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套路老媽
許轶陷入了兩難。
穩住老媽,只是一時之計,許轶雖然平時是個不靠譜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三觀很正。無論如何,母親辛苦養育自己,當然不能不孝。可是另一邊,又是自己心愛之人,辛苦地為自己孕育着孩子,更不能辜負。許轶一時頭大,想不出好辦法,只好給許耘打電話求助。
“該!我當初說什麽來着,讓你不要去招惹人家,你偏要去,這下連個孩子都整出來了,你這不是存心找事嗎?!”許耘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許轶這一下像斷了冠子的小公雞,也不叫嚣了,任二哥罵,罵到舒服為止:“二哥,你盡管罵,怎麽罵都行,但你得幫我。”
“不幫!”
“二哥~~~”許轶從小就知道跟他二哥撒嬌耍賴,二哥對他來說,簡直是萬能的。考不好,找二哥;家長會,找二哥;沒錢了,也找二哥。在他眼裏,大哥反而沒有二哥的地位重,因為二哥是他的主心骨,只要遇到了難事,找二哥準沒錯兒。
“你再這樣我就挂電話了!”許耘威脅道。
“你要是挂了,我就滾到你家裏等你。你要是不在家,我就去你公司找你,反正我是大明星,不怕你們的員工不認識我……”許轶理直氣壯地威脅他二哥。
“你……!!你小子可真是個無賴!”許耘氣得不行,恨不得揍他兩拳。
“嘿嘿,二哥,你才知道啊?”許轶無賴地笑了,“今天我給母親陪床,明天早晨一大早,我就去拜會二哥,等我哦~~~”
許轶陪了母親一夜。陪床是一個相當辛苦的活兒,許轶一晚上撐着沒睡,最後快天亮的時候終于昏昏沉沉地撲倒在母親的床邊。
馮蘭一大早睜眼看到許轶流着口水,趴在自己身邊的模樣,心裏頓時一軟,想起了許轶小時候的模樣。這個孩子從小頑皮,但也有懂事的時候,比如,無論別人給他什麽好東西,他都要拿回來和父母哥哥一起分享,哪怕是一個極小極小的玩意兒。這孩子心地善良,心裏沒什麽彎彎繞繞,因此,馮蘭才最擔心他,擔心他被人利用,擔心他被人耍弄。那個陸星遙看上去,不像是什麽壞人,但她總覺得這個年輕人對許轶沒什麽信心。似乎對這段感情也采取順其自然的态度,兩個人能過就過,過不了也不用勉強。這種态度直接導致馮蘭對陸星遙也沒什麽信心,要知道兩個人過日子,可不是靠着那點不靠譜的愛情,而是靠決心與毅力。人生在世,誰也不知道要經歷多少艱難,如果兩個人沒有一定要跟對方過下去的決心,那麽很快就會被生活的洪流沖垮,現在的離婚率又這麽高,就算有孩子又怎樣,不是照樣離婚?
馮蘭怕孩子們走彎路,因為她知道,人生很短暫,一步錯,步步錯,有時候,糾正一步的錯誤,可能需要一生的時間。許轶萬一以後後悔了,就來不及了。
馮蘭拍了拍許轶:“起來了。”
許轶坐起來,揉了揉眼睛,特別自覺地拿起水壺,給老媽倒了一杯水:“媽,您喝水。”
馮蘭接過杯子,喝了幾口:“你下去把飯給我打上來,然後回家睡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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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轶說:“媽,我陪你在這裏吃完飯再走。”
馮蘭說:“不用了,過一會兒我叫秘書過來陪我就行了。”
許轶聽着有點臉上挂不住:“媽,您養兒子是為了什麽啊?生病還要秘書來陪?”
馮蘭瞪他一眼:“不氣我就好了,還指望着你們給我養老不成?”
許轶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行了,你累了一夜了,有這份孝心就行。你快去打飯吧。”
許轶拿起飯盒,灰溜溜地跑到食堂,給媽媽打上飯,又把水壺打滿水,還給老媽削了一個蘋果,才離開病房,沖向二哥的公司。
許耘一大早眼皮就跳得厲害,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沒好事,結果剛上班,讨債的就來了。
許轶推開門時,許耘突然有一種鑽到桌子底下的沖動。
“你還真來?”許耘沒好氣地說。
“哥,你得幫我,否則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許轶撲到許耘身上。
“滾滾滾……”許耘繞到桌子那頭,讓他抓不到。
“哥~~”許轶黑着眼圈,追他哥。小哥倆就圍着桌子展開了一場你追我趕的游戲。
“別叫我哥!有事的時候我是你哥,沒事的時候,你就是我祖宗。”
“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現在你弟媳婦帶着你未出世的侄兒跑了,媽又不讓我去追,你這個叔叔總得給我想想辦法吧?”
“誰侄兒?你找媳婦征得我同意了嗎?”
“只要是我的娃,都是你侄兒。咱倆可是兄弟啊!”許轶試圖用兄弟情說服二哥。
“哼哼,這是你自己的事,別找我。我可不認什麽侄兒,你生孩子對我有什麽好處?我過年還得給壓歲錢,不劃算!”許耘淨說氣話。
“二哥,”許轶讨好地說,“二哥,你對我最好了,你舍得看我妻離子散麽?”
許耘恨恨地說:“你要是早聽我的,跟那個小明星斷了,不就沒這事了嗎?”
許轶實話實說:“斷不了,就算沒有孩子,我倆的情也斷不了。”
許耘冷笑:“你還挺癡情的。是不是電視劇演多了,把自己當男主角了?”
許轶說:“我本來就是。”
許耘一瞪他,許轶慫得連忙改口:“我是我家那位心裏的男主角。”
許轶拉着他,恨不得給他跪了:“哥,你幫幫我,我肯定不能去相親,也不能跟別的女人結婚,我要結只能跟星遙結。”
許耘說:“呦,你還挺挑。”
許轶說:“不是挑,哥,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假如你有一個心愛的人,你舍不舍得讓他傷心?”
許耘搖搖頭:“我沒有心上人。”
許轶說:“你想象一下,運用一下你那豐富的想象力。”
許耘也不想跟他繞彎子了:“行了,誰能忍心讓自己愛的人受苦傷心?道理我都懂,我相信老媽也都懂,但她還是擔心。”
“擔心什麽?”
“咱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擔心的就是你們今後會過不下去啊。”
“怎麽可能?”
“年輕人,別低估了生活的難度。”許耘老氣橫秋地說。
“好吧,你有經驗,你來教教我怎麽确保自己未來的生活萬無一失?”許轶賭氣坐在沙發上,也不再哀求自己二哥幫自己了。
“沒招。”許耘說,“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也不能保證今後能過好,不吃苦。”
“那不就行了?!”許轶從沙發上跳起來,“那老媽還擔心個什麽勁兒啊!”
“父母嘛,都希望孩子過得好,不要受苦受難,平平安安,順順遂遂。”許耘雖然沒什麽戀愛經驗,但他揣摩父母的心,倒是十分在行。
“那我究竟怎麽做,才能讓他們認為,我今後能平安順利地度過一生呢?”
“你平常那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媽能放心你才怪呢!”許耘一語道破。
許轶長嘆一聲:“這個局面我一時半會兒又改變不了,老媽因為我的事,氣得住院,我能怎麽辦?我是讓你給我想一個兩全齊美的法子,你倒是有沒有主意啊?”
許耘坦誠相告:“沒有。”
許轶:“……”
許耘說:“想要兩全齊美,是不可能的。你得一頭一頭地來,先穩住老媽這一頭,然後再悄悄了安慰你那個小情人。”
許轶愁眉苦臉地說:“關鍵是怎麽穩住老媽?我去相親?還是答應她娶一個回來?”
許耘說:“我覺得這兩個方法都是下下之選。你想想,老媽其實對你沒什麽信心,對你媳婦也沒什麽信心。你現在若是心性不定,跑過去跟別的女人相親,這不就坐實了老媽對你的猜想嗎?”
許轶想了想:“對!二哥你太聰明了!”
許耘小小驕傲了一把,接着說:“其實你這件事挺好辦的。你只需要在老媽面前重塑一下自己的形象就行了,讓她覺得你是一個用情很專,穩重專注的好男人,自然擔憂就解開了。”
許轶狐疑地盯着許耘:“哥,你不會在耍我吧?我再強調一遍,這事對我真的、真的很重要,陸星遙對我來說,更加重要。”
許耘誇張地說:“聽哥的準沒錯!”
許轶想了想:“那我該怎麽做呢?”
許耘說:“很簡單啊,繼續回去陪床,讨老媽歡心。”
許轶:“……”
許耘笑得開心:“年輕人,想要獲得老一輩的認可,不下血本可不行。”
許轶只好借許耘辦公室隔間的床,睡了一會兒,下午又乖巧地回去陪床了。
陸星遙覺得自己在家的日子,靜得感覺不到時光的流動。以前在大城市裏,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怎麽都覺得時光飛逝。而回到家之後,他似乎感覺時間凝固了,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可是有些時候,時光仿佛想讓你忘卻它一樣,無聲地流淌,不引起你的注意。
如果不是許轶天天打電話刷存在感,陸星遙幾乎要忘記他了。大腦對時間與事件的記憶,真的是很神奇。換一個地方,換換身邊的人,就好像換了一個世界。陸星遙又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他只專注于自己腳下的路,在這個世界裏待着,就不去想別的世界的事。
所以許轶一連兩天沒打電話,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對于人生的某些事情,陸星遙早就看開了,馮蘭若是能勸得動許轶,說明他不屬于自己,那趁早一拍兩散,各自歡喜。若是許轶堅持,那陸星遙也有信心跟他白頭偕老。這信心,都是互相的。但陸星遙沒有意識到,若是大家都等着別人拿出信心,然後再去相信,那麽意味着所有人都處于一個博弈的狀态,這場愛情就成僵局了。
不過,陸星遙不可能想到這個。他真的體會到了“一孕傻三年”,他感覺自己的腦力與體力都被肚子裏的小的吸走了。腦子也不大好,有點記不住事情,什麽事轉眼就忘,兩位數的加減也能算錯,更別提算錢了。每次他主動要求出去買菜的時候,他媽都特別擔心。怕他被坑,被騙,還算不準錢。
于是乎,陸星遙什麽也不能幹,除了刷碗,每天的唯一活動就是出去散散步。他也看得開,而且佛得不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有的活就好好活着,也不去想未來,只想着現下,以及小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