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1.
天色朦胧,晨曦零星。
外面天色還沒有大亮,陳舊的老房自然更暗,趙承安從床上摸黑穿上衣服,這才輕手輕腳的出了屋。
趙承安摸索着點了廚房的油燈,燃了把幹草杆,喂活了竈肚裏悶着的火種,這才手腳利落的開始刷鍋做飯。
餅子貼了四張,粥熬到一半的時候,東屋的趙父趙母也起來了,此時天也稍稍亮了些。
趙母進了廚房,絮叨着換下了趙承安,母子倆一邊麻利的做着早飯,一邊小聲的說着話。
一碗稀粥,兩個黃白面餅子,才放下碗趙母就開始催着攆着趙承安出門,一邊把幾粒碎銀子和這一把銅板塞到他手裏,一邊不住的叮囑要買些什麽,去哪買,別買貴了等等……
趙承安也沒抗拒,聽着她說着,邊還點頭應着。
等到套好了牛車,準備出門時,天已經要亮。
村子裏零零星星的動靜響了起來,早起的人家幾乎都是這個點兒吃飯。
趙承安趕着牛車,順着通向村外的大路,吱吱悠悠的走着,不時有人向他招呼着。
“大郎,這麽早,哪去啊。”牛嬸子拎着鐮刀剛出門,就碰上了趙承安,順嘴的問到。
“去鎮上。”趙承安從牛車上蹦下來,牽着自家的牛,“嬸子這麽早去割草啊。”
“可不麽,昨兒你叔出門了,家裏草不夠牛吃了,我這趕着上工前割點。”
“大郎這就要成家了吧。”牛嬸子拎着鐮刀和他一同往外走。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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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後天的大日子,牛嬸子到時候可別忘了跟我叔一起去熱鬧熱鬧。”趙承安笑着說道。
“放心吧忘不了,忘了誰也忘不了咱們大郎,嬸子都給你記着呢!”牛嬸被他帶着親昵的話說的心裏熨帖,臉上的笑就更敞亮了。
“那行,那我還得去鎮上,就先走了昂嬸子。”
出了村沒多遠,就是大家慣常割草的地方,趙承安也就順勢告辭了,他今天去鎮上任務挺重的,再耽擱,怕是要趕不上最早的一批攤販了。
青水鎮是清河城管轄下的一個大鎮,規模不小,往日裏熱鬧非凡,趕得上一般的縣城了,只是這幾年外面不太平,戰争連連,前些日子又頒了征兵令,這才讓往日喧鬧的集市稍顯匆忙和惶惶。
趙家村離清水鎮有約莫一個時辰的距離,趙承安到的時候,集市剛剛熱鬧起來。
趙承安早将要買的東西列好了清單,從布匹香燭,到桂圓蓮子,一項項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村裏人家的婚禮簡單,他因着娶妻匆忙,更是省下不少步驟,可就算是這樣,等東西都采購齊全,也過了大半日,趙承安中午守着牛車吃了兩個幹餅子,喝了兩口冷水,權當做是午飯。
下午過半的時候東西總算都買齊了,趙承安也該回了,糾結了半個月的問題,也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了。
他後天就要成親了,說起來好像是個好事,可他再半個來月就要征召入伍了。
而比這更讓他糾結的是……
她曾經是個女人,一個活了20年的女人,就算後來當了十幾年的男人,可娶老婆要孩子,洞房花燭夜,他只是想想就覺得有心無力,自從知道要娶妻的小半月來,他每天都在給自己做心裏建設,即便如此也還是忍不住擔心,他行麽?他真的行麽?要是洞房花燭夜,不行了怎麽破?!
雖然他早上生理機能反應一直都很正常,就連尿黃少量都不存在,可讓一個當了十幾年男人,卻連手,都沒給自己手過的曾經的女人,去睡另一個女人……
趙承安不止一次想,這到底是算BG,還是算GL?
可偏偏,他又不能拒絕。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好吧,或許也是她不想拒絕,畢竟從成為趙承安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早晚都是要娶妻的,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畢竟與其冒着菊花凋零的危險找個男人,同樣面對也不知道是BG還是BL,還不如娶個姑娘回家。這種想法随着年齡的增長,也在逐漸的加深着。
其實很多時候趙承安都已經想不起自己上輩子曾經是個女人了,直到這次成親。
趙承安發了會呆,一時心裏百感交集,最終卻還是将東西暫存到一個在鎮上務工的同村那兒裏,然後毅然決然的奔向了城西的西紡街。
西紡街是青水鎮有名的花街暗巷一條街。
趙承安沒來過,但是沒來過也不妨礙他知道這地方的存在。
說起來這麽多年的男人也不是白當的。
大白天的西紡街人煙稀少,門扉緊閉,路上連偶爾的行人都是形色匆匆而過,趙承安沒臉從正門直入,而是選了個遠近聞名的花樓,花了點時間偷偷摸摸的繞到了人家後院的角門。
“噠噠噠……”趙承安扣響了門上黃銅色的門環。
“誰啊?”一個年輕的小哥從裏面将門打開了條縫,然後驚訝的看向一身漿洗的幹淨布衣的趙承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找誰?”
“不好意思麻煩小哥,我想找這裏的鸨媽媽,麻煩您給通報一下。”趙承安心下緊張的不行,尬笑着對開門的小哥兒,一揖到底。
“小三子,大白天的誰啊?”趙承安的話音堪落一個略顯沙啞沉厲的女音從看不見的門裏響起。
“英嬷嬷,是個小漢子,說是找鸨媽媽的。”叫小三子的小哥順着拉開了些門縫,讓了讓身子,露出趙承安的身影來。
英嬷嬷約莫四十歲上下,看起來有些嚴肅,此時面無表情的朝趙承安看來,霎時有種再見教導主任的錯覺。
趙承安本就心虛着,此時更是下意識的咧出一個客套友好的微笑,然後又手忙腳亂的拱手做了個揖,“英嬷嬷好。”
“你?找鸨媽媽什麽事兒?”似乎是見他客氣窘迫,英嬷嬷點點頭,臉色反而緩了一分。
“這,這個……”
趙承安有點張不開口,這個嘴原來真的比他想象的難開。
“看你也不像是來贖人的,難道是來尋樂子的?這青天白日的,姑娘們都歇了。”英嬷嬷皺眉問到,“可是在樓裏有相好的?”
“不,不是,沒有沒有,”趙承安一通搖頭,上下兩輩子,三十七年,別說上妓院找樂子,如今這上妓院來買東西,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那你幹什麽的?”這下不光英嬷嬷,小三子看他的目光也詭異防備了起來。
趙承安本就羞于開口,吭哧了半天,越急越說不出口,額頭急的出汗,眼瞅着英嬷嬷沒了興致拉了臉讓小三子關門,趙承安這才被逼的無可奈何,一手推着門板,不讓小三子關門,一邊讷讷的說道:“買藥!買內個內個時候用的藥……”
“買什麽?”英嬷嬷離的有點遠,并沒有聽清。
“嗨,英嬷嬷,他要買助興的藥!”小三子混跡歡場,臉皮早就練沒了,聽清了趙承安的話,扭頭大大咧咧毫無遮掩的給英嬷嬷回道。
聲音之大,趙承安覺得全世界都能聽見,瞬間一張臉漲的通紅。
不過趙承安又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态,萬事兒開頭難,之前說不出口的話,現在反正臉都丢過了,不要臉就不要臉吧。
他安慰自己,這是在古代,男人逛個窯子怎麽了。
他這可是合法的!
雖然和別人逛窯子買人買夜□□宵不同,他是真心誠意來求藥的。
說明了來意,英嬷嬷看他那慫樣,也沒有為難,直接帶他去見了鸨媽媽。
“要哪種助興的,男用還是女用,外敷還是內服……這講究可大着呢。”
鸨媽媽是個三十歲上□□态宜人的漂亮女人,紅色的薄紗輕攏,搖着扇子柔柔笑笑的說話,一舉一動妖妖嬈嬈的說不出的風流媚态。
趙承安微微垂直頭,也不敢亂看,只聽她講解才知道,竟然還有這許多講究,愣了一下,才讷讷答道,“男用,對身體無害的。”
“助興的,”鸨媽媽遮着半張臉,輕呵呵的笑,“小漢子年紀輕輕的,怎也這般不中用,要不媽媽教你幾招受用的……”
趙承安終于明白了為什麽男人不能說不行,不管行不行。
他當了十幾年男人,突然被人這樣懷疑了能力,他都覺得受不了,更別提那些從裏到外徹頭徹尾的男人了。
等趙承安從妓院角門平安走出來時,懷裏已經多了一個小紙藥包。
別小看這藥包,據說,這一包藥,他日日洞房,夜夜新郎,也足夠他用半個月的。
一次一指甲蓋的量就受用着了。
趙承安買了藥,想着後天的親事,心裏總算踏實有底氣了些,不再擔心自己到時候舉不起來,放空槍什麽的。
對娶妻,也多了些期待,少了幾分忐忑。
總歸...總歸能做的準備他都備着了。
應該...
不,
肯定沒問題的。
......吧?
作者有話要說: 洞房當天——
腎虛大佬死命的扒着土牆,恨不得把臉湊到牆裏去,生怕漏過一點洞房間裏的動靜:俺也不敢說,俺也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