說孫月了，連蒼蠅都找不到。
孫強将裏裏外外都找遍了，卻還是找不到人，氣得他直接将桌上的茶幾給摔成了碎片。
他氣得聲音都變了，“必須得報警，得将她找回來。”
孫強因為弱·精症的緣故，這些年來用了不少法子，也沒能成功有孩子。所以在發現孫月懷孕以後，他沒有打掉那孩子，而是準備讓她生下來。他對外放話說要将孫月送精神病院，其實只是想将她送到鄉下，到時候再以收養的名義把孩子接回來。
結果現在全都功虧一篑。
石英說道：“她能跑哪裏去？誰帶她跑的？”家裏她檢查過了，沒有被撬鎖的痕跡，孫月房間的鑰匙一直都放在她身上，而她也不曾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反而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
這時候，頭頂的燈突然炸裂開來，砸在兩夫妻頭上。碎片甚至紮進了他們兩人的眼睛中，讓他們發出了絕望的慘叫。
鮮血糊了他們一臉，在血色的視野中，他們仿佛看到了一長發女子怨恨地看着他們。
……
很快的，鄰居聽到動靜，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夫妻兩，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
半個小時以後，救護車來了，只是來的不僅是救護車，還有好幾個神色嚴肅的警察。
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的警察呸了一口，說道：“先将他們送到醫院，我們在醫院裏守着他們！”
雖然他們很想将這對喪盡天良的夫妻給抓進去，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也只能先送醫院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如果能讓他們夫妻兩自己承認這事就好了。
趙警官看着捂着眼睛痛苦□□的夫妻兩，搖搖頭，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所以人真的不能做壞事，舉頭三尺有神靈。
孫強夫妻兩被帶走了，留下了不少的流言蜚語。畢竟大家都看到警察過來抓人的。大家紛紛議論，各種猜測亂舞。
……
楊三把和警察打交道的事情交給了許佳歆，她負責做那個半夜“偶遇”了孫月，将她送到醫院的好心人，等到醫院後順手報警一下，通報自己撿到人。
等警察過來的過程中，她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神色冷淡地看着醫院中發生的生離死別。事實上，這邊飄的鬼魂比活人還多。
楊三努力控制自己的食欲——好可惜，都不能吃。
經過她的鬼魂都不自覺退避三舍，她這邊成為了真空地帶。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卻是北不岳打過來的。
北不岳同她說的依舊是法會的事情。
“趙家似乎覺得你很有可能能辨別那靈寶經的真僞，所以很希望你過去參加法會。”
事實上，對于這件事楊三早就知道了，畢竟她師兄柳珏現在在趙家被當座上賓。有師兄這個內應在，趙家那些算盤根本逃不過她的眼。
送上門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她師兄已經坑了趙家不少壓箱底的寶物，作為師妹，她當然得同師兄看齊了。
楊三慢慢說道：“我原本和一位出關的前輩約好那時候論道的。若是去參加法會的話，會讓我損失很大。若是趙家肯賠償我損失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聽師兄說趙家作為除妖世家，有好幾個妖獸的內丹，甚至還有幾縷的功德之氣，想想就有點小期待呢。師兄前段就讓人送來了一瓶從趙家坑來的甘霖和幾個法器。
北不岳的咳嗽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我悔和趙家說說的。”他停頓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看趙家如此積極，只怕未必只因為那靈寶經。”
楊三知道北不岳是在提醒她，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讓他們把他們庫房的清單給我就是。哦，對了，還有銀行卡。”
慫恿北不岳好好敲詐趙家以後，楊三就挂掉了電話，等着趙家自動送寶上門。
要知道她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即将入手一筆財寶，讓楊三的心情好了不少。
等了一會兒，趙警官趕到醫院中，他先詢問了一下楊三怎麽遇到孫月的。雖然他內心懷疑孫月之所以能離開孫家，是許佳歆弄的，但還是得問清楚。
楊三自然是按照事先編好的臺詞，“哦，我夜跑的時候，看她一個女孩子在街上很危險，還懷孕，就把她帶來醫院了。”
趙警官嘴角抽了抽，說道：“嗯，女孩子夜跑的确很危險，下次可別再這樣了。”
楊三長得一副學生樣，也莫怪趙警官會擔心。
見楊三沒反應，趙警官繼續說道：“不然出事的話，你父母會擔心的。”
楊三心中感慨，難怪許佳歆會選擇找他報案。
她認真說道：“放心吧，危險的是遇到我的人，而不是我。”
她說完這話，随手撿了一塊石頭，用力捏了捏，石頭直接化作了粉末。
趙警官：=口=
今天第二次懷疑人生，現在的小姑娘都那麽兇殘的嗎？
他抹了一把汗，先進去看望孫月的情況，再讓楊三做了一下筆錄以後，便放她回去了。
……
接下來幾天，趙警官為了這案件忙得焦頭爛額的。一開始孫強夫妻兩還死咬着是孫月自願的，結果不到三天時間，他們兩便哭着喊着承認了這事，前後态度變化飛快。按照看守所警官的說法，他們夫妻兩做了虧心事，只要一閉眼就做噩夢，幾天下來，精神便承受不住了。
有了口供，再加上DNA的證明，這起案件很快便有了定案，只需要等到法院的判決下來。孫強十年有期徒刑是最少的，他妻子也因為包庇罪而三年有期徒刑。
他們夫妻當時雖然被及時送到醫院，但眼睛還是被碎片給割傷，失明是避免不了的。即使将來出獄了，等待他們的還有後半輩子失明日子的折磨。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