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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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隐約得見巷子深處影影約約透出的一點暖色,走近了方能看清是一個很小的攤子,只有一張方桌,旁邊的爐子上坐着一口滾開了湯的大鍋,一個年近八十的老太太彎着腰站在邊上,慢吞吞的切一把蔥花。
老太太年歲大了,有人靠近也渾然未覺,我搓了搓手,提高音量道:“娭毑(方言指年齡大的女性),來兩碗馄饨!”
我喊了兩次,老太太才聽到我的聲音,擡頭看了我們一眼,點點頭讓我們坐下。等她切完蔥花之後,才把手在圍裙上擦了幾擦,掀開竈臺上的籠布,把提前準備好的馄饨皮和餡端了出來。只見她一手拿皮一手舀餡,兩手一戳就是一個馄饨。
“哇,好香啊,我在這住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這裏還有賣馄饨的。”我看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笑着道。
張起靈便道:“其實我也只知道這一家。”
“你不常出門,肯定不曉得,其實真正好吃的都在這種小攤上,大飯店的飯菜雖然精致,可千篇一律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等到正月十五花燈會,我帶你去逛廟會啊,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可有意思了,小哥你逛過廟會嗎?“
“曾逛過一次。”
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我還以為他肯定沒去過呢,便又問他在廟會上買了東西嗎,他道買過不少,還花光了當月的月錢。
張起靈跑去逛廟會?還為了買小東西花光了當月的月錢?這已經不是意外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驚奇啊。我摸了摸下巴,心說果然每個人都有接地氣的一面,不會真的活的像尊佛。
說着,老太太将馄饨擺上了桌,我連忙取了筷子,急急忙忙的吃了一個。
剛出鍋的馄饨特別好吃,趁着熱乎快快的喝一口熱湯,有點燙嘴的熱度會一路順着喉管流進胃裏,整個身體都熱起來了。我一邊叫着燙啊燙啊的,一會功夫就全吃光了。
老太太見我吃的快,笑的很慈祥,顫巍巍的走進屋裏端出了一碟紅糖糍粑,說是看我跟她孫子差不多大,送給我吃的。
我笑嘻嘻的跟她道謝,分了一半的糍粑給張起靈吃,他上次沒吃到,這次剛好補上了。
吃東西的時候我問老太太為什麽要擺攤,是不是家裏生活困難。老太太說自己年齡大了,覺少,兒孫雖然都很孝順不讓她幹活,可她就是閑不住,總是在晚上擺個小攤,要是有肚子餓的人路過,就給他們下一碗熱乎乎的馄饨吃。
張起靈掏出了錢來要付今天吃的飯錢,老太太笑眯眯的拒絕了,說大過年的還能想着來吃一碗馄饨,肯定是特別想吃才來的,不值幾個錢。
在老太太的堅持下,我們沒有付錢,臨走前給老太太鞠了個躬,祝她新年好,身體健康。
折騰着看了煙花,又跑出來吃馄饨,我困的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走到一半就不停的打哈欠。我家的規矩很讨厭,雖然我頭天要守歲,第二天還是要早起,因為我爹堅信,如果新年第一天就賴床,一年都要賴床了。
以前還好,但是自從去了張家,我睡得史無前例的早,每天都按時上床睡覺,猛地一熬夜還真吃不消。
我倆從家裏出來的時候自然是沒有插門的,不料回到家裏之後發現後院的門被鎖上了,肯定是有仆人出來檢查發現門沒有鎖才鎖上的。沒辦法,我困的要死還要翻牆,回自己的家還搞東搞西的。
更讓我崩潰的是,我出來的時候為了防止三叔進我屋報複我,就把房門鎖上了,鑰匙随手揣進了外套的兜裏。可能是翻牆的時候,也可能是出門的時候,總之鑰匙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我的門鎖如果是普通的荷包鎖,張起靈肯定一下就能搞開,偏偏這把鎖是我爺爺下地的時候摸回來的一把專門設計過的小鎖,他覺得挺有意思的就送給了我,我左右也沒有地方用得上,幹脆充當了門鎖,省的三叔沒事就進我屋翻東西。
張起靈摸了摸那鎖,說不是很難開,他找個鐵絲來,頂多半個小時就能打開。我靠在門框上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迷迷糊糊的道:“啊……?什麽……?”
“要半個小時,你先去客房睡一會,我弄開了叫你。”他見我頭重腳輕的模樣,有些無奈的讓我先去他房裏睡,這鎖開了他再叫我。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就聽到睡覺兩個字,半睡半醒之間被他推到屋裏,腦袋剛沾到枕頭就睡過去了。
睡着之後我隐約記得有人推着叫過我起床,可我睡得那麽香,根本不願意起床,抱着被子死活都不肯挪窩。
可能只睡了幾個小時吧,我就被人砸門的聲音吵醒了,如此聒噪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我三叔發出來的,他不知道抽了什麽瘋,大年初一像個讨債鬼一樣砸門:“姓張的!你看見我侄子沒有!開門開門!我大侄子去哪兒了?昨天晚上他跟你在一起的,人呢?”
我有心睡個回籠覺,可他老這麽敲我實在受不了了,爬起來裹着被子跑去開門,道:“三叔你幹嘛一大早起鬼吼鬼叫的,大年初一你就火氣這麽大,今年一年你都沒有消停的時候了!”
三叔見是我來開門,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把揪住我道:“你怎麽會在這?你不要跟我說,你昨天在這裏睡得。”
“什麽啊……我不在這我在哪兒?”我揉了揉眼睛,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我身在客房,想來是昨天張起靈沒能把我喊醒,就讓我在他屋裏湊合了一宿。
我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反正我們一直都在一個屋裏睡覺,三叔卻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揪着我讓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睡在姓張的屋裏,張起靈跑哪兒去了。
說人人到,張起靈端着一盆熱水從後廚的方向走了過來,見到三叔和我站在門口,依舊一派淡然的對我道:“醒了,洗洗臉吧。”
原來他一大早起是去給我打洗臉水了,怪費心的,我朝他笑了笑,道:“謝謝小哥。”
“謝什麽謝!你倆當我不存在啊?”三叔氣的鼻子都要歪了,踹了我一腳,又指着張起靈道,“你,給我進去換衣服,衣衫不整的樣子看了就來氣!還有你!你跟我過來!有事問你!”
我讓三叔對人家客氣一點,他也不想大年初一就跟客人吵架吧,三叔就道這家夥根本不算是客人,你要是再叽叽歪歪的不換衣服,等老二起來你就慘了。
也是張起靈脾氣好,完全沒有反抗,不然三叔的新年就要在醫院渡過了,三叔肯定沒有見識過他捏碎核桃的樣子。
我拖着被子回了自己屋,換上了新年穿的新衣服,打扮妥當之後我先去了父母的屋裏,給我爹娘磕了頭拜了年,拿到了兩個紅包。然後我去了二叔屋裏,給他也拜了個年,拿到了他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