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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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覺得這理由牽強了些,倒也不算是說謊。希望三叔看在我心口疼的要死的面子上不要再追問下去了,他強行追究下去只會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但是我忘了我跟張起靈曾經拜過堂,這種氣氛下我還說這樣的話,聽在別人耳朵裏平添幾分暧昧。
聽我說完,三叔的臉色差的好像剛才心口疼的人是他似得,他轉身冷靜了一會,決定假裝沒聽到我說什麽,先把瘟神送走再教訓我。
他朝張起靈拱了拱手,勉強一笑,道:“對不住,我這大侄子有時候腦子有點毛病,讓您白跑這一趟了,您不是還有事嗎,好走不送了。”
“不行!他不能走!”我對剛剛的疼痛還心有餘悸,哪敢再讓張起靈走。我翻身下床,着急忙慌的跑到張起靈身邊,拽住了他的袖子。
三叔抖了抖嘴角:“吳邪,趁你三叔我還沒發火,你把手撒開,給我滾過來。人家族長忙的很,哪有時間老待在我們家,不許鬧了。”
每次他這麽連名帶姓的叫我就代表他真的要發火了。我硬着頭皮,快速的說道:“其實我是想起我還有一點事要辦,不然今天我就先跟他回去,等過幾天有空再來,三叔,你跟我娘說一聲,我過幾天再來看她哈!”
言罷,我怕三叔會來阻撓,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拽住張起靈匆匆跑出了院子。
上車之後,我的怒火才一下爆發了。這跟當初說好的根本不一樣,現在搞成這樣,到底誰不能離誰五百米遠?他一離開我都疼成這樣,難道他死了我還要陪葬不成?他們張家的人到底有沒有誠信可言。
我質問張起靈道:“這是不是你們搞得鬼?為什麽我離開你五百米,心口會那麽疼?上次明明沒事!”
他讓我不要激動,解釋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他只知道上次我離開之後,他的心口一直很疼,直到我回去,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所以這次他也以為只有他會覺得心口疼,剛剛車開出五百米以後,他覺得這次的疼痛較上次輕了不少。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是有一部分疼轉嫁到我身上了。
我氣的頭頂都要冒煙了,這無妄之災到底要持續多久,不平等條約也不平等的太過分了吧,不僅要割地還要賠款啊。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他們張家什麽?他們在東北是做胡子的嗎?
不論我怎麽發火,張起靈還是表情淡淡,他的性格像一塊石頭,跟他生氣只會讓自己更生氣,我也懶得跟他生氣了。這事錯就錯在一開始我讓步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現在可不就得步步退了嗎。
我不敢想這事萬一被我二叔知道了,我會有怎樣的下場。我頭一回自己做主這麽大的事情,結果把自己賣了還幫別人數錢,二叔一定會親自動手,把我這個丢人玩意處理掉,省的有辱門楣。
想到這裏,我對張起靈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反正這件事肯定是黑瞎子搞出來的,你們必須把他抓回來。還有,別忘了我跟你們的約定,這事不能讓我家的人知道。我可告訴你,我二叔馬上要回來了,他跟我三叔不一樣,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主。我三叔肯定也會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沒個好理由根本瞞不了多久。反正我沒有出賣你,你也不許出賣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回到張家之後,張起靈匆匆前往辦公室,我則回到了卧房準備躺下休息一會。痛感沒有那麽快消失,躺平之後我一大口喘氣,心髒就跟被針紮一樣。剛剛又跟張起靈大吼大叫,搞得更疼了。
我拽出脖子上的那個符,恨得牙癢癢,有心把它扔了,又怕扔了會有什麽後遺症。黑瞎子有閑工夫給我寫信說那些有的沒得,怎麽不把這麽重要的事也寫出來,他媽的神棍。
痛感會讓人煩躁,我滿地打滾的詛咒黑瞎子。罵了半天,等疼痛慢慢減退以後,我漸漸平靜,想到如果沒有我突然心髒疼的突發事件,我會真的留在家裏,而張起靈也會一個人回到家中。
我只是替他分擔了一部分就疼的喘不過氣來,那一開始的時候他得疼成什麽樣啊,怪不得一直躺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我有些想不通他這麽做到底圖什麽,明知道自己會疼的要死,還答應讓我留在家裏。就算他态度很強硬的讓我跟他回來,我頂多在心裏罵他幾句,最後還不是得乖乖的跟着他回來。
還有一開始的時候,他明知道自己可能會死,還是答應讓我回家去,也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要麽三叔說我賤骨頭,這件事從頭到尾我才是受害者,張起靈就算不是罪魁禍首,這事也是因他而起,我應該很恨他才對,可現在他只是稍微對我好一點,我就又開始同情起他來了。
難道是張起靈接受了新式教育,讓他覺得人人生而平等?嗯,這理由确實有點扯淡了。
也許在張家生活,每個人的臉上都要戴着面具,不論是面無表情還是嬉皮笑臉,都不過是隐藏內心深處目的的工具。大戶人家在亂世中生存固然有優勢,可更多的勾心鬥角是為人所不知的。
哪像我家,我的兩個叔叔都沒有兒子,他們拿我當自己的兒子那麽疼。像我這樣在幸福快樂的家庭中長大的小孩,想要去理解在這種陰森森的門樓裏長大的人,确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思來想去,我還是想不通張起靈的用意,就權當他是心眼好,對害我無法回家的事情心懷愧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