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願

第47章 姐姐

顧明霏走進廚房，她下了飛機是直接趕回來的，想着吃完午飯就去醫院看一下老爸。

她打開冰箱，打算煮點簡單的吃。把菜和蛋出來，又到洗手間前敲門：“明潇，我煮面你吃不吃？”

她等了幾秒，裏面沒有水聲也沒有人應答，就又問了一次。顧明潇才道：“不吃了，我不餓。”

顧明霏不疑有他，繼續回廚房洗菜了。

顧明潇貼在門上仔細聽着聲音，旁邊的唐禮音也緊張的看着他，直到他說沒事了才轉過身，一臉愁容的看着置物架。

顧明潇家的洗手間不算大，置物架也只夠容納一人的換洗衣物。所以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們把外套褲子都脫了，兩人都是穿着單薄的內衣。

唐禮音的頭發也被顧明潇打濕了，現在就算把內衣褲穿上，也是見不得人的樣子。他焦慮的咬着大拇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顧明潇拿浴巾給他擦幹淨身體，讓他先把衣褲穿上：“沒事，我出去忽悠一下我姐，你就趁她不注意溜回房間去。”

顧明潇邊說邊穿自己的，唐禮音不安的看着他：“廚房和洗手間是斜對着的，怎麽會看不到？”

顧明潇在他唇上親了下，安慰他道：“怕什麽，要是真被發現了就坦白，反正是早晚的事。”

唐禮音急忙搖頭：“不行！你家裏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顧明潇道：“不同意就說服他們到同意為止。好了不說了，再這麽站下去你要感冒了。”

他說完就打開門，唐禮音臉色一白，也知道現在沒有辦法了，只能躲在牆邊上聽動靜。

顧明潇徑直走到廚房去，顧明霏看他出來了，就道：“你怎麽中午洗澡，午飯吃了？”

顧明潇伸手攬過她的肩膀，笑道：“還沒啊，我本來不想吃的，現在又想了。姐你煮什麽面？寬的還是細的？用什麽煮啊？”

他邊說邊朝身後揮手，顧明霏被他壓着肩膀站在梳洗池邊上，兩人都是背對着洗手間的方向。

唐禮音的心跳都要達到一百八了，悄悄打開洗手間門，想着不管了一鼓作氣沖進去。結果就像是注定的，顧明霏拉開弟弟的爪子，轉身就往洗手間走：“家裏沒有細面了，等我上個廁所，急……死……我……”

顧明霏的眼睛猛地睜大了，震驚的看着從洗手間裏出來的人。那人一臉驚慌，即便被她看到也沒有停留，飛快的跑進了顧明潇的卧室裏。

唐禮音的頭發有點長，又是縮着肩膀跑進去的，顧明霏就以為這是個女的了，轉頭一掌拍在了顧明潇的肩上：“好啊你！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都帶到家裏來亂搞了？”

顧明潇也看到唐禮音剛才慌亂的樣子了，只能陪着笑臉道：“姐，你可別胡說。我們還什麽都沒幹呢。”

“什麽都沒幹能一起洗澡？還穿成這樣？你又想蒙我！”顧明霏斜了弟弟一眼，這兩人都穿着貼身的衣褲，分明是在裏面洗澡被自己撞破了。

“姐，他臉皮薄，我先進去哄哄啊。”顧明潇也沒空多解釋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和他的事爸媽還不知道，等我出來再慢慢跟你說。”

顧明霏皺了皺眉，心裏雖然吃驚，但畢竟也是成年人了，明白這些的。看他把房門關上了就去上廁所，顧明潇則回到床邊，把那個躲在被子裏的人拉出來。

唐禮音的臉紅的都能烤地瓜了，顧明潇把他抱進懷裏，愧疚道：“是我不好，讓你丢臉了。不過那是我姐，你別怕，我姐不是大嘴巴的人。”

唐禮音把臉埋在顧明潇胸膛裏，好半晌才搖了搖頭：“我沒臉見你姐了。”

顧明潇笑道：“傻瓜，你剛才又不是沒穿衣服，怕什麽。”

聽到他的笑聲，唐禮音擡起頭來捶了他一下，惱道：“我們穿成這樣，你姐怎麽會猜不到在幹嘛！”

顧明潇聳聳肩：“猜到又怎麽樣？我和你本來就是這種關系，這裏也是我家，又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場所。我們光明正大。”

顧明潇說的理直氣壯，唐禮音的眉頭卻沒松下來。他也知道事已至此沒辦法了，可是這麽早就要面對顧明潇的家人，萬一對方不同意，逼着顧明潇要跟他分手，那他又有什麽辦法能扭轉局面？

他一直環着顧明潇的脖頸，顧明潇看不到他的臉，就在他頭發上親了一下：“別擔心了，把衣服穿上，我帶你見見我姐。”

唐禮音不想動，顧明潇又哄了幾句讓他放心，還把顧明霏的直爽性格也說了。唐禮音悶了自己一會兒，放開手的時候情緒已經恢複了些。顧明潇拿過一旁的衣服幫他穿上，又把他有點濕的頭發用紙巾擦幹。吹風機在洗手間裏，現在也不好出去拿了。

收拾妥當後，他牽起唐禮音的手：“別怕，我只是給你們互相介紹下。見一面你就進來，剩下的我和她談。”

顧明霏還在廚房忙碌，看到他們出來了，便把剛才在肚子裏轉了半天的開場白說了：“明潇也是的，家裏來了客人也不提醒我一下。這亂的，我多煮了點面，馬上就要好了，吃完了再……”

她說着說着，都快說完了卻說不下去了。

唐禮音被她盯着打量，怎麽都沒辦法把頭擡起來。顧明霏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身高這身材，雖然頭發挺長肩膀也不算寬，但是胸怎麽跟自家弟弟一樣平？

顧明潇咳了一聲，介紹道：“姐，他是唐禮音，我的另一半。”

說完又轉頭看着唐禮音：“她是顧明霏，我親姐。”

唐禮音一貫是很懂禮貌的，這回卻怎麽都擡不起頭來，只能盯着自己的腳，悶聲道：“你好。”

顧明霏沒有馬上接話，她瞪着顧明潇，用口型道：“男的？！”

顧明潇點了點頭，看她一下又瞪圓了眼珠子，忙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示意她忍住：“好了姐，讓禮音先回房休息，我和你說。”

顧明霏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弟弟居然帶了個男人回家亂搞，氣的把抹布往地上一扔。等唐禮音把門關上後，顧明潇才撿起抹布：“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都不是一個沖動亂來的人。這件事我慢慢跟你說，但你要答應我小點聲，別讓禮音聽到了，他已經很難過了。”

顧明潇一口氣說完，顧明霏冷哼了一聲，又拿眼睛斜他了：“好！我就聽你說。看你怎麽解釋！”

顧明潇把廚房門關上，将自己認識唐禮音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一開始顧明霏的臉色還是很難看的，但在聽到唐禮音被前任辜負後還主動去領養那人的孩子來照顧，心裏不禁有些動容了。

她是做善終服務的，這一行在國內還屬于少數人接觸的行業。當年她要學的時候父母也曾反對過，但架不住她的堅持。畢竟能為垂死的病人和家屬做些心理或生理方面的幫助是極其有意義的事。

顧明霏在這行做了十年，見慣了無數的生死，也看透了人性的善惡。所以在聽到唐禮音能有這份心胸的時候生出了敬佩之情。無論唐禮音是出于怎樣的目的去做的，平心而論，換做她未必能做到。

“姐，禮音真的很好。而且我也說了，一直都是我在追求他的。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我們，別想着拆散好嗎？”顧明潇懇切道。

他和顧明霏相差三歲，不過因為顧明霏的性子像個男孩子，姐弟倆的感情特別親。小時候的顧明潇最依賴的就是她了，很多事都不告訴爸媽只告訴她。後來畢業了不在一個家裏住着了，兩人還是維持着以前那樣親厚的感情。

顧明霏沒有馬上表态，她抱着雙臂，不知在想什麽。顧明潇轉頭看了眼，廚房是有玻璃窗的，能看到客廳。剛才唐禮音進去後就沒有再出來過了，以他對唐禮音的了解，那人肯定很不安。

他不想耽擱下去，就又去看顧明霏：“姐！”

顧明霏擡起頭，面無表情道：“那你想過爸媽能接受嗎？他們一直在期待着抱孫子，如果讓他們知道你的另一半是個男的，你想過後果嗎？”

顧明潇道：“我知道他們肯定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可是姐，爸媽想抱孫子不是我一定要找女人結婚的理由。我也不是不孝，只是我愛上的人做不到這點。總不能因為他不能生孩子你們就要逼我放棄吧？何況這件事也是對等的，對他爸媽而言我也是個生不出孩子的對象。”

顧明潇并沒有見過唐禮音的父母。但唐微曾說過，唐禮音跟卓致遠的事鬧得親戚間都知道了，想來唐禮音的爸媽是不會介意自己的性別的。

他如實說着，言語間并未盲目的偏向唐禮音。顧明霏從小看着他長大，也是很清楚他的為人。只是真的要接受這種事，自己倒是其次，最怕的就是爸媽不同意。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傷了家人之間的感情就得不償失了。

她蹙着眉不肯表态，顧明潇也不浪費時間了：“姐，你是做善終服務的，思想本來就比一般人豁達。你覺得要我娶一個不愛但是能生孩子的女人重要，還是讓我和我愛的人在一起生活重要？前者是為了滿足雙方的家長，但我和那個女人肯定不會幸福，如果遇到一個讓我或她心動的，孩子怎麽辦？後者雖然沒有孩子，可是我和禮音都能幸福。人生不就短短幾十年嗎？為什麽不能讓我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着顧明潇那一臉堅定不屈的神情，顧明霏也知道他的倔脾氣上來了，只能先退一步道：“你讓我想想吧，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全家的事了。還有，你先別讓他見爸媽，等我想好了再說。”

顧明潇道：“晚了，他已經見過爸媽了。”

顧明霏猛地站直了：“你坦白了？！”

“沒有。禮音怕你們會拆散我們，所以不肯我說。”顧明潇無奈道。

顧明霏松了口氣，捏着眉心道：“那就好。你別沖動，這件事要慢慢來。”

顧明潇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閉目沉思着，便道：“姐。”

顧明霏“嗯”了聲，沒睜眼。

顧明潇湊到她面前去，期待道：“你這算是答應我了？”

顧明霏翻了個白眼，一掌把他的臉推開了：“得了吧，現在什麽都只是聽你說的，我還不知道他這人怎麽樣。你讓他出來吧，我有些話想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