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葉泠見溫徵羽愣住了,笑了笑,說:“別松手,松手容易脫鈎。”她放下水果,又給溫徵羽把魚鈎串上餌,示意溫徵羽甩竿。
連振興大聲叫嚷着:“哇,爸爸也釣到魚了,爸爸也釣到魚了!”興奮地跑到連昕旁邊,趴在船舷邊看了眼,便回頭沖船艙裏大喊:“好大一條。媽媽快來,爸爸釣到大魚了。”跑過去拿起抄網便要幫他爸爸撈魚。
葉泠的兩個保镖見到小孩子蹦得太歡,不動聲色地靠近,防止他們落水。
連昕向兩個保镖輕輕點點頭,表示感謝,便繼續拉魚。
他老婆聽到孩子的叫聲也趕了過來。
連昕的另一根釣竿的水漂突然一下子沉進了水裏,就連魚竿尖都垂了下去。他下意識地分出左手一把提起魚竿,然後左右兩只手一手一根魚竿拉着魚。
連振興嘴巴都張圓了,然後大喊:“哇,爸爸好厲害,哇,爸爸好厲害。”
兩根釣魚竿來的魚都不小,連昕沒法一下子都拽上來。他正要喊:“老婆來幫忙。”他老婆已經麻利地接過竿,激動地問:“老公,老公,我要怎麽把它拉上來?羽兒快來幫忙,快來快來,我釣到魚了。”比她兒子還要激動。
連昕:“……”他看了眼老婆,一邊拉着自己的魚,一邊指點着老婆遛魚。他比較了下兩條魚的大小,把魚稍小的那根竿讓給了他老婆,自己拽着那條大魚往回拉。
他老婆沒多久就把魚給拉到了船邊,又激動地大喊:“兒子快來幫忙,你爸爸沒空。”
溫徵羽覺得她四嫂今天又要玩瘋。
連興振大喊着:“媽媽我來了。”沖過去就要伸出抄網撈魚。他人小,身子矮,手短,腳懸空,半截身子探出船舷,非常危險。
保镖兩步上前,從連振興的身後拽住他。
連興振回了句:“謝謝叔叔。”抓緊抄網杆,将魚撈住,大喊:“媽媽,我撈住了,我撈住了。哎呀,好沉。”
連昕的老婆扔了竿,跟兒子一起拽着抄網,把魚撈了上來。
連振興熱得滿頭大汗,大喊着:“爸爸爸爸,快看快看,這是我和媽媽一起撈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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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徵羽見自己的魚漂沒動靜,連昕忙得沒空,撈上來的魚還咬着鈎的,又跑過去指點他們母子倆取魚鈎。
葉泠:“……”
連昕:“……”
他倆一起扭頭看向這紮堆的釣魚小新手三人組。
連昕忍不住問:“羽兒,你這就出師了……”“了”字還沒說完,他老婆已經在溫徵羽的指點下,把魚鈎給取了下來。
母子倆熟練地從連昕的大漁包中找出便攜式水桶和加氧機,取水,加氧,把釣上來的魚倒進去。
溫徵羽看明白了,敢情以前連昕釣魚,她嫂子和侄子都是後勤呀。
連昕的老婆自己動手釣上來了魚,頓時來勁,又讓溫徵羽幫她串餌。
溫徵羽幫她四嫂把魚餌串好,她四嫂便喜滋滋地把魚餌抛下了水。
連振傑邁着小步子跑過來,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對連振興說:“振興哥哥,我爸爸也釣到魚了。”
連振興說:“來,看我撈的魚,大不大?”
小朋友比劃道:“爸爸的魚大,這麽大!”手臂伸得都背到了身後。
連振興跑到船頭方向看了眼,又跑回來喊:“爸爸,七叔釣的魚沒你的大,六叔還沒釣到。”
溫徵羽幫完她四嫂,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處坐好。
葉泠笑着打趣道:“喲,這麽快就出師了?”
溫徵羽略有點不好意思,心裏還有點美滋滋的,她低低地對葉泠道了聲:“謝謝。”
連昕拉上來一條大概有三斤多的青魚,他把青魚放進加了氧的水桶裏,正在串餌就聽到他的老婆激動地喊:“羽兒,羽兒,我釣到魚了……快來幫忙……”
溫徵羽回了句:“四嫂,我沒空。”她也正在拉魚。
連昕見自家老婆正提着魚竿,那魚竿的尖都沉了下去。他趕緊過去幫忙,見到自家老婆興致高,沒敢去接手老婆的竿,乖乖地從旁指點,幫着她把魚釣起來。
葉泠的餌料很好,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有一條魚上來,大夥兒守着魚竿忙着釣魚,誰都沒空舍得去吃午飯。她見溫徵羽不需要她從旁協助也能自己釣起來魚,便讓溫徵羽幫她看着竿,去到廚房找出食材做了頓簡餐。她估計那幾位守着魚竿的人沒什麽空,用面包片給他們做了些吐司,讓小朋友給送過去,之後又給兩位小朋友和溫徵羽各弄了份煎牛排。
連振興帶着弟弟坐在餐桌吃牛排。
葉泠幫連振傑把牛排切成小塊,又怕孩子被食物卡住,讓保镖在旁邊看着,便端着溫徵羽的那份牛排去了船尾。
連明的老婆沒見到兒子,找到船艙裏時,她兒子正坐在餐桌旁吃得正香,葉泠的保镖還守在旁邊看着。
溫徵羽守着兩條魚竿,很是忙碌。
大多數時候,魚咬餌前,都會先試探,魚漂會輕輕地動。她看到水漂動時就得盯着,從魚漂去判斷魚有沒有把餌吃進嘴裏。她同時要盯兩根竿便有點看不過來,有時候一根魚竿拉起了魚把餌甩下去,另一根竿的魚漂已經沉到了水裏,她提起魚竿便發現上面又有了魚。這裏的魚多,經常兩根竿一起動,她就得一起提起來看,提了竿以後就得換餌,忙得片刻不得閑。
葉泠做好午飯端上來時,就見到她和溫徵羽的氧氣箱裏又多了幾條魚,溫徵羽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魚漂。她端着牛排到溫徵羽的身旁坐下,瞅準空隙便把牛排喂到溫徵羽的嘴邊。
溫徵羽長這麽大,還沒這麽吃過牛排,很不好意思,說:“要不我回餐廳吃?”她釣得正開心,不太舍得去吃午飯。這會兒去吃午飯,有點掃興。
葉泠說:“餐廳被兩個小家夥占着,連總他們也是守着魚竿用的午飯。”
溫徵羽朝連昕看去,見到連昕正拿着竿起魚,,嘴邊沾着面包屑。他含着食物含糊地喊了句:“老婆,水。”
她四嫂便又拿起水杯喂到連昕嘴邊。
連昕的眼睛盯着水面那條魚,扭頭喝了口水,把哽在喉間的食物咽下去,便又繼續搖着線輪擺動着魚竿跟水裏的魚奮戰。
這還真是釣魚吃飯兩不誤,用餐禮節禮儀全喂了魚。
葉泠用叉子叉了牛排送到溫徵羽的嘴邊。
溫徵羽張嘴接住葉泠送來的食物,含在了嘴裏,不太敢看葉泠。她知道葉泠不想她餓着,才去做了午飯,這會兒端到這裏來,也有故意喂她吃飯的意思。
這種被縱容,不必顧及禮儀形象的感覺蠻好的,又讓溫徵羽挺不好意思,心髒還撲嗵地加速跳着。
葉泠喂完一份牛排,又摸了摸溫徵羽的胃部,問:“飽了嗎?”
溫徵羽被葉泠這舉動鬧了個大紅臉,“嗯”了聲,說:“飽了。”
葉泠把餐具收到廚房清洗幹淨,這才回到船尾,又提起窩料,給溫徵羽和連昕幾兄弟的魚窩都補了些窩料,再讓保镖提了清水,挑了些兩三斤的魚用清水單獨養着,讓它們吐吐泥沙,這才悠然地坐回溫徵羽的身邊繼續釣魚。
這次釣魚可謂是大豐收。
到五點鐘收竿的時候,幾人的魚竿都還有魚咬餌,他們的氧氣箱都讓魚給裝滿了。
連晰過來看過大家的成果,連續贊了好幾回葉泠的餌料。他說:“我釣了這麽多年魚,就沒這麽痛快地,這簡直了,手都不得閑。明哥剛開始還弄了四根竿,到後來,兩根竿都忙不過來,還讓他老婆幫着提竿。”他頓了下,說:“這麽多魚,都冰鮮?”
葉泠說:“魚還是要鮮殺才好吃,我備了活魚氧包袋。”她說完,拿起放在旁邊那一疊加厚的塑料袋。
幾人在收完杆後,又忙着把釣上來的這些野生活魚打包。
葉泠把吐過泥沙的魚單獨打包做了标記。淡水魚的土腥味重,用清水養上兩三天吐吐泥沙比較好。溫徵羽說晚上要開魚宴,只好就這麽湊合了。
他們釣的魚足有好幾百斤,好在葉泠備的活魚氧包袋充足,把魚都裝下了,裝了足足有十一袋魚,好幾百斤堆在那。
幾人釣了一天魚,身上都沾了少魚腥味,還有鱗。
溫徵羽的手套和馬甲、褲子在起魚的時候,早弄髒了。她的興致極高,不覺得自己釣了有多久,居然就到下午了。打包的時候,她還沒舍得收竿,又拉了兩尾上來,打包的活,全是葉泠帶着保镖幹的,還把她倆釣的魚單獨打包起來,交給溫徵羽安排。
溫徵羽問葉泠:“你不帶些走?”
葉泠淡淡地笑了笑,說:“我那裏不怎麽開夥做飯。”
溫徵羽想起上次葉泠請她吃飯,還特意去超市采購。她說:“你挑些回去,過幾天去你那吃魚。”
葉泠笑得眼睛彎彎的,她應了聲:“好。”她把漁具都收拾好,又把餌料配方給了連晰,把溫徵羽弄髒的馬甲和手套都脫下來,說:“回收,下回再用。”
溫徵羽問:“不洗嗎?”
葉泠說:“拿回去洗。”她又觑了眼溫徵羽,悄聲說:“不過,有點舍不得洗。”
溫徵羽明白葉泠這話裏的意思,故作淡定地瞥了眼葉泠,轉身去船艙裏洗手。
魚多,好在他們的車也多,每輛車的後備箱裏都塞幾袋魚,倒也裝下了。
葉泠把吐過泥沙的魚放在了連昕的車上,對他們說:“你們先回,我們待會兒要繞去趟醫院,徵羽的手被魚鈎紮破了,需要打支破傷風。”
連昕問:“紮得深?”他看到葉泠用酒精給溫徵羽消了毒,還以為沒事了。
葉泠說:“紮進了肉裏,打支破傷風比較保險。”
連昕點頭,說:“行,那你帶她去,我們先回。”
葉泠上了溫徵羽的車,沖溫徵羽笑了笑,讓文靖開車去醫院。
老太太等到七點多,才見到車子回來。她走到門口,便見連晰、連明幾兄弟正從後備箱擡魚下來,連晰還在興奮地念叨道:“我收竿的時候都還在來魚,我這繞着線呢,那就又咬鈎了,後來都沒法管了。”比溫徵羽撈螃蟹回來還要興奮。其他幾個也好不到哪去,個個興致極高,都在說釣魚的事。
這是釣開心了。
幾個小輩向老太太打過招呼,便往院子裏擡魚。
連昕見到老太太在院門口站了下,便往外面去,翹首朝車隊後面看。他喊了聲:“奶奶,羽兒和葉泠還在後面,要等會兒才回來。”
老太太看到他們幾個都回來了,獨獨溫徵羽沒回來,問:“你們怎麽把羽兒落下了?”
連晰問:“對啊,去哪了?怎麽到市區就拐方向了?”
連昕說:“魚鈎紮破了手指頭,帶去打破傷風去了。”
老太太頓時緊張地問:“要緊嗎?”
連昕說:“魚鈎紮進去也就是針孔大點眼,沒事。”
他們幾個把魚擡進院子,連明、連晰他們去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連昕則跟着老太太去了書房。
他進去後,順手帶上了門,沒瞞着老太太,把今天溫徵羽和葉泠釣魚時相處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跟老太太說了,包括葉泠待人和安排事情的細致周到也說了。
老太太聽完,點點頭,便讓連昕去換衣服。
她聽到有汽車開到院門口的聲音,便起身下樓,待到院門口就見溫徵羽和葉泠一前一後地從門外進來。
溫徵羽看到老太太,頓時笑着迎過去,扶住老太太。
葉泠上前,客客氣氣地向老太太問好。
老太太笑着回了句:“好。”招呼葉泠:“進屋坐。”她又問溫徵羽:“釣魚開心嗎?”
溫徵羽用力點頭,與老太太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便開始說今天的收獲。
葉泠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聽溫徵羽拉着她外婆滔滔不絕地講着釣魚的趣事。
老太太含笑聽着,不時朝葉泠投去一眼,那眼神銳利透亮。
葉泠迎着老太太那眼神,便明白老太太應該是看出了些什麽或者是知道了些什麽。
她雖然不知道老太太是什麽态度,但也坦然無畏。她想與溫徵羽在一起,自然做好了面對溫徵羽家人的準備。她并不怕溫徵羽的家人反對,她唯一沒把握的是溫徵羽會怎麽選擇。溫徵羽對她頂多算是有好感,開始接受她,但要說感情有多深,完全算不上。在溫徵羽的心裏,家人的位置絕對比她重。她不确定如果老太太反對,溫徵羽是否會邁出那一步。至少,就老太太這高齡和身體狀況來說,溫徵羽絕對不敢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