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已經百度過了
顧明潇悶頭改着設計稿,一早上連口水都沒空喝,就是為了能在一點之前把圖稿修改完,讓那位很麻煩的徐總滿意。
這是一家婚慶公司的委托,那位徐總是公司的老板。也是通過朋友介紹過來的。本來徐總對顧明潇完成的設計稿很滿意了,誰知道臨時又變了卦,說找了風水先生看辦公室的擺設不好,讓顧明潇配合風水先生的意見再改改。
顧明潇最煩的就是這種迷信的事,可也沒辦法,這一改就斷斷續續的幾天。今早林珊又打給他,說基本上OK了,還差一點小細節,希望他馬上處理下。
他的工具都在公司,只得匆匆趕去了。
林珊知道他傍晚要上機的,也不拿其他事情打擾他了。等他終于跟徐總通完電話,敲定了最終稿後,一看手表都快兩點了。
他趕緊拿起手機來看,唐禮音沒有打給他,也沒有發來微信。
顧明潇有點失望,不過想着昨晚發生了那種事,唐禮音不理他才是正常的。于是主動打過去,但那邊響到了挂機都沒有人接起。
飛機是傍晚六點半的,他們四點半就要出門了。他沒時間再耽誤了,交代林珊善後就離開了公司。
路上他也沒顧上吃飯,一路加快油門趕到了唐禮音家樓下,正好遇到芬姨走出來。
芬姨說琪琪已經被許先生接走了,唐先生就讓她提前放假休息。顧明潇問她唐禮音情緒怎麽樣,芬姨聽完就搖頭:“早上還挺好的,後來出門買了特産回來就不開心了,中午飯也沒吃,問他嘛也不肯多說。”芬姨知道他倆關系好,就拍了拍顧明潇的手臂:“你快上去看看吧。”
顧明潇謝過她,匆匆進了電梯,等到了家門口就按門鈴,按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開門的人臉色不大好,不過還是把他讓進來了。
顧明潇反手關上門,拉着唐禮音的手解釋道:“對不起。早上有個設計稿臨時要改,所以我趕回公司去了,忙到了現在。”
唐禮音抽回手來,聲音有些啞:“沒事。”
顧明潇打量着他。見他不肯看自己,又不像是生氣,就有點搞不懂了,索性壯着膽子把他拉到懷裏來:“禮音,你在躲我。”
唐禮音想要推他,手剛碰到肩膀就看到他脖子上貼了一小塊膠布,頓時愣住了:“你這裏怎麽了?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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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急就什麽情緒都瞞不住了,顧明潇咧開嘴來,笑的跟被石頭砸壞了腦袋似的:“你忘了啊,昨晚你把我這裏咬了個牙印出來。我去公司是趕着改稿子的,可沒那麽多時間給他們發喜糖,只能先遮着了。”
他以為這麽說了唐禮音多少會生氣想打他的,沒想到唐禮音只是垂下眼睫,把頭也低下了。
顧明潇擡起唐禮音的下巴,看着那雙總愛藏起秘密的眼睛,誠懇道:“我以為經過昨晚的事,你應該能看懂自己的心意了。禮音,我一直在等你的回答,現在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嗎?”
唐禮音也看着他,看着那雙眼中真摯又濃烈的情意,心裏又開始掙紮了。
他沒有質疑顧明潇的感情,他也了解唐微的為人。所以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唐微說的那些話,而是那些話讓他想起的,顧明潇不是天生的同性戀這件事。
顧明潇以前是交過女朋友的,還是一個有事業的人,這樣的人是需要面子的,又怎麽能跟他在一起?
就算現在真的喜歡他,等時間久了感情淡了,分手不是遲早的事嗎?
何況他對顧明潇的過去和家庭一無所知,很多事也沒來得及考慮,怎麽能被感情沖昏了頭,想着就這麽答應了?
他的眼眶有點紅了,顧明潇心疼不已,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見他吃驚卻沒有馬上避開,便頂開牙齒,去追逐他的舌。
他被顧明潇緊緊抱在懷中,變得更不知所措了。
一邊是剛剛開竅的感情,一邊又擔心顧明潇只是一時沖動,很怕顧明潇會變成第二個卓致遠。
他告誡着自己不能沉溺,要推開的。可是雙手抵在顧明潇的胸前,又怎麽都舍不得。
剛才許唯逸勸他,有什麽都要攤開來談,不要總是一個人鑽牛角尖,否則能解決的問題也會惡化到不可轉圜的地步。
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他好不容易才喜歡上了一個人,好不容易這個人也喜歡着他。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還在期待的,期待兩人之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可為什麽才幾個小時,他就被狠狠地摔回了現實裏,不得不繼續感受無望和痛苦。
他并不想放棄啊!
唐禮音揪緊了顧明潇的西裝領子,終于忍不住了,咬着顧明潇的嘴唇,把自己的不安和無助都傳遞了過去。
顧明潇感覺到了,摟着他靠到了牆上,更激動地吻着他。直到彼此都有些喘不過氣了才停下,凝視着他已然濕潤的眼眸。
以前的唐禮音總是冷靜而防備的,在顧明潇面前偶爾會露出迷糊的一面,但多數時候都很克制。除了喝醉之外,從沒有流露出軟弱的情緒。
顧明潇又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親了幾下,感覺到他又緊繃了身體,就把手伸到他腰後面去,輕輕摸着傷處:“早上起來疼了嗎?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他勾着顧明潇的脖子,把臉埋進那人肩窩裏,半晌才回道:“沒有,還是好疼。”
顧明潇笑了,側頭在他發絲間吻了一下:“那怎麽辦?去床上躺着,我給你揉揉。”
唐禮音沒有說話,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
顧明潇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肯放開自己,就問道:“芬姨說你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出去買了一趟東西回來就不開心了,也不肯吃午飯。到底出什麽事了?”
唐禮音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他沉默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看着顧明潇:“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就沒辦法對親人朋友解釋,你的另一半是什麽人。”
顧明潇曲解了他的意思,皺着眉道:“你不想公開跟我的關系?為什麽?是因為你的職業不方便?”
沒想到他會想到這方面去,唐禮音只能忍着尴尬解釋:“和我的職業無關,是因為你不适合有個同性的戀人。”
“為什麽不适合?”顧明潇被他說的更懵了,盯着他追問道:“禮音,你到底想說什麽?可不可以直接點?”
唐禮音被問的都要無地自容了,也有些自暴自棄的情緒生了出來,推開他道:“你事業有成,以前也都是交的女朋友,身邊人肯定都希望你結婚生子,沒人會願意看到你和一個比你大的男人在一起的。”
他不想把話說得這麽直,可是顧明潇那個木頭腦袋,不這樣說又聽不懂。他心裏揪着難受,不想再面對顧明潇了,誰知剛走了兩步就被拉回了懷中抱着。
顧明潇那道溫柔的嗓音又帶着點暗啞,在他耳畔吹起了熱風:“原來你在介意這個啊。禮音,你還沒答應就替我考慮這麽多了,知道這算什麽嗎?”
唐禮音心裏難過,還被他這樣抱着使壞。偏偏想掙開又不舍得,心情越發的低落了,低着頭不肯回答。
顧明潇在他耳朵上親了一下,笑道:“從昨晚你縱着我做那件事起,我就知道你心裏已經接受我了。至于接受到什麽程度其實我還不敢确認,不過現在懂了。你喜歡我,已經喜歡到主動替我考慮的那種程度了。”
說完就把唐禮音翻了過來,捧着他的臉讓他看着自己:“你不用擔心那麽多的,我喜歡誰由我自己決定。”
唐禮音想說什麽,眼前的人忽然彎腰把他抱了起來。他驟然失衡,條件反射的摟住了顧明潇的脖子。顧明潇大步把人抱到了床邊,卻不放下,而是就着這樣抱的姿勢自己坐下了,讓唐禮音坐在他身上。
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早已鬧得唐禮音臉紅了,想要下去他又不肯松手,只能把臉埋在他肩窩裏,死撐着不吭聲。
“其實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我家在首都,是讀大學的時候來的武寧。家裏除了爸媽還有一個姐姐,不過他們都很明理,當初我畢業後決定留在武寧創業,他們也都支持我的。畢竟首都的競争力太大,而且比起那邊的霧霾環境,我更喜歡武寧的藍天大海。”顧明潇像是自言自語般說着,手還不忘托着他的腰,免得他姿勢不對又用力了。
唐禮音感覺到了,注意力卻被顧明潇的話吸引了,不禁擡起頭來,猶豫的看着他。
“禮音,我也不知道你家裏的具體情況,我們對彼此的了解确實不夠。但是哪有還沒開始戀愛就把祖宗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的道理呢?我們又不是相親認識的,對吧?”顧明潇笑眯眯的看着他。
唐禮音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不過聽着聽着好像又有點道理,便在顧明潇的期待下點了點頭。
“你的性格我是摸透了,比我任何一個女朋友都更敏感。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有點頭痛的,好像怎麽做都不對。”顧明潇半開玩笑的說道。
他是想逗逗唐禮音的,沒想到唐禮音當真了,又慚愧的低下頭。顧明潇只能擡起他的下巴:“你看,我才剛說完你就馬上身體力行了。這是你的性格,我沒有說不好,但是我們要在一起的話你就要對我坦白,不能再藏着情緒和想法。如果我是你最親密的人了,你還是有話不敢說,那哪天出現了一個比我更不要臉的追你的人,你不是要分分鐘出軌給我看了?”
唐禮音捂住了顧明潇的嘴:“我不是那種人。”
顧明潇在他的指尖上親了一下,把他的手拉到掌心裏握着:“我當然知道。要是不清楚你的為人,我哪敢放心去追你。”
唐禮音從沒想過顧明潇會把他的顧忌看得這麽重,更會對他說這些。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也不是承諾,卻真實的讓他心裏的不安都沉澱了下去,而那份被刻意收起來的感情又冒出頭來了,像肥皂泡泡一樣盈滿了心頭。
他失神的看着顧明潇,有一腔的情緒想要對這個人傾訴,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麽了。不過他始終記得一件事,現在說起來正好。
他道:“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唯逸騙了你,那個人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的。”
顧明潇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卓致遠的事,不過現在聽他說這個倒是更開心了,覺得他是真的比表現出來的更在乎自己。
“我知道,我找人去挪威海事局查過了。”顧明潇也坦白:“你別介意我這麽做,我是不想有人回來打擾我們,更不想你又陷入無意義的痛苦中。”
唐禮音搖着頭:“我不會怪你,站在你的立場,我能理解的。”
顧明潇道:“那你這是答應我了嗎?”
唐禮音的目光又開始閃爍了,不敢去看顧明潇的眼睛。
顧明潇知道他肯定會答應的,可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就裝出低落的樣子來:“說了這麽多你還要猶豫,那我是不是還要無休止的等下去?”
唐禮音咽了口唾沫,現在他心裏都是顧明潇這個人了,又怎麽能看得了顧明潇失望的樣子?
他鼓起勇氣,靠到顧明潇的耳畔道:“那你再問一次。”
顧明潇擡起眼睛看他:“問什麽?”
唐禮音咬着下唇:“那個在一起的問題,再問一次。”
顧明潇卻難得沒有順了他的意:“為什麽要再問一次?你都不肯點頭,幹嘛還要一直傷害我。”
唐禮音急了,拍了一下這個蠢蛋的肩膀:“你的腦子怎麽總在關鍵的時候不行了?”
顧明潇瞪大了眼睛:“什麽?我不行?你确定我不行?”
一看他這個樣子,唐禮音就知道他想歪了,只能尴尬的轉開臉去:“我是說你的腦子。”
顧明潇抓着這個不放:“好啊,你都沒試過,怎麽就知道我不行了?說到這個我還沒問你呢,床頭櫃裏鎖着的東西是幹嘛用的?你別裝傻啊,我已經百度過了,你就是一直在玩這種東西,才會覺得我一個大活人不行了是吧?”
這個秘密一直沒被點破,這時候卻被顧明潇名正言順的拿來說。唐禮音頓覺一陣火熱燒到了臉上,急的就要從顧明潇身上下來:“你胡說什麽!”
他慌的話都不會說了,顧明潇哪裏會讓他逃脫,抱着他倒回床上,把那雙手壓到了頭頂,眯着眼睛吓唬他:“我胡說是吧?那你現在把鎖打開,讓我試一試。如果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就信你從沒有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