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72.
趙承安交給李延澤的是兩片護在腿下的護墊。
李延澤接過趙承安遞來的兩片厚厚的, 裹着細布的東西還有些不明白。
“系在腿上。”趙承安道。
這還是他當初新兵營學騎馬的時候,給自己做的。這次出征之前他拿了兩對兒,一對兒在自己的腿上,一對兒現在給了李延澤。
剛才看李延澤走路無意識外八字大開胯, 恨不得學螃蟹王八橫着走的樣子, 身為過來人他自然是明白怎麽回事,想來他錦衣玉食,便是學習騎射也不需要玩命的打磨和訓練,這樣的急行軍, 再加上為了保護戰馬而特有的窄鞍,想來他的腿內則這會兒應該已經破了。
趙承安這麽說,李延澤心裏梗了一下,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他接過那棉片,朝趙承安點了點頭, “謝謝。”
“動作快一些。”
趙承安掃了他一眼, 率先走了出去。
門外紀律嚴正的隊伍已經各自牽了馬齊齊等在了那裏。
趙承安走過去接了自己的馬缰,手摸了摸他的前額, 又順着棗紅馬的脖頸相後捋順這他的鬃毛。經過兩個小時的修整不光人的起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這些馬顯然也被人精心喂食過了,看起來精氣神足了不少。
“咴...”許是被趙承安摸的舒服了, 大大的雙眼皮的馬眼眨了眨,朝着趙承安的方向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溫和的響鼻。
李延澤動作很快,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他走了出來。
趙承安掃了一眼,像是确定了什麽般收回視線,“人都齊了麽?”
“是!”整齊赫赫的應聲。
“上馬!”趙承安一點頭,側身踩着馬镫,手在馬鞍上一搭,利落的翻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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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是動作整齊劃一的百人隊列,氣勢生風。
“出發!”
趙承安一聲令下,收緊了缰繩,手中的鞭子啪的一聲,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駕!”
“駕駕!”
離開驿站再次上了官道,之前微微有些力疲的馬隊經過短暫的休息後,再次急奔了起來。
此時距離此處約莫800裏多外的清水鎮趙家村,趙家。
臘月裏是村人們一年到頭難得的輕省又忙碌的時刻。
這幾日外面下了大雪,連着下了三四日,直到今日午後才堪堪停下。
趙爹爹在院子裏掃雪,門外,村子中因着下雪被拘了幾日的小崽們終于被放出來放風,這會兒漫是孩童不知道有仇的笑叫聲,趁着這年月似乎都有了盼頭,好過了一些。
趙爹爹臉上也帶出了淺淺的笑意,這笑在聽到堂屋裏閨女和小孫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後,更深了幾分。
“小妹,去看看廚房裏的水開了沒,開了就去把粥熬上。”趙大娘看了眼正倒在炕上逗着小侄子的閨女,臉上帶着笑意說道。
“娘,讓我去把。”劉小魚放下手裏正在做了一半的衣服起身道。
“不用,嫂子,我這就去。”小妹擡頭笑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的将抱做一團的小侄子放在床上,拿了旁邊厚厚的被子和枕頭,将他圍住,以防他翻身亂動掉下床去。
看見閨女的動作,趙大娘又笑,“傻閨女,他才多大點的人,還不會爬呢。”
趙小妹啊了一聲,看看那麽小小一團小侄子傻傻的笑了一下,“說不定我侄子厲害呢,他都會翻身了,多翻兩次就到邊兒了。”
說完也覺得不好意思,嘿嘿了一聲,一溜煙跑出了門,“我去廚房看水。”
“這孩子...”
劉小魚抿唇一笑,又拿起料子繼續縫了起來。
“也不知道大郎現在怎麽樣了。”趙大娘看着從窗紙透進來的光,小聲嘆了一聲。
劉小魚看了眼手中的衣服,這是婆婆讓他給趙承安做的,前幾個月他們收到了兵役送來的趙承安的軍饷,雖然沒有一言半字的,可這起碼證明他人好好的。
趙爹爹多方打聽,托了不少關系,聽說可以去鄲城的驿站送信,那邊每隔幾個月都會有人專門往返為兵役們送返家書。因着這個消息他們高興了許久,便想試着給趙承安寄封家書送點東西。
趙承安當兵一年多了,家裏添了人口。當時他剛走沒幾日,小魚就被診出了喜脈,到現在孩子都五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
“還是沒有消息麽?”劉小魚小聲的問道,随後想着婆婆對趙承安的念想又安慰道,“娘,你別擔心,他在外面一定沒問題的。”
“不知道怎麽的,我這心裏這幾天慌慌的,晚上睡覺也不踏實。”趙大娘說着放下了手中納着的鞋墊,“可千萬別是大郎出什麽事。”
“不會的,娘,您別多想。”劉小魚也被她說的心裏亂了一瞬,卻還是打起精神安慰着,“前不久兵爺不是還送了饷銀來,肯定沒事兒的。”
“嗯,祖宗保佑。”趙大娘強打起精神笑了笑,“千萬別出什麽事。”
“娘,”劉小魚握住趙大娘的手,目光潤潤的看着她,“你忘了,大郎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劉小魚重複着趙承安離家前說過的話,臉上帶着果利的神色,“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似乎是被她果敢鎮定的模樣安撫到了,又似乎是因為她口中的話。
趙大娘笑了一下,“你看我,越活越回去了。”
“你說的對,大郎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看到你給他添了個大胖小子,還不得高興的蹦起來。”
劉小魚抿唇笑了笑,看向床上的兒子,柔柔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移的堅定。
兒子,你爹一定會回來的。
他啊,他說過,他一定會回來的!
外面的風更大了,呼呼的吹着雪白的新窗紙,一鼓一鼓的,嗚嗚作響。
......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申時末(下午4點多)的時候便開始泛起了藍。等到酉時過半的時候,天色已經整個黑了下來。
冬日的晚上尤其的冷,風嗚嗚咽咽的打着旋的朝人面八方的鑽。
趙承安凍的堅硬冰涼的手,觸了觸身下馬的頸側,感覺着那有些濕濕的汗水和毛皮下勃勃跳動的脈搏,皺眉看了看天色。
“換馬!”
趙承安一面稍稍挺身,拉了一下手中牽着的另一匹馬的缰繩,一面轉頭竭力大聲喊道。
馬匹踢踏聲中,便是他刻意扭過頭,背着身,聲音沒傳出多遠,好在隊伍中的人行軍的經驗很豐富,聽到他的聲音後,便紛紛大喊着,向後面的人傳達着長官的命令。
身側的馬漸漸逼近,趙承安微微放慢了一些馬速,與身旁的馬并駕齊驅了幾步摸清了馬匹步伐間起伏的規律後,一面松了手中的缰繩,一面默默繃緊了身體。
趙承安不慌不忙,顯得尤為鎮定,之間他的手掌重重壓在馬鞍的兩側,修長有力的腿攢足了力氣一蹬,身子驀地騰空而起,朝向一旁!
身子在空中極其短暫的升起又落下,再看去,趙承安已經穩穩的落在了身旁的馬背上!
趙承安甫一落下,控制着身體的角度,減少了碰撞,幾乎是輕飄飄的落在了馬上。
趙承安一把扶住馬鞍又扯過缰繩,腳準準的套進馬側晃動着的腳蹬裏。
一旁因為體力不支而減慢了馬速,又因為這動作難度過大,而生疏笨拙的李延澤,眼看着趙承安如黑夜中張翅的夜鷹,動作幹脆果斷利落,說不出的潇灑,抿了抿唇,對于這個起初在他心中只是一個廚子的趙承安,越發的...印象深刻了起來。
換了馬匹後,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趙承安心中嘆了口氣,掩在黑夜中,遮在面巾下的臉卻依舊是一片凝重。
他們已經跑了大半個下午,從昨夜寅時到現在,他們中途只修整過兩次,一次是在驿站,還有一次只是在路邊的林子裏簡單的休息了三刻鐘。
這麽下去不行,高強度的奔波了一整日,不只是人吃不住,馬也有些受不了。
趙承安計算了一下他們如今所在的位置,和下面路程的距離,心中暗暗發急。
“嘚嘚噠,嘚嘚噠...”就在趙承安發愁的時候,前面黑暗中響起一陣馬蹄聲,一個小小的黑影出現在前方的路上。
趙承安動了動耳朵,緩下了馬速,一面直起身子,朝身後擡了擡手。
一隊人訓練有素的在他的手勢中停了下來。
那黑影漸漸靠近,帶着嘚嘚噠的馬蹄聲,很快便來到了近前。
趙承安身下的馬不安的動了動,發出一些不耐煩的響鼻,身子随着呼吸起伏着,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黑夜中格外明顯。
“前方來者何人!”趙承安一把摸出系在背後的長_c槍,戒備的喊道。
身後的士兵此時已經點燃了火把,幾個人呼啦啦的上前,圍在趙承安和李延澤的身側。
“站住!什麽人!”身旁的一個伍長高高的揚聲喊道。
随着他的話,後面的士兵已經引弓,對準了對方。
“箭下留人!趙百夫長!”一道粗狂的男聲傳來,那身影勒馬,在不遠處慢慢停下。
“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奔馳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響起了李玟的一首歌,想你的36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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