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賭注事小,追求事大
陸星遙本來今天沒什麽事幹,悠然地待在公司休息,下午去錄個采訪就能收工回家了,可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生生把他堵在公司門口。
他第一反應就是把自己鎖在屋裏,堅決不露面。雖然這波操作有點像小娘子遭遇流氓搶親,無力反抗只能把自己鎖在屋裏,但陸星遙對許轶有了心理陰影,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可把自己鎖在屋裏也不是辦法,怎麽出去?外面守個傅裕華,後邊還有個許轶,簡直就是兩頭看門獸,他只要一出門,這兩人誰也不會放過他。
陸星遙朝窗戶外看了看,公司在18樓,窗外有一個小小的水泥沿,根本不足以讓他爬到另外一個房間,電視上的冒險片段都是騙人的。
傅裕華在外面拍門:“星遙,許公子來了,快點出來。”
陸星遙脖子一梗:“他來了我才更不能出去!”
傅裕華說:“怎麽說他是客人,你好歹出來迎一迎吧?”
陸星遙說:“我今天心情不好,拒不接客!”
傅裕華:“……”
兩人正在僵持,陸星遙的手機突然響了,一條來自許轶的短信:小星星,別掙紮了,你們公司的人都被我收買了,現在外邊都是我的友軍。你再不出來,我就去宣布我們的戀情。
陸星遙三番五次地被他威脅,早就不耐煩了,手指狠狠地按在屏幕鍵盤上:随便你!我看你怎麽宣。
信息發出去好一會兒,許轶都沒有任何動靜。陸星遙以為自己贏了,略有些小得意,自言自語道:“你再嚣張啊,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正得意着呢,只聽傅裕華在門外慌張地敲門:“星遙,快出來!許轶在大辦公室那邊要宣布戀情了……”
陸星遙一驚,猛一拉門,傅裕華應聲跌倒在地,苦不堪言地指了指大辦公室的方向。
陸星遙從他身上躍過,沖向大辦公室。
大辦公室裏,8個花癡女孩圍着許轶,這家夥坐在桌子上,眉飛色舞地吹大牛:“……我想追的那個人啊,溫柔又文藝,人還很害羞,性格認真,稍微逗一逗就臉紅……”
Advertisement
女孩們“哇”地叫出來,七嘴八舌地問:“誰啊誰啊?!許公子快點說!”
陸星遙一聽,知道自己又上當了。許轶果然又在吓唬他。于是他抱起胳膊,黑着臉在人群外看着許轶。
許轶看到陸星遙,眼睛一亮,趕緊從桌子上跳下來:“星遙,你來啦。”他回頭對那一衆冒着粉紅泡泡的女士說,“不好意思,我找星遙有點事。剩下的故事,我下次來再講吧……”
女孩子們發出不情不願的抱怨:“你下次什麽時候來啊……”
陸星遙幽幽地補刀:“不用,你繼續,讓我也聽聽。”
許轶挽着陸星遙的胳膊扭腰撒嬌:“哎呀~~~多難為情啊!我是講給女孩子們聽的,你一個大老爺們聽什麽……”
陸星遙白他一眼,趕緊把這個神經病拖進休息室。
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氣氛有點怪異。尤其是許轶那雙別有深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陸星遙,把他看得心裏發毛。
“看什麽看?”陸星遙皺緊眉頭,許轶熾熱的眼神總讓他有一種被扒光的感覺。
“你說呢?”許轶慢慢把他逼到角落裏,“你忘了我們的賭約了?”
陸星遙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賭約?什麽賭約?我們之間還有賭約?”
許轶搔了搔他的下巴:“星遙,你學壞了,這麽快就學會了耍賴技能?”
陸星遙掏掏耳朵:“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許轶好笑地問:“不會吧?打賭可是你同意的,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陸星遙幹脆耍賴到底:“我每天的事這麽多,怎麽可能每件都記住?”
許轶長眉一皺,神情失落地點點頭:“好吧,好傷心。既然你不記得了,那我有情提示一下,你記不記得……我們約好今天上床?”
陸星遙差點吐血:“胡說什麽?!”
許轶嬉皮笑臉地說:“反正你不記得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星遙舉起手就要打他,許轶非但不躲反而把頭湊過去:“嘿嘿,你要是打了我,我下半生都要你負責了哦!”
陸星遙對這個潑皮無賴無語,只好收回手,在身上拍了拍:“算了,要不起。”
許轶撲上去,從背後抱他的腰:“全免費,要多少給多少。”
陸星遙一把推開這死流氓:“滾一邊去!!”
鬧了好一陣兒,許轶才恢複正經模樣,他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有正事。”
陸星遙驚訝:“……沒想到你也有正事。”
許轶被笑了:“你以為我是來要賭約的?拜托,別把我想得跟泰迪精一樣。這種小甜頭,小爺我還不放在心上。”
陸星遙從鼻子裏哼一聲:“那你想要什麽?”
中二青年許轶一挑眉:“俗話說,君子追人,十年不晚。我當然是想要把你追到手,讓你的身心全部屬于我,愛着我,難以自拔,百依百順……”
陸星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要是不能,出門右轉,好走不送。”
許轶拽着陸星遙:“別急啊,坐下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陸星遙翻了個白眼:“再不說正事,你就自己滾出大門吧。”
許轶說:“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飯。”
陸星遙剛要發作,又聽許轶說:“吃飯的時候有重要的事找你談。”
陸星遙将信将疑地看許轶半晌,吐出兩個字:“……不去。”
許轶眨眨眼:“正事也不去?”
“你能有什麽正事?”陸星遙毫不猶豫地鄙視許轶。
“親愛的,你對我偏見太深了,我正事多着呢!”
“你的正事跟我的正事肯定不在一個頻道上。”
“所以我們才要增進了解,盡量把腦回路統一到一個頻道上啊!”許轶理直氣壯地說。
陸星遙扶額:“大少爺,你能不能不要鬧了?我知道我們以前那什麽過……但是大清已經亡了吧?上個床稀松平常吧?難道就因為咱們睡過一次,從此就要一生綁定嗎?”
許轶笑容漸漸退去,不悅浮上臉頰:“你覺得上床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是你太随便了,還是你覺得我太随便了?”
陸星遙心裏咯噔一下,直覺自己說錯話了,但話既然說出了口,便收不回來了。他只能硬着頭皮,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只是闡述一個現象……娛樂圈裏這種人不在少數,你別告訴我,你從來沒見過。”
許轶有點生氣:“當然見過。但是,我見過豬跑,就得學豬跑嗎?別把我跟那些人相提并論,我只睡我喜歡的人。”
陸星遙聽到前半句,只想翻白眼;聽到後半句,老臉一下紅起來。随後,他又有點生氣:怎麽聽到這種滿大街随處可見的情話,就控制不住臉紅呢?我是十八歲的純情少女麽?
許轶原本挺不爽,看到陸星遙的大紅臉,那點憤怒立馬煙消雲散。他低笑着說:“不如跟我去吃飯?我來告訴你我是怎麽喜歡上你的。”
陸星遙板起臉,他沒辦法讓自己的臉不紅,還沒法控制自己的語言了?他果斷地拒絕:“沒興趣,不想去。”
結果可想而知,許轶又是一番好(死)言(纏)相(爛)勸(打),最終陸星遙妥協了,拿出手機,點了一份KFC外賣。
他對此的解釋是:“這樣就能兩全齊美了——既能共進午餐,又能共商大事。”
許轶傻眼了,沒想到陸星遙能想出這一招,他郁悶地說:“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好歹點個漢堡王吧?KFC算怎麽回事啊?”
陸星遙看着吃癟的許轶,心裏笑得直打跌,表面上一本正經地說:“我的片酬也沒幾塊,有的吃就別抱怨了。”
許轶斜他一眼:“那我要請你吃大餐,你幹嘛不願意?”
陸星遙說:“我下午還有采訪,能省時間就省點時間。”
許轶悶悶不樂地說:“既然你工資這麽少,不如跳槽到天影娛樂吧?”
陸星遙看他一眼:“這就是你要說的正事?”
許轶點頭:“正是。”
陸星遙指着他說:“果然啊,出去吃飯只是借口,不想在別人的屋檐下挖牆角才是真正目的。許轶,你的良心不會痛嗎?你好歹叫過傅裕華一聲大哥吧?”
許轶說:“我很尊敬傅大哥啊,但挖牆角是商業行為,上帝歸上帝,凱撒歸凱撒嘛!”
陸星遙哼笑:“你倒是想得挺美。”
許轶嘴角一挑:“過獎過獎!”
陸星遙說:“幸好我沒去,否則你這頓飯錢就白花了。”
許轶臉垮了下來:“為什麽?”
“我在這家經紀公司都待了8年了,老傅是我的老搭檔,我們一直挺默契,就沖着這個,我也不會走。”
許轶試探地問:“就算有好機會也不走?”
陸星遙笑了:“你們所謂的好機會,就是增加曝光率,跟最火的編劇和導演合作,拍出票房高的商業電影,然後一舉成名,紅透半邊天,對不對?”
許轶說:“沒錯,但這可不是我自己下的定義,是大家的共識。”
陸星遙說:“這就是我不想成名的原因。我不想變成傀儡,被觀衆與資本消費。我只想掌握自己的命運與人生,拍自己想拍的東西。”
許轶很不理解:“沒有觀衆也沒有掌聲,當演員的意義何在?沒有人看見你的電影,還叫電影嗎?”
陸星遙微微一笑:“我不是沒有觀衆,只是少了一點罷了。現在無論哪個行業,都很浮躁,大家迷信數據——電視要收視率,網劇要點擊率,電影要票房,明星要粉絲……這也是為什麽總是炒作不止的原因。其實只要仔細想想就不難明白,只要不是大衆消費品,受衆必然會少。但小衆作品也有存在的重要意義,如果這個世界的審美都被大衆統一,那些喜愛小衆的人,又該如何在生活中尋找樂趣呢?這就是我為什麽不在乎有多少觀衆的原因。”
許轶搖頭:“真不懂你們這些文藝青年都在想什麽。想紅有什麽錯?據我了解,大部分藝人進娛樂圈,終極目标就要紅。很多人為了紅,甚至不擇手段,出賣良知。像你這樣的,放在利欲熏心的娛樂圈,只能被人說成是白蓮花。”
“我沒有說他們錯,但不想紅的人也沒錯。”
“你确定你從來沒有想紅的想法?”許轶疑惑地問。
陸星遙想了想,誠實地說:“有過。”
許轶問:“什麽時候?”
“15歲的時候。”陸星遙說,“我今年已經27歲了,這個夢想早就埋在時光的廢墟裏了。”
許轶看着陸星遙堅定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在閱歷與心态上,陸星遙絕對更勝一籌,他跟娛樂圈的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想打動他,不下點功夫不行,不拿出誠意更不行。
許轶突然對這樣的陸星遙更加向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