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章
122.
“這天兒, 真是要熱死人了。”
距離營房還有幾步, 酒子任已經等不及的開始扯領子, 解腰帶了。
他本就害熱,在太陽底下練了一天, 這會兒身上的汗更是跟水龍頭似的往下淌, 一身衣服濕了大半。
趙承安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 天青色的短打, 似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只是他繃着面子,沒有嚎。
本來就熱的難受,酒子任又這麽在耳邊嗷嗷的喊着,特別是加上他那一番迫不及待的做派。
趙承安只覺得剛才還能忍受的黏膩濕熱,這會兒是一瞬也忍不了了。腳才堪堪踏上營房前的臺階,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抽出了紮着的腰帶, 一步跨進房間的同時,三兩下的撸掉了濕透的短衫。
江城比他們先一步回來,這會兒已經換好了衣服, 重新束了頭發, 連桌上都擺好了晚飯。
趙承安顧不上招呼,直奔屋內的木盆,撩着清透的水, 噗嚕噗嚕的洗了個臉還不算,撩着水撸着脖子胳膊,如果不是盆子太小, 他恨不得一個猛子紮進去,把自己埋進水裏去。
江城按着被趙承安造了一地的水,再看看那個舉着水壺,恨不得喝個水飽的酒子任,一陣無言,連手頭的白饅頭都不香甜了。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他用筷子磕了磕桌面,“行了,稍微擦一下,吃飯吧。”
“吃完飯去河邊洗一洗。”
“好啊。”
趙承安再沒有什麽不同意的,前兩天剛來,粗粗上手,心裏繃着,他都是端了水在屋裏擦洗擦洗,這兩天上手感受了一下,也放松了不少。
“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吃,吃完就去。”想起後山那條流水潺潺清淩淩的小河,似乎已經感受到了水從身上嘩啦嘩啦而過的清涼,竟是一會兒都等不及了。
酒子任也是一樣,兩個人光着膀子坐到桌邊,一手饅頭,一手菜,風卷殘雲的吃了起來。
“還是阿城有心,直接把飯帶回來吃,等下就不用多跑趟了。”酒子任呼嚕了兩口稀飯,嘴裏嚼着饅頭,還不忘了誇人。
趙承安忙着埋頭苦吃,聞言手口也沒停着,只是擡頭唔唔的點頭,對他的話表示同意。
有了小河的誘惑,就跟驢面前吊着的胡蘿蔔似的,趙承安和酒子任,都有了動力,一天的疲憊瞬間一掃而光,只恨不得多長個手嘴,最好能一口吃個飽,就能趕緊出門洗個澡。
吃了飯,江城負責去還托盤和碗筷,趙承安和酒子任則換了一身輕薄寬松的練功短打,連腰帶也沒束,端着木盆就出了門。
時值夏季最熱的時候,軍營裏從上到下都是糙漢,走在路上光着膀子打赤膊的比比皆是,與他們相比,趙承安一身寬松的短褐都顯得規矩斯文許多。
後山的小河是開放的,夏天的時候幾乎整個軍營的人都會過來洗澡,若不是軍營有規矩,早早規定好了日子,怕是這樣一條小河,哪裏能裝得下數萬人。
今天的訓練結束的算早,趙承安他們出發的也早,到河邊的時候天色還沒全暗下來,橘紅色日頭穿過林子照在河水上,紅光銀點,很是好看。
可能是林子茂密,也或許是水汽充足,這裏的溫度顯然比外面要清爽許多,趙承安人還沒入水,已經忍不住舒服的籲了口氣。
“趙校尉!”
看到他們過來,有人認識趙承安,泡在水裏先一步朝他們招呼道。
趙承安向那人看去,在腦海中想想了,依舊沒什麽印象的樣子,又不好詢問,只能微笑着點了點,“你們也過來洗澡,來的挺早的。”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晚飯吃了麽。”
許是沒想到他态度這麽平易近人,那人從水裏站起,大半個身子暴露在趙承安眼前,他抱了抱拳,“我們訓練完直接過來的,一會兒再吃。”
趙承安有幾分了然,新兵們的飯堂到點停飯,這幾個看來是其他隊伍的校官。
看他們幾個拘謹,趙承安也沒有多閑聊的意思,擺了擺手讓他們繼續,就跟酒子任江城一起往更上游走去。
遠遠的又走了一段,找了一處偏靜的地方,三個人才迫不及待的下了水。
夏天的日頭足,一整天曬下來,河邊的石頭都帶着溫氣,一刻不停的流水,也是帶着溫涼,泡在裏面,舒服的很。
趙承安惬意地仰着頭靠在石頭上,頭上搭着一條白色細布的汗巾,汗巾被濕透了水,微微的水柱順着被放下的長發和臉頰往下滑。
江城坐在他身邊,小心的撩了水搓着,滑滑的微熱的皮膚時不時的蹭過。
“啊...”他舒服的哼唧了一聲,只覺得這麽一泡,一天的燥氣和疲乏都去了大半。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像白日裏那樣,那都不是人過的,直快将人烤成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年都這麽熱。”他小聲的念了一句,他記得去年夏日并沒有這麽熱來着,總不可能是他人變嬌氣了。
“你記得去年有這般熱麽?”趙承安問坐在身側的江城。酒子任耐不住寂寞,剛才下水坐了沒一會兒就撲騰着去泅水了。
“今年确實比去年熱一些。”江城本來沒在意,他并不是好害熱的人,雖然今年的天氣熱的厲害,可相比于趙承安和酒子任,他還算忍的住,只是這會兒趙承安說起來,他心中一動,莫名的有幾分在意。
“咱們回來到現在還沒下過雨吧?”
江城皺了皺眉,北方少雨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兆頭。
趙承安是土地裏的農民出身,比起江城,對于雨水更加的敏感,他如今不種田之前就沒有在意,這會兒無心說起來,他自己也反應了過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俱都看清楚了對方眼中的猶疑。
“咱們之前不在,等回去了尋人問問再說。”
之前有沒有下雨,又是怎麽個情況,如今到底怎麽樣,他們都不清楚,此時貿然說些什麽反而不美。
他們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也沒有再就這個問題深聊,到是一時間靜了下來。
那頭心大一身輕的酒子任,在水裏結結實實的撲騰了一會兒,耗光了自己最後一點力氣,才終于肯消停了。
“這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了。”酒子任猛地從水裏鑽出來,粗着氣,水濺了兩人一身。
趙承安察覺到動靜,依舊仰着頭,眼也沒睜,往旁邊挪了挪屁股,果然下一瞬酒子任就動靜極大的撲騰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他和江城中間。
“你倆背着我聊啥呢?”酒子任撩了兩捧水,大喇喇的在身上搓了搓。
“什麽叫背着你。”
趙承安說完,忽然反應過來,他們前去鄲城的時候,酒子任可一直都在陵城關呢,這裏有沒有下雨,是個什麽光景,他應該最了解才對。
也沒有寒暄的意思,趙承安想到了,便單刀直入的開口問道,“子任,這兩個月下過雨麽?”
“下雨?”酒子任被問的一懵,下意識的想了想,“上個月初下過兩場。”
“你問這個幹啥,咋啦?”他茫然問道。
趙承安确實眉頭一皺,“上個月初?6月初幾還記得麽?”
六月初,此時再過三兩日便是八月,算起來怎麽也一個多月未下雨了。
“初幾?大概三四左右吧。我沒太記,怎麽了?出啥事兒了?”
趙承安沒出聲,六月三四日,如今已經七月廿七,幾近兩個月沒下雨了。
按理來說夏季多雨,便是他們身處北方旱地,夏季也難免會多幾日的雨水,特別是有陰月之稱的七月,可今年夏日已有兩月滴水未落了。
這絕對不正常。
“怎麽了?”酒子任察覺到略有些發沉的氣氛,也收起了玩樂之心。
“雨太少了,我擔心明年會是旱年荒年。”趙承安越想心中便越忍不住的發沉。
連年的征戰,若是再加上荒年大旱,他真的不知道,這日子會不會更亂。
“咱們這邊若是大旱,往北邊的東隴...情況只會更差。”趙承安壓低了聲音,小聲道,“若真是這樣...”
“怕是情勢會更亂更嚴峻。”
這不是危言聳聽。
東隴多游牧,比起大禹,還更要靠天吃飯。東隴與大禹多年來的矛盾,也多是因此,往年收成不好,日子難熬的冬日,便會來大禹邊境搶掠一番。
也是後來衛北軍成了氣候,這才漸漸少了,也有了兩國常年的征戰對峙。
可若是真到那時候,只怕東隴會比如今更兇悍難纏。
“你确定?”酒子任被他們一說,心裏也是沒底。
“如果,我是說如果...”趙承安舔了舔唇,黑夜中一雙眼睛亮堂堂的吓人,“如果真的大旱的話。”
酒子任和江城都沒有說話,他們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對于大旱災年,他們就算沒經歷過,也能想象的出諸多艱難。
趙承安也擔心,卻還是強打着精神,試圖寬慰他們。
“也許沒我想的那麽糟,說不定過過幾日就會下雨,補足之前的雨水也說不定。”
“等到了冬日,再多下幾場雪,也就沒啥可擔心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青河邊草,兄弟來洗澡,搓搓屁股搓搓腳,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為啥再純潔不過的畫面,我一說就感覺污污的- -
難道是我的問題麽?!
感謝在2019-12-06 18:51:01~2019-12-07 20:57: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指亦流年、我怕是個魔鬼吧 30瓶;立 10瓶;心是綠色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