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9.
程平遙很忙,忙的腳不沾地,騎在馬上一松懈都能睡着的那種忙。
近來年東隴國和焰國頻犯大禹邊疆,小動作不斷,小股小股的游擊侵襲屢征不止,而去年開始,兩國隐隐有結盟的趨勢,邊境的摩擦增多,進犯的動作也越發大了起來。
陵城關位處大禹、大焰、東隴三國的邊界,是大禹國首當其沖的第一道防線,是歷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最近東隴邊境兵馬大動,讓三國本就緊繃的氣氛,更加風聲鶴唳起來。
這次他于百忙之中抽空莅臨的一次訓話,給這群剛剛入伍的新人們,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和鼓舞。
那效果就像是大型催眠傳銷組織的洗腦大會。
起碼趙承安自己就被挑動起了熱血,心中平生幾絲豪氣,也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有深埋心底的那個英雄夢吧。
便是趙承安也難免會幻想着有一天,抛灑一腔熱血,保家衛國,成就一番宏圖霸業。
在這樣的激勵下,新兵營的訓練,因為程平遙的一次意外光顧,而變得熱火朝天了起來。
只是現實總是和夢想相距遙遙,幾近萬裏。
“挺胸,壓肩!都給我把背挺直了。”手握三指寬的竹篾板,一身青灰色短打的校官在整齊的列隊中走來走去。
“啪!”
竹篾板迅速的出手,劃着一疊殘影,重重的拍在男人只穿着外褲的赤|裸肩背上,“手擡平,拳握緊,都給我把皮繃緊了。”
趙承安站在偌大的隊列中一點也不顯眼,此時正如所有人一般,雙腿90度極限分開,臂與肩齊,維持着标準的馬步。
這樣的訓練讓趙承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種叫做軍訓的東西,然而比起忍不住打晃顫抖的馬步,站軍姿竟絕對是一種難以比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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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蹲馬步,簡直有違人道主義精神。
明明是12月初冬的寒天,北風肆虐,他們卻一個個脫的只剩下褲子,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好像身處毒辣的夏日,這還是趙承安頭一回見這麽多半裸的男體。晃悠目光着從前面那人的背上移開,餘光呼啦啦的掃了一圈,深黑的淺白的,膀大的腰圓的,高矮胖瘦,應有盡有。
趙承安的目光溜達了一圈又回到了前排那人的身上,正好看見那順着前面脖頸發尾處的汗珠,一路曲折的順到了男人勒着寬布條的褲腰處,眼瞅着汗珠子在眼前鑽了進去。
他覺得那汗就跟流到了自己身上似的,濕滾的背脊發癢,腰帶濕黏。
“蹲好了!”
突如其來啪的一下,竹篾板打在趙承安的背上,身體的筋肉不自然的緊繃,然而不等趙承安反應,竹篾揮來間攜着呼聲,啪的一下重重拍在趙承安的胳膊上。
“抖什麽抖!把筋皮給我繃起來!”校官粗粗的喝着。
......
窘迫至極,就好比做了什麽不要臉的事情,還偏偏被人發現。趙承安臉一下子炸的通紅。
咬牙瞪眼,根本不敢看校官一眼,強忍着麻木過後,從被打的地方傳來的火辣辣的脹痛感,咬牙将酸麻到沉甸甸的胳膊又往上擡了擡。
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在列隊中視察了起來,不時就會傳來啪啪的竹板炒肉聲,夾雜着校官的呵斥,在冷冽的北風中,不斷的打熬着所有人的身體和神經。
“一炷香到了,原地休息一刻鐘。”
随着校官的一聲令下,隊伍中傳出一陣小小的哀嘆聲,包括站在趙承安身側一臂距離的酒子任。
“啊...好累。”酒子任長長的嘆息一聲,甚至都懶得收胳膊站起,手抓着趙承安一拉,就往地上坐去。
趙承安此時馬步還沒收起,蹲着的身子都來不及反應,便被人生生打斷了起身的姿勢,被酒子任下墜的力道,拉拽着,撲通一聲,墩坐在地上。
屁股蛋子和夯打的結實的校場地面猝不及防的親密接觸,發出重重的砰的一聲。
呃...
酒子任心理叫了聲糟,揚起心虛又谄媚的笑,眼巴巴的就往趙承安觸底的部位投去關切的目光,“沒事兒吧?”
摔的多重到是不至于,只是猛地來這麽一下,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扭曲了表情。
“摔着了?”酒子任看他沒回答,表情還扭曲了一下,以為真的摔到了。
趙承安有點不想理他。
剛見那天,因為酒子任簡單兩句話就挑動起了營房的氣氛,又一句話将挑起的火氣消弭,趙承安以為酒子任是個心思敏捷,擅長觀察,極會撥動人心的,有城府有謀算的人。
可是他這幾天來,他每每和酒子任一起,就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懷疑自己當時屎糊了眼的判斷。
“小安子。”酒子任小心翼翼的湊過來,“讓我看看你摔哪了,很嚴重麽?”
“......”可拉倒吧。
趙承安險險的擋住酒子任的手,忍不住送上一枚白眼,“我沒事兒。”
“嗨,沒事兒你不出聲。”酒子任一巴掌拍在趙承安的肩上,“害我白擔心一場。”
......
果然還是不想理他。
趙承安伸平蹲的僵硬麻木的腿腳,然後硬撐着肌肉的酸痛,在胳膊和腿上不停的捶捶打打。
酒子任也沒再說話,安靜的放松着自己的身體。
他是武館出身,入伍前是個武師,有些腿腳功夫,體力自然比剛剛成年的趙承安好的多,區區馬步,在他們武館那就是基本功的東西,別說一炷香,兩個時辰都是常事。
休息的時間很短,幾乎是沒一會兒,校官便再次拿着竹板站在了隊伍前。
枯燥的蹲馬步,加上防不勝防的竹板攻擊,新兵營的第一天訓練下來,趙承安只覺得他是跑了馬拉松五十公裏的急速沖刺,肌肉脹痛,手腳無力。
像是換了腿腳的美人魚,每一步都顫顫巍巍的猶如走在刀尖裏。
“你沒事吧,行不行啊。”酒子任走在他身邊,在趙承安腿一軟差點給前面的人磕一個的時候,伸手扶了一把。
“行!”趙承安死咬着後槽牙,恨恨吐出一個字,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耐不住的掃向酒子任,“為什麽你沒一點事兒。”
“你都不累麽?”
酒子任一手扶了趙承安,強按下拉着趙承安小跑的沖動,“累啊,不過還好,蹲馬步是基本功,我都習慣了。其實你只要掌握好呼吸的節奏和重心,提|肛|縮|陰,閉鎖兩頭,背、臀、腳一線,重心固定就好了。”
......
提..肛|縮|陰,很有經驗很行的樣子。
說的好像很容易,趙承安看着酒子任一臉随意的樣子,默默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咱們快點吧,再晚點飯怕是要沒了。”練了一下午,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沒了,此時他真怕就這個速度,等他們到達的時候,飯房還能有飯麽。
“你放心,”趙承安看了看周身一個個跟自己差不多,甚至大多還不如自己,一個個蝸牛似的縮着脖子往前挪的人,“肯定有你吃的。”
到了飯房的時候,果然如趙承安所料,稀拉拉沒有幾個人的樣子。
軍營裏吃的都是大鍋飯。
木頭鑄的比澡盆子還要大一圈的飯盆,瓢一樣的大勺。每個人一勺菜,一勺滾的爛糊糊的菜粥,另外每個人還能領到兩個分量十足的黃窩頭。
這樣的夥食條件,在這個年代說起來,算是不錯的夥食了。這年頭,能天天吃白饅頭的,不是大戶就是官身。平頭老百姓,誰家不是白黃饅頭混着吃,逢年過節才會用純白面兒的饅頭犒勞自己,招待親戚。
來的路上,操勞過度的趙承安本來以為自己會吃不下去的,可能等真的坐到這裏的時候,飯菜饅頭擺在眼前,肚子鬧起了才發覺,一切想象都只能是假想。
他不僅吃的下,且吃的很香,就算他拿筷子的胳膊都軟趴趴的,握着筷子都想抖,也依舊擋不住靈魂深處疲憊的饑餓感。
菜的味道一般,大塊的蘿蔔炖白菜,一碗下去,翻不出兩片肉來,菜糊糊更是粗粝的一不小心都可能喇着嗓子。
趙承安卻吃的心安理得,大口的白菜蘿蔔就着又幹又粗的黃馍頭,吃的快噎着的時候就用稀爛的菜糊往下順順。在穿越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是這麽能吃苦耐勞的家牛性格。
大概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到了那個份兒上的時候,人能做的退步和改變比自己想的要多的多。
一碗飯見底,兩個馍全部入肚,趙承安長長出了口氣,竟感覺有幾分安逸。
“走走走,吃完了動動,上茅房去。”酒子任吃完,見趙承安一副惬意的樣子,一抹嘴,張口道。
......
剛吃完飯,嘴都沒擦呢,能不能別張口就屎尿屁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最愛的軍營三部曲:訓練-吃飯-上廁所。
最後一個才是重點。
前方高能預警,請帶好防毒面具、pm9.5隔離口罩、空氣呼吸機...等。
作者實時浏覽器搜索标簽:古代廁所、古代軍營廁所規格、古代軍營上廁所制度與選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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