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影帝守則二十六
林亦桐不得不承認，認識蔡冉冉這樣的豬隊友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自從喬越開始接手武打片之後，他就解鎖了新的技能——隔三差五地發些斷手斷腳的血淋淋劇照或者喬越敬業負傷的新聞，當成真的來吓唬她。但他絕對想不到，每次出現這種事情的時候，蔡冉冉的反應比他還要快得多：“哈哈哈哈亦桐今天喬越把豬血潑了一身到處騙人說受傷居然還有人信了！”、“這次他演一個斷手的角色，造型太贊了大家都被騙過去了！”
林亦桐：……你們兩個能不能事先串通一下？
直到有一天蔡冉冉一如既往地告訴她：“哈哈哈哈喬越簡直蠢哭了，得罪了我們BOSS不得不灰溜溜躲國外去，怕丢臉居然還跟媒體造謠說他得了傳染病要不治身亡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媒體你們可長點心吧！”
那時林亦桐也跟着呵呵了幾聲。
所以當媒體鋪天蓋地地宣傳後，身邊都是一片哀悼聲時，林亦桐是絕壁不信的。
等到她有些相信的時候，喬越早已不再聯系她。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喬越在的時候，林亦桐覺得他很煩；喬越不聯系她了，她倒也不至于覺得渾身不舒服……只是很久以後想起來，竟然也會有那麽一點覺得惆悵。
也許當初她再溫柔一點，什麽都會不一樣。
總的來說林亦桐的生活依然一帆風順地過着。尤其在其他同學頭懸梁錐刺股為了考研奮鬥的時候，她還有時間輕輕松松地追劇——作為一個全學年成績名列前茅，品行受到老師贊譽，并且有數篇獲獎論文的好學生來說，林亦桐毫無意外地成為了班裏唯一一個被學院保送的學生。
自然有人不服。但輔導員的理由很簡單：“确實你們都很優秀，但都沒有這麽明顯的優勢。機會永遠只有一個。”
悻悻而歸的學生們有的開始散播風言風語，不過其中仍有許多人依舊和林亦桐交好。有一次她們告訴林亦桐，班裏偷偷建了一個新的群，并沒有拉林亦桐，也沒有拉程江華。偶爾會有人在裏面說她倆的壞話，誰敢反對就直接踢。不過到後面大家基本都潛水了。林亦桐聽後簡直無語到了極點，她真沒想到大學之後還會有人這麽幼稚無聊，但她并不打算理會這件事情。告密的姑娘不由失望地走開，還說她性子太軟，難怪會被人那麽欺負——并不是她幹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只是她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給了那些嚣張的人一個發洩口。
林亦桐仍然不在意。
她想，如果哪天全世界背叛了她，她或許會憤怒——但這麽矯情又絕對的事情怎麽會出現在現實中。總有人讨厭你，也總有人和你保持着不錯的關系，而更多的人從來不會表态。
但無論如何，過了這個坎之後，他們也許今生都不會再相見了。所以她沒有任何必要去理會一些未來失敗者的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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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來自一個不用考研黨的優越感。”程江華這樣總結。
程江華是考研黨中的一員，因此談及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絕不站在林亦桐這邊。
“共同富裕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理論，”她曾這麽對着林亦桐高談闊論，“當大家處在同一水平線上的時候，或許都能相安無事；但凡其中誰有了一點優勢，難免會遭到其他人的嫉妒和鄙夷，無論這點優勢是從何而來。很不幸，你現在就成了這樣一個資本家，所以她們不會考慮你為之付出了多少，只會看到你吸着她們的鮮血成就了自己。”
“……為什麽你的比喻總是這麽奇怪？”林亦桐不明白。
“因為我也很羨慕嫉妒恨好嗎？”程江華擺出一副想要掐死她的模樣，“不用考研簡直太爽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痛苦……雖說也是大學這幾年一直作下來的，我認命了。——即便如此我絕對不能容忍你在我面前晃悠，所以能請您滾到床上去，插上您的耳機，不要再發出一點聲響麽？”
林亦桐微笑着告訴她：“可是以前我趕論文的時候，你一點都沒有收斂過哦。我現在也只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而已。”
程江華：……自己造的孽，終究是要還的。
因此，當程江華挑燈夜讀的時候，反而換做林亦桐研究起蔡冉冉的花邊新聞了。
當年那個劇讓蔡冉冉和喬越都小火了一把。蔡冉冉在那之前已經小有名氣，自那之後更是錦上添花。到後來喬越銷聲匿跡了，她也順應媒體的呼聲，以喬越朋友的身份無數次站出來呼籲哀悼，賺足了眼球。短短一兩年，她已經混到大屏幕上，和影帝江琰搭戲了。
……雖然她只是個打醬油的。
因而誰也沒有想到，在所有人都以為電影中的男女主角會擦出一點什麽火花的時候，反倒是江琰和蔡冉冉傳出了點什麽。
連程江華都覺得不科學：“這算什麽，官方打臉？無論是長相氣質資歷都是兩位主角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吧！蔡冉冉好歹去拿個獎再來說話……”
“你不複習了？”林亦桐擡眼看着非要湊過來跟她一起看新聞的程江華。
程江華義正辭嚴：“書可不學，研可不考，八卦不能不追。”
林亦桐對蔡冉冉還是很有好感。她便說：“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在乎這些外在的東西。”
“如果我是DJ你會愛我嗎？”程江華問。
林亦桐：“……什麽亂七八糟的？”
“如果我是蔡冉冉，我一定會抓緊江琰。”程江華說，“江琰是誰啊，娛樂圈出了名的好男人好嗎，又高又帥溫柔多金至今沒有女朋友——相比之下蔡冉冉以前那個幼稚矯情還在讀書的男友簡直要被秒成渣。”
林亦桐卻不這麽認為：“雖說方以泉和她确實不适合，但正因為還在讀書的人并不成熟，感情也最真摯——即便過程和結果都不一定很好。像江琰這種在社會上混過，并且混得風生水起的人，就算表現得再完美，也不能說明他的感情是純粹的。他和蔡冉冉在一起，更有可能是炒作、标榜自己、潛規則、或者只是想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到最後分分鐘把人抛棄了，還能讓大家一起幫他譴責。蔡冉冉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程江華絕不相信江琰是這麽可怕的男人。
她們小小的吵了一架。為此，林亦桐本來已經因預感到接下來的狂風暴雨，機智地提前将方以泉和蔡冉冉都拉進了黑名單。如今不得不将蔡冉冉放了出來。
畢業答辯之後，班長組織了一個小小的畢業典禮，邀請全班人包括輔導員班主任和部分任課老師一起參加。林亦桐對這類活動一向興趣不大，不過坐在下面看着還是蠻開心的。
可再歡樂的活動，也抵不過離別為之籠罩上的悲涼色彩。慢慢的就有人啜泣開來，到最後人人都在抹眼淚，連輔導員和老師也不例外，程江華也紅了眼。林亦桐一個人淡定地坐在中間，難免有些違和。
“你為什麽不哭？為什麽不哭？”程江華拉着她問。
林亦桐奇怪地問：“你為什麽要哭？”
程江華抽噎着回答：“我也不知道，氣氛太感人了吧……再說我眼淚不是還沒下來嘛！”
“應該是出于從衆心理。看到大家都在哭，也會不由自主地想哭——被氣氛感染了，或者說是怕自己的特立獨行被看成怪胎。”林亦桐摸着下巴分析，“不過我真覺得沒什麽哭的必要啊。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程江華被她這麽一說還真不想哭了，不過多半是氣的。她坐在那兒哼哼唧唧了半晌，又來問：“可是你就要跟我分開了，你不覺得想念不覺得悲傷難過嗎？”
“又不是不會見面了。”林亦桐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只要你想，我随時都可以飛去看你啊。所以，把悲傷留到真正永別的時候吧，我們現在不過是要各自邁向更嶄新的未來而已。”
“……桐桐。”
“嗯？”
程江華擦了擦眼淚，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你好矯情啊。”
畢業典禮上還有個環節，是讓大家把心中最想實現的一個願望寫下來，然後埋到地下，等多年後挖出來，一起見證有沒有實現。
“這麽做真的不會破壞生态環境麽？”
林亦桐還在考慮着這種事情，就被程江華一起拉了過去。
林亦桐一貫是不相信所謂的許願。她覺得願望能實現的唯一途徑就是自己努力去讓她實現，否則所有的空口白話都只是為了将希望寄托于莫須有的事情上，于是能否成功都在與自己無關。或者根本就是少年時期美好而不曾期待能發生的美夢，等日後回想起來再被當年稚嫩的自己感動。
不過人大概就是漸漸變得冷酷的吧。
她這麽想着，多少還是有些動容，再加上身邊人一個比一個雀躍，也就半推半就地取了一張紙。
寫什麽呢？
林亦桐不知道。她目前還沒什麽特別想要實現的願望，因為她認為所有的目标都會在她按部就班的計劃下實現。
但是最後她還是寫下了——望安好。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然後她鄭重地将紙折了起來，放進班長提前準備好的箱子裏。
典禮之後還有幾個并不熟識的女生來找林亦桐。她們推推搡搡了半天，終于有個人站出來跟她道歉。說她們曾經天真地想要排擠林亦桐，曾經為她漫不經心的态度氣惱不已。等到真要分開了，才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麽的幼稚，所以希望林亦桐能原諒她們。日後無論走到哪裏，她們都會是同學，都會記得曾經在一起度過大學最美好的時光。
林亦桐沒有表态。
她只是微笑着對她們說：“恭喜畢業。”
等到真正要走的時候，程江華感覺很想哭。幾年下來她積攢了無數的書籍和衣物，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如今短短的幾天想要打包帶走顯然是件不科學的事情。她便整天琢磨着該丢什麽該帶什麽，糾結得快要發神經了。林亦桐就沒這個困擾，她一向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得井井有條，并且早就把一些繁重的東西處理好了，有些是賣掉，有些是寄回去，有些是打包好。因而在程江華還在焦頭爛額的面對亂七八糟的宿舍時，她的床板和桌面已經變得幹幹淨淨，就像她剛來時那樣。
“我真是讨厭死你了。”程江華抱怨。
林亦桐好心地逗留了一天陪着她收拾。在這個冗長又無聊的過程中，她們無可避免地聊了一些事情。即便她們一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在分離的前夕依然有許多說不完的話。
說着說着，程江華就提到了會長。
會長其實早就不是會長了。可她倆都習慣了這麽叫他。
“我知道他去了哪個學校，但那時候我再怎麽努力也沒法跟他一起，就像我注定會被你遠遠甩開一樣。”說起這些話來程江華非常洩氣，“可能……給了我一個大學的時間來仰望他已經足夠了。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他再好，也跟我沒關系了。”
林亦桐不得不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別用這些話來掩蓋你懶惰的事實。”
“……你說的也是。”程江華認真地想了想，“我沒救了，無論是你還是會長，其實都拯救不了那個懶惰的我。”
“只是你還不夠喜歡而已，但以後一定會找到這樣一個人的。況且，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對有些人來說，活得幸福也許就是他們的目标。”林亦桐寬慰她。
盛夏裏林亦桐一如既往地窩在家中，雖然如此她也從爸媽那兒聽來不少八卦，其中竟有不少是關于喬越的。說來喬越一家早些年就搬走了，但正是因為走得神秘，至今仍為街坊津津樂道。有說喬家樹大招風讓人嫉恨上了的，有說喬家得罪了京城權貴的，還有說喬家販毒洗錢被抓走了的，自然也有說喬家傾家蕩産為兒子治病的。林亦桐只覺得，喬家真是走了都不得安寧，再怎樣也是人家家裏的事情，這些人不知道卻整日編排——所以這些說法她一個都不信。
她也沒辦法相信。
真相是什麽，也許有一天喬越會來告訴她，也許永遠都不會有那麽一天。如今的她只不過眼睜睜看着熟悉的一切都慢慢變遷，直至慢慢忘卻，即便偶爾也會想起曾經有個少年陪她走過漫長的童年又消失不見，然而那些過去已經再也掀不起波瀾。
或許日後再相見他們還能互相微笑着點頭示意。現在，她還有許多要做的事情，與喬越無關。
“……桐桐，其實你是個挺沒良心的人。”
有時候林亦桐也會想起分別之際程江華曾這樣半真半假感嘆。
也許程江華說得對。她想。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
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只能等暑假有空再來補番外或者開新文，希望還有人在麽麽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