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持續的虛妄-1
早晨,裴晏禹适應不了房間裏充足的光線,很快醒了過來。但身邊的韓笠依然睡得安穩。裴晏禹趁他睡着,多看了他一會兒,才拿上自己的衣服換好,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和韓笠所說的那樣,在小區裏面很難打到車。
好在經過一晚的休息,裴晏禹不再那麽疼和累,他照着原本的計劃走到小區外的自行車亭,取了一輛公用自行車往學校的方向騎。
那輛被遺棄在路邊的自行車盡管沒有上鎖,但經過一個晚上以後,仍好端端地停在路邊。看到自己的自行車,裴晏禹又想起韓笠把自己帶走前所說的話,哭笑不得。
裴晏禹原本認為疼痛僅僅源于***的拉伸,可上午的課結束以後,他在洗手間裏發現了血,心還是猛地抖了一下。
明明當時韓笠已經給他做過**了,但恐怕還是他太緊張的緣故,才不小心受傷了。如果昨晚洗澡時能夠發現,裴晏禹清早便會去醫院檢查,可是,裴晏禹想起他們連澡也沒有認真洗,不禁無奈地自嘲搖頭。
回到寝室,裴晏禹找到了自己的校園醫療卡,打算去醫院裏做檢查和取藥。
午飯他吃得十分清淡,趁着午間醫院人最少的時候前往了門診部。
他這麽計劃,本是為了不遇見太多人,沒想到,卻遇見了熟人。
在收費處遇見正在排隊的杜唯秋,裴晏禹愣了愣。
如果不是他先叫了自己,裴晏禹仍恍惚着。看着這張和韓笠相似的臉,裴晏禹不由自主地緊張,又為自己這樣的聯想而陷入了惶恐當中。
杜唯秋将他的面色蒼白理解為病色,關心地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裴晏禹下意識地要收起手中的處方和化驗單,又怕欲蓋彌彰,只好強裝淡然地笑了笑,說:“沒什麽,最近飲食不注意,**受傷了。”未等杜唯秋再問,他轉移話題問,“你呢?怎麽到醫院來了?”
提起這個,杜唯秋一臉愁容,嘆氣道:“孩子發燒了,來住院。”
裴晏禹聞之大驚,關切地問:“發燒了?嚴重嗎?”杜唯秋的孩子才出生不久,尚未足月,這時候一丁點小病就要格外注意。
“燒得挺厲害,原以為打針能退燒,還是不行。”他搖搖頭,“得住幾天。”
不知是不是錯覺,裴晏禹覺得杜唯秋的氣色比起從前差了許多,這恐怕也是照顧小嬰孩的緣故。裴晏禹憂愁地望着他,鼓勵道:“放心,會好的。我看你氣色不行,最近沒能好好休息?”
“唉,小孩和大人都鬧得慌。”杜唯秋脫口而出,看見裴晏禹訝然,立即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用微笑掩飾了剛才的失言,輕描淡寫地說:“這個時候都會特別累,才剛開始,今後還有得折騰。”
看來哪怕是有了美滿的婚姻生活,生兒育女,也依然會有各式各樣的煩憂。裴晏禹看杜唯秋不願意向自己透露,想着事到如今自己已是無路可退,唯剩下言語的關心了。
可是,對于杜唯秋,裴晏禹一向也只能在言語上關心,不是嗎?他說着世人皆會說的開解:“養小孩都挺累的,長大一些會好。”
“嗯。”杜唯秋同意地點頭,又笑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裴晏禹心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但這話他無法對杜唯秋說,于是只淡淡地笑了笑,做出不置可否的模樣。
杜唯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許是只當他故作老成,還笑着揉了一下他的頭。
這親密的動作對裴晏禹來說陌生又熟悉,可他感覺得出來,杜唯秋對此依舊熟練和自然。大約在他的心裏,自己無論何時都還是少時那個小學弟。裴晏禹從前總為此感到憂傷,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憂傷而已。
分別前,杜唯秋提醒他要開始注意保研的事宜,該準備的材料現在就可以着手準備了。裴晏禹表示自己打算畢業以後參加工作,立即遭到了他的否定。
裴晏禹知道,杜唯秋總希望他可以走得更好、更遠,成為更好的人。但裴晏禹家中的情況恐怕不容許他再往遠處走,他們都等着這些年來的培養可以得到成果,而裴晏禹也想盡快地分擔家中的負擔。
他客客氣氣、規規矩矩地答應老師會認真準備,卻不告訴他自己到底有多麽無奈。
那些以往不能向杜唯秋說的話,今後裴晏禹也不會說了。
裴晏禹回到學校裏,遇見校道上的學生信用卡申請攤位正在收攤。
工作人員還在不留餘力地招攬路過的學生,裴晏禹騎着車,險些被攔下來。
他在食堂前停車,遠遠地望着那個攤位,猶豫片刻,還是打消了辦理信用卡的念頭。
裴晏禹聽說過,現在辦理信用卡不需要任何信用證明,哪怕是毫無經濟來源的學生,也可以申請到一張具有一定額度的學生信用卡。
他近來雖然缺錢,卻不想通過這種途徑來化解窘境,畢竟,這樣的窘境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失。
他又想起韓笠了。
韓笠喜歡他嗎?那些歡好是因為喜歡他嗎?想到韓笠在月下對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裴晏禹又想起了那無數次在淩晨的相遇。
說不定韓笠在和別人做那些事的同時,也說過那些話,思及此,裴晏禹覺得自己又犯傻了。
還不如辦一張信用卡。他得把錢還給韓笠,瓜葛才能變得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