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定餘生
陸星遙絞盡腦汁思考到底該如何生娃。打胎是不可能的,天知道陸星遙有多麽羨慕女性有打胎的權利。可是他們族人太少,算是最近的一個新亞種,因為出生率都快到負數了,市面上既沒有他們的避孕藥,也沒有打胎藥,更沒有醫院能做。簡言之,懷了就得生。
但好處也不少,亞種人不管結沒結婚,生下來的孩子都有公民身份,不用擔心私生子上不了戶口,而且生娃還有政府獎勵金(當然陸星遙是沒臉去領)。
就算這樣,陸星遙也還是顧慮重重,這多出來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麽小貓小狗,更不可能遺棄,生下來就要養。要生就得先想好怎麽跟父母說,這是難關之一。
難關之二,就是如何跟許轶說。陸星遙左思右想,如果找許轶攤牌,結果不外乎有以下幾種:
第一種情況,萬一許轶的家庭不能接納他和小崽兒,兩人分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第二種情況,萬一許轶家只想要孩子,不想要他,那麽兩個人分手依舊是板上釘釘的事。
第三種情況,許轶跟家裏斷絕關系,一定要他和孩子,那麽兩個人有50%的可能在一起,共同撫養小孩子。不過,這就是另一出可怕的狗血大戲了。
第四種情況,許轶和他的家族都接納了他……這種情況不予讨論,陸星遙認為這絕對不可能。
第五種情況,許轶不接納,兩人直接分手。
第六種情況,像電視劇上演的,婆婆出馬,直接給一張空白支票……似乎比第四種情況更不可能。
陸星遙想想就覺得頭大,此生最怕麻煩的他,竟然招惹上這麽麻煩的事。如果讓他來預計結果,只有一、三、五還算符合現實,總體來說,懷孕對于一個亞種人來說,簡直沒有什麽益處,除了有了孩子。
不過,陸星遙也想好了,自己的孩子絕對不能送人收養,一定要自己養。他在成長過程中,遇到過很多有趣與溫馨的人與事,他想回憶這個過程,重複當年的快樂,養娃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考慮到最壞了情況之後,陸星遙把自己的卡拿出來,算了算賬,覺得這孩子可能上不起私立學校和幼兒園,大概率只能上普通公立學校,不過也好,自己多付出一點時間精力,讓他好好學習,将來不論幹什麽,只要喜歡就好。
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在肚子裏還只是一個沒發育完全的受精卵,陸星遙就已經開始擔憂他今後的就業問題了。
與此同時,許轶悄悄從芬蘭回來了。他沒有把回國的具體日期告訴任何人,只是一個人提着行李回來了。剛經歷完一場生死的許轶,明顯憔悴了很多。飛機落在S市國際機場的時候,他雙腳站在這片大地上,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在芬蘭他封閉了自己,思考生死大事,有很多事情,必須一個人撐過去。但回來之後,他嗅到了熟悉的空氣,看到了熟悉的城市,突然壓抑已久的思念之情湧上心頭,他非常想念陸星遙,他一直害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傷痛與脆弱。陸星遙比他大,比他成熟,他平常在陸星遙身邊胡鬧,但那都是戀人之間的情趣。真要是遇上大事,他還是寧願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隐藏起來,他想向陸星遙展示自己的強大,讓他能依靠自己。從他們開始交往以來,無不是他在用自己強大的影響力與財富,影響着陸星遙的每一步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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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想讓陸星遙把自己當孩子。他想讓陸星遙相信,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未來,值得依靠,值得一起攜手走下去。
他推開家門,走進去,呆呆地看了看久違的家,空無一人,陸星遙不知道去了何處。他坐在地板上,也不管木地板上積了多少灰,身子一歪,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盞孤獨的燈,坐了一夜飛機的疲憊以及連日來的精神透支,他很快睡着了。
陸星遙對許轶回國一無所知,他收工之後,到書店挑了幾本孕期指南的書,正想回自己家,猛然想起,自己的充電寶一直放在許轶家裏,害得自己有幾次拍戲的時候,手機用着用着就沒電了。剛好書店離許轶家近,順路把充電寶拿上。
一進許轶家的門,看到一大坨黑乎乎的東西擺在地上,陸星遙吓了一跳,趕緊開燈,沒想到,地上躺着的那個,就是他此刻最怕見到的許轶!
陸星遙下意識想轉身就逃。不過,他發現許轶閉着眼睛,側着安安靜靜地蜷縮在地板上。陸星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有氣。陸星遙這才松了一口氣,現在娛樂圈有多少明星自殺,他剛才猛地看見許轶躺地板上,差點以為他也想不開自殺了。
“許轶,許轶。”陸星遙輕輕地推了推許轶。
許轶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看到陸星遙,笑了笑,又瞌上眼皮:“我是在做夢嗎,怎麽夢見你了?”
陸星遙接話道:“你不是在做夢,我是活生生的人。”
許轶又看他一眼,捏了捏他的手:“我不在夢裏?”
“我看你是暈了頭了。”陸星遙推了推他的腦袋,“什麽時候回來的?”
許轶定定地看了看陸星遙:“你真是陸星遙?”
“不是我是誰?”陸星遙看着這個智商掉線的許轶,一臉黑線。
( ′▽`)冉( ′▽`)
許轶把陸星遙攬進懷裏,抱了個滿懷:“星遙,我好想你……”
陸星遙心裏說:“真的假的,想我也不給我回個消息,想我也不打個電話?”
只聽許轶說:“我在芬蘭太忙了,實在沒功夫給你回消息。再加上爺爺去世,我心裏難過,不想說話,所以……”
陸星遙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知道你這段日子不好過。我不也沒生氣麽?”
許轶抱着陸星遙沉默了。
陸星遙說:“你怎麽睡在地板上?現在已經秋天了,別着涼了。”說着,把他拉起來把他安置在沙發上,陸星遙親自去放洗澡水。
在嘩嘩的水聲之中,陸星遙定定地看着籠頭冒出的熱水,腦子裏都是許轶。許轶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總之,以前那股勁兒,如今被一種沉重的東西替代了。
他把水放好,出門準備招呼許轶來洗澡,卻發現這家夥正坐在沙發上,看他剛才放在窗臺上的兩本孕期指南!
陸星遙趕緊奪過那兩本小冊子:“你看什麽呢!”
許轶吓了一跳:“怎麽了?”
“這,這是我買來準備送同事的,你別給我翻壞了。”陸星遙急中生智。
“我還說你怎麽會買這種東西呢!”許轶淡淡一笑,“關于一個人如何形成的,挺有意思。”
“有意思什麽啊,初中生理衛生課就學過了吧?”陸星遙既緊張又羞赧,前言不搭後語地說。
“反正挺有意思。”許轶回了一趟芬蘭,對生死又有新的認識,“等會我洗完澡,跟你說說我在芬蘭的這兩周。”
許轶進了衛生間,陸星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感覺撒謊真是累。但不撒謊又能怎麽說?“我懷了你的孩子?”陸星遙打死也說不出這樣的話。可是不這麽說,還能怎麽說?陸星遙一時陷入重重矛盾之中,他決定把坦白自己懷孕的事暫時往後拖一拖。
許轶洗好澡,兩人點了一份外賣。許轶邊吃邊給陸星遙講在芬蘭的所見所聞所感,講到參加爺爺的葬禮,許轶突然停頓片刻,然後說:“星遙,你知道嗎,在看到爺爺遺容的時候,我特別後悔,後悔沒有留多一點的時間陪在他身邊。人與人的緣份,或許只有短短的一段時間,能成為家人、朋友、戀人的,都是一種極其特別的緣份。有時候緣份這種東西,走着走着就散了,也根本不知道為什麽……”他抓住陸星遙的手,“我很害怕,害怕我們之間的緣份,也會無緣無故地散去。”
陸星遙被感染,也傷感起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不會的。”
許轶停了很久,又說:“星遙,我們要個孩子吧?”
陸星遙心裏一驚,筷子掉到了地上。
許轶連忙說:“我知道你是男人,不能生孩子。我的意思是,我們找代理孕母生一個,或者領養一個。無論怎麽樣,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牽絆,好不好?”
陸星遙心想,我是男人,但我能生。再過八個月就給你生一個,吓死你。
“我們要孩子?你已經決定與我共度一生了?”陸星遙問出了自己最憂慮的事。
許轶笑了笑:“要不你以為呢?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我這麽追着你,你還看不出來我愛你?”
陸星遙搖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人也未必會同意咱們一起過一生,你還年輕……”
“別拿我的年齡當借口!”許轶突然沒了耐性,“我是年輕,但難道年輕就沒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麽?現在不選,要等到老了再去後悔麽?星遙,我知道你害怕,但害怕的不只你一個人,我也害怕。我想跟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但我知道,未來也許不會按照我們的意願發展,我們還會經歷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甚至有可能分手。我以前的物理老師說過,這個世界是一個熵的世界,只有你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做功,未來才有可能變成你期待中的模樣。星遙,我想和你一起努力,把我們心目中期待的未來變成現實,你願意麽……”
陸星遙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毛頭小子的一番話,感動到流眼淚。他本來也沒想過什麽未來,更沒想過和許轶的未來。他想象的未來,就是随時放棄,現在看來,是他愛得太淺薄,愛得太不努力了。他好像一輛破車,許轶一直費力地拉他,可他生鏽的輪子,吱吱嘎嘎的,走也走不動。
陸星遙低下頭,把眼淚忍回去:“今天太晚了,我們早點休息。既然想餘生都在一起,那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讨論。”
許轶笑了:“我既然決定餘生都要跟你在一起,那餘生肯定是越快開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