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到你崩潰

第29章 許三多的随筆

第1章 許三多的随筆

不知道何時開始，日記變成随筆。

也許是班長走後，也許是守七連時，還是進老A的那一天，或者是第一次殺人？記不清了，就不記了。

随筆有好處啊，比日記更随意。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了這種随意。天馬行空的感覺。很好。

可是我真的不開心啊，自從隊長走後。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已經夠絕望了，我再去添一筆？真沒那個興趣。

到這裏，已經不像我許三多會說的話了。如果要記錄真實，這就是我想說的。

在所有人都絕望的時候，我不能絕望。軍隊裏沒有秘密，所以我不想随便說話，但又憋得難受——憋的眼淚止不住。

可我只能一個人偷偷的哭，再也不能像班長走時那樣情緒外露。我有責任啊，戰友們都在哭，可我在譴責自己。

心靈一刻得不到安寧。齊桓住院了，寝室就我一個人，我可以盡情的回憶，自責。然後盡可能的幫助他們走出來。這是我的責任。

我很久之前就發現隊長的異常——從一開始我就在回避，直到最後，錯失了永遠的機會。

我承認，我一直在關注他。不只是下屬對長官的關注，我也說不清楚。反正，他是不一樣的。

也許，在那幾個人心裏也是吧，但我理不清，我這個人一向很笨。

冷靜下來一想，他的異常應該是那次回家看後方之後明顯的。本來我還不知道，誰知會發生那種事情。我幫不上忙，甚至是後知後覺的。他們都比我聰明，應該有不少猜到的吧。我果然還是太笨了。

其實說這些沒意義，只是想說了。難受。

心像死了一樣。

可我得讓他們活過來。我去找鐵大隊長的時候遺書都寫好了，上面的事不該擦和，但是我真怕吳哲會不計後果的去懷疑。我已經隐隐猜到，卻還是不想承認。

找連長走後門的時候我也沒把握，可是我得讓齊桓好啊！他不能就這樣完了！他比我重要得多，在隊長心中。

成才是我最擔心的一個，他太封閉，對隊長又太上心……呃，我好像抓到了什麽，又沒了。唉，反正不能讓他那樣消沉下去，他想成為可以與隊長比肩的人……怎麽這麽奇怪？不管了，不知道激将法對他管不管用。不管了，先試試吧。

……

漸漸地，他們走上了正軌，我麽，還在一個人沉醉。

沉醉在回憶中，像喝酒，有時候感覺虛幻而不真實。

很舒服，裏面有我的隊長，戰友，每一場戰鬥。相處間的點滴溫情，像家一樣舒服。

隊長說，我叫七零二團我們團，高營長我們連長，他說我的魂留在了七連。他說許三多，你說你分到這個單位——A大隊，人在心不在。所以隊長說承蒙惠顧，不勝感激。

其實，早在進老A的時候，我就決定把家安在這裏了。要不，我為什麽兜兜轉轉那麽遠又回來了呢？只是我的适應能力太差，一時轉不過彎來，隊長就當真了。

我那時還不知道，隊長是傷心了吧。

忘不了，真的不行。扯了這麽多還是忘不了。午夜總被噩夢驚醒，我還是原諒不了自己。

明明發現異常，為什麽不深究。如果我有那個膽子，是否一切都會不同。

上直升飛機之前，我就覺得那個墨鏡古怪，在掩飾吧，最後的時刻不願有人看出破綻——那玩意兒往脖領子前一跨，誰還在意叢林迷彩的領口微微歪斜。

我就覺得脖子鼓起一塊，可是還是被你連蒙帶騙的打斷了思路。

我該怎麽辦呢，人太舒服，會出問題的。

要不，我接作戰任務吧隊長。作戰任務雖然危險，但是卻能麻痹我天天……的心情。

越境作戰是我最喜歡的，也許是在找你吧，隊長。你在哪呢？

我相信直覺，它無數次在戰場上救了我的命。所以，這次，希望我賭對了。

我只是需要宣洩，不只因為悲傷，也因為是難受。

死一樣難受。

我得把時間填滿，不能有空隙。有空隙就會陷入回憶，我不想那樣，會毀了我的。

在……之前，我不會輕易認輸。

真不像我了。戰友們都發現了。都驚悚了。我一天到晚忙得像陀螺︰啃書，拿學位，跑醫院，訓練，加餐，演習，作戰……什麽難做做什麽，什麽費神做什麽……提高軍事素質，戰鬥素養，開始偏愛戰略戰術。從A到Z一通猛讀，死記硬背慢慢變成理解背誦，并被運用。有時提些建議，當然是讓吳哲說，他官大，說話有分量。不過戰友們還是覺得我變了。

是的，我變了。不愛說話了。

不是不想說，只是突然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樣下去不行，我對自己說，許三多，你得接大量作戰任務。你和他們不同，他們都是有眼光的，舉一反三。你笨，就得從實戰角度出發。所以我就找借口不參加小型演習，齊桓很配合我，我十分感激。

我自己知道，只是借口，全都是借口。逃避回憶的借口。沒辦法，誰讓我如此……啊！！！

不……不會……吧……

隊長，為什麽，在這個時刻。

戰場抗命對我發多大脾氣都正常可那臉色，卻真的不太正常。

誤會為什麽不解釋反而搞針對讓我抗拒你？

夕陽下的溫柔細語……那手是……

我人都脫險了不先撤出戰區反而先……

天！！！

第一次相遇，詭異的家訪，進老A騙我們M16傷口後來說成改錐……殘酷的訓練莫名其妙的扣十分，NBC後的寬慰，第一次殺人想要複員你焦急的臉……那至今還差一多半的二十萬，成才那次的幾進幾出的縱容……演習意外跌落後的……

一次一次，我記得如此清楚。你是今生幫我最多的那個人。一次一次，你付出的遠超過一個隊長對一個兵的關心……

天！！！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對！！！

不行，我得再忙一點，再忙一點就不會想……

天！我該怎麽辦？！

隊長，我……如果我猜對了，可否……

隊長，你在哪裏……

隊長，是我不應該。

隊長，隊長，隊長，我，很早以前……

隊長，這次演習戰損比一比二十九，很棒吧！隊長，我不怕找茬了。我不傷心了。找茬是提高全軍素質的行為，有意義。

隊長，這次又是老套的游戲，但你肯定想不到那幫喪心病狂的家夥藏在哪裏——臭氣燻天的廁所一條秘密通道！哦！真該死！

隊長，tejing說要我們協助搞一次實彈演習，效果倒是不錯。可結果有好幾個警花相中了你削的南瓜非要嫁給他們！哈哈！有個不願意的竟被追得跑了好幾回三七五高地！

隊長，吳哲的指揮天分可好了。都讓鐵大刮目相看了，我想不久，他這一步之遙就要邁過去了……

隊長，齊桓能走路了！你高興吧？！我們都高興死了！他可激動壞了！硬是不顧高危病人禁酒令偷喝了一小盅二鍋頭！呃，你不會削他吧？

隊長，馬上到成才生日了，我送些什麽呢？對了，成才這家夥學習很厲害，都快趕上你了！他在向你看齊呢隊長。你可得等着他啊，他這人心裏……嗯……

隊長，吳哲變得奇怪了，也不知道大隊長找他談了什麽，回來之後是真的‘平常心’了，可卻總是盯着那些花兒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尤其休息日，一呆就幾個小時。

隊長，這次任務受了點輕傷，不疼，不用挂心。

隊長，你說為什麽他們都勸我娶媳婦兒啊，我才剛過二十四！

隊長，隊長，隊長……我有點困了……

隊長，那次演習，藍方最高總指揮是軍區的楚參謀，他被我A的很慘。

隊長，請不要傷心。

隊長，我有個秘密……

隊長。明天我又要出任務了……

隊長，我抓了一個重要頭目，救了一個重要的人，立了一個一等功。隊長，你高興嗎？

隊長，那天不是我生日，可我失去了你。二十四歲，我失去了你。

隊長，隊長，我想你。

我想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