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楊三察覺到他的注視, 歪頭問道：“怎麽了？”
徐春深斟酌說道：“你頭上發芽了。”
楊三聞言, 手往頭上摸了摸——沒有啊，沒摸到什麽芽。
從徐春深的角度來看，楊三的手徑直地穿過那嫩綠的芽，仿佛穿透空氣一般, 那小小的芽甚至還彎了彎, 輕輕碰觸楊三的手指, 像是在給她一個kiss一般。
楊三摸了好一會兒，可以十分确定自己頭上沒有芽。但她也不認為徐春深是那種會随意捏造謊言開玩笑的人……
她眉頭微微擰起, 也就是那東西, 沒有實體？
楊三從芥子中摸出一面照妖鏡，作為妖怪，若使用照妖鏡便會看到原型。然而在光滑的鏡子中, 楊三只看到了她自己本人的模樣。
從有記憶開始，楊三就不知道自己的原型, 更是無法變回原型。
她曾經問過自己的師傅鎮元子她的原型到底是什麽。
那時候鎮元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語重心長對她說道：“三啊, 因為你的原型太醜了，把你自己給吓暈過去了。我只好請靈寶天尊幫忙封印住，省的你每次變回原型就要做一次噩夢。”
當然了，對于這話，楊三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的。師傅肯定是對她偷吃了他珍貴的人參果，懷恨在心，所以才惡意毀謗她的。
發現自己不自覺走神了, 想起過去的事情，楊三不免有些懷念——雖然師傅有時候很欠揍，但她能夠順風順水活到現在，的确受了他不少的庇護。
在懷念的同時，又有些咬牙。
她不就開玩笑說要拿人參果開一桌人參果宴席嗎？居然到現在都不聯絡她，嘤嘤嘤，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打住！不能再想了！
楊三回過神來，将照妖鏡重新收了回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徐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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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楊三說道：“我照鏡子照不出我頭上的東西，所以……”
“所以？”
“所以當然是看你的眼睛啊。”楊三一臉正直說道，
下一秒，徐春生直接被她給推倒在沙發上，楊三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形成她上徐春深下的姿勢。
徐春深有些無奈，“別鬧。”
楊三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你忍忍哦，等我檢查完就放開你。”
從年紀上來看，她把徐春深當孩子沒毛病。
徐春深只能慶幸是在夢境中，若是放現實中，讓別人看到他被一個小姑娘推倒，那他的名聲就一去不複返了。
楊三的臉距離他很近，近得能數她臉上的睫毛了。他下意識地想要轉頭，換來楊三不滿的一聲輕哼，“等等！我還沒檢查完呢。”
他不得不同她視線相交，毫無保留地注視着她。
她五官清雅秀麗，組合在一起便成為了再賞心悅目不過的風景。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她的眼睛，碧綠澄澈，乍一看是春天的西湖，微波粼粼。再細看卻是冬日寒湖，泛着冰冷的青。只是這一分若隐若現的冷被月牙形的眼睛給柔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三松開手，苦惱地皺眉，“還是一樣看不到。”
真是奇了怪了。
楊三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麽詭異的事情，對于徐春深口中的芽，她一直耿耿于懷。首先她得先确定一下，這到底是只有徐春深在夢裏能看到，還是誰都能看到。
楊三心中一動，直接離開了徐春深的夢裏。
徐春深垂眸斂眼——一個能夠自由出入他夢境的人，他本該抱有警惕的心态的。然而對着楊三，他卻不曾有過類似的擔憂。是因為對方太過坦蕩，還是因為對她那莫名的信任？
或許他回去以後，應該再去找那位老道長看看。
……
楊三選擇進入小金的夢裏。
小金的夢裏，是一片的大江海，兩岸皆是陡峭的絕壁，河流咆哮而下，像是煮沸了的水。楊三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狹窄的龍門，以及在那邊努力跳躍過去的小金。
魚躍龍門啊。
沒想到小金也有這樣的夢想。
一次，兩次，三次……
小金一次次失敗，卻不曾放棄。
楊三立在水波之上，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沒有去打擾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遍體鱗傷的小金終于成功越過了龍門，他的頭長出了龍角，身上金色的龍鱗如同黃金般閃耀，巨大的龍尾拍打在水浪上，形成一個漩渦。
“不錯。”楊三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慢條斯理走到小金面前。
小金見到她，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大人是過來給我觀禮的嗎？您看到了嗎？我成功躍過龍門了！”
楊三十分殘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嗯，我是過來提醒你，你現在在做夢。”
小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聳拉着腦袋，“原來是夢啊，我還在想怎麽會那麽順利。”
這一千年來，已經不曾有魚成功跳過龍門。
楊三瞥了他一眼，說道：“有點出息好不好，現在龍那麽多條，除了幾個龍王的直系血脈，其他想有塊封地都不容易。跟着我，好好混，難道不比成為龍有出息嗎？”
龍性本淫，在這片大地上留下不少的後裔。只是被承認的不多罷了。楊三有個龍女好友，對這些事并不陌生。
小金收拾好情緒，問道：“大人怎麽跑我夢裏了？”
楊三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道：“我頭上有什麽東西嗎？”
小金一連串的贊譽如同滔滔流水，連綿不絕，“大人依舊氣質卓越，氣勢如同巍峨山嶺，令人無法逼視……”
楊三冷漠臉，打斷他的話，“我的頭上有什麽東西沒有？”
小金認真地盯了一會兒，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楊三得到答案，幹脆利落地從他夢境中抽離。
……
楊三睜開眼時，還只是半夜。因為晚上沒法找洞穴做屋子的緣故，他們只能睡在空曠的地上，若不是節目組提供了被子，只怕大家都要被凍感冒。夜晚的弦月島還是有點冷的。
楊三擡起頭，看着天空點點的繁星，這一片島嶼遠離都市的燈火，寧靜又空曠，星光如同鑽石一般點綴在漆黑的夜空中，閃閃發亮。
她恍惚間想起自己小時候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她枕着星星睡覺，月亮也為她低聲唱起了搖籃曲。
只是回憶，都覺得美好。
楊三唇角不覺勾起一抹笑，重新阖上眼——雖然她就算一個月不睡也不會累，但休息一下也好。
在天剛微微亮的時候，楊三便聽到了徐春深起來的動靜。盡管他刻意将動作放輕了不少，但依舊逃不過她的耳朵。
楊三幹脆起來，徐春深俊朗的眉目被晨曦賭上一層光暈，如同仙人一般。
“不再休息一下嗎？”徐春深問道。
楊三搖搖頭，問道：“你怎麽那麽早起來？”
徐春深說道：“準備去撿一些扇貝螃蟹當早餐。”
楊三正色道：“嗯，可以做面疙瘩吃！”他們的面粉有三斤，省着點吃的話，能撐過三天的。
徐春深原本準備做烙餅的，卻輕而易舉改了口：“嗯，那就做面疙瘩。”
兩人在海灘上一起散步，這時候正好退潮，海岸上好幾只螃蟹在那邊張牙舞爪的。每當有人靠近時，便飛快地鑽進洞穴中。只可惜它們的速度比不上楊三抓捕的速度，她飛快地抓起一只螃蟹，定定地看了一會兒，丢了下去。
拍攝的小張忍不住說道：“那只螃蟹不是很肥美嗎？”
楊三認真說道：“以我那麽多年吃螃蟹的經驗，那只沒有膏。”
小張滿頭黑線：她是來荒島求生的，還是來旅游的？不過回想起楊三昨晚的那些舉動，他不說話了。
楊三邊抓螃蟹邊挑選有膏的，一刻鐘時間便抓了十來只的螃蟹。徐春深也收獲滿滿，撿了不少的竹蛏、花蛤和扇貝。
楊三惋惜道：“可惜沒有橙子，不然就可以做蟹釀橙了。”她曾經吃過，唇齒留香，令她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等他們兩人拎着戰利品回去後，朱導打了個哈欠，對他們說道：“你們兩個精神也太好了吧，起來的那麽早。”
他細細看了一下他們，“你們兩個都沒化妝啊？要不要化一下？好歹抹一下防曬霜，這天氣還是很曬的。我們錄制節目，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拍攝的，肯定得給你們休息時間。”
也虧得這兩人皮膚狀态夠好，沒化妝也同樣容光煥發。作為明星，對外表現出來的形象是很重要的。
楊三其實沒有化妝的習慣，平時喜歡素面朝天。不過她好歹也經常混人間，知道導演說這話也是好意，她沒有拒絕，“多謝朱導。”
……
化妝的地點位于船上，也省了節目組搭建臨時屋子的時間。楊三上船的時候，方佟玥已經化好妝，換上了新的衣服。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看到楊三還同她打了個招呼，态度親切。
“早上好。”
楊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厭惡，沒有喜歡，仿佛她只是路邊的一塊石頭，不曾被她放在心上，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偏偏這樣的态度，讓方佟玥心火再次燃起——她憑什麽看不上她？就因為成功抱了徐大神的大腿嗎？
她想起了之前的謀劃，這才勉為其難地壓下了火氣，發出了短促的一聲笑。
……
方佟玥的怪異之處楊三自然看得出來，她有些看不懂這人，在吃過一次次虧後，她卻依舊不撞南牆不死心。她要是将這份堅韌的毅力用在事業上，何愁不成功。
楊三沒将方佟玥放眼中，以前她所認定的對手再怎麽說也是孔宣那級別的，方佟玥還夠不上格。
她步履輕快地來到化妝間，化妝間一共有兩間，一間給男的，一間留給女明星。
裏面兩個正在聊天的化妝師見了她後，站起身，殷切問道：“你想化什麽妝容？”
楊三淡淡道：“淡妝就可以。”
一個穿着米黃色露肩小裙子的妹子問道：“你平時用什麽牌子的？”
楊三一眼掃過去，全都是她不熟的化妝品，她目前用的那一套還是房東萬雲菲看不過去，特地拽着她去商場買的。
“随便。”
另一個瓜子臉化妝師拿起一個瓶罐，“那用這個詩寇好了，适合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她說罷，直接旋開了化妝品，動作透着幾分的迫不及待。
楊三嗅到了很淡的風信子香氣——盡管很淡，卻依舊逃不過她的嗅覺。
她記得，風信子的花粉，似乎容易造成過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