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心結
黑色奔馳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中美聯合醫院地下停車場。季薇睡了一路, 也許是心頭還繃着一根神經, 不等司機喚她，她就自發自地睜開了眼睛。
司機将季薇送上了電梯後，就開車離開了。元麗澤住在22樓的特護病房裏，季薇看着電梯的數字不斷地跳躍着, 心髒也跟着怦怦直跳。
電梯上行期間，季薇的手機震了好久，是魏嫣打來的。季薇這會兒沒心思接電話, 直接掐掉了。
很快, 魏嫣就發來了微信。
魏嫣：薇薇，我看了直播，關于李副導演的。原來李副導演被封殺是這麽一回事，我一直以為是他在酒桌上開得玩笑惹惱了元總呢。
魏嫣：可是薇薇，你跟元總早就認識了吧？既然如此, 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讓我有多麽難堪？枉我、枉我一直将你當做好朋友看待。薇薇，我不難受元總不喜歡我, 我難受的是, 我在你們面前扮演了一個連小醜都不如的角色。薇薇, 你到底有沒有真心當我是朋友過？如果你當初跟我說了你和元總的關系, 我根本就不可能對他産生遐想。薇薇, 你好殘忍——
季薇靜默了一會兒, 回道：對不起！我沒有想要傷害你。這些事情涉及到我的隐私, 我不想告訴任何人。關于他做的那些令你誤會的事情，我真誠地向你道歉。
魏嫣：道歉？你知不知道網上的人都是怎麽看待我的？我就像是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被別人戳戳點點。
季薇：抱歉！是我的錯。他當初想要澄清來着，是我怕、怕傷害到你。沒想到最後還是傷害到了你。
魏嫣：算了，我也只是發發牢騷。嚴格意義上，元總一直示愛的都是橘子汽水，他一早就知道你是橘子汽水了吧？包括購買《折翼之戀》劇本，壓根就是為了你，對不對？
季薇：……
季薇：對不起。
魏嫣：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希望以後你有什麽心事，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好嗎？自從認識你以來，你一直都是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我和淩主編都希望你能夠敞開心扉，笑對人生。我是真心想對你好，并不只是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季薇：……謝謝你。我以後會試試看的。
魏嫣：【開心】【可愛】
魏嫣：對了，元總身體如何了？雲騰把消息封鎖的死死的，劇組的人也好，華凱的人也好，對元總的傷情都很擔心。劉導和林導一直想找個機會去探望一下元總。
季薇又不吭聲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魏嫣：啊，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就算我多嘴好了。
季薇：嗯。等他身體好一點了，大家再來探望吧。謝謝你們的關心。
魏嫣：太客氣了，我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哦還有，下周的劇情可能會有改動，雖然這個時候跟你提這些有些不妥，可是——
季薇：嗯嗯，我明白。我這兩天就修改，修改好了發給你。
魏嫣：好噠！薇薇，你今天下午實在太酷了！網友們都在為你點贊！真是羨慕你們之間的愛情，有時間了能跟我們講講你們的戀愛趣聞嗎？我想應該非常有趣才是。
季薇：也許有一天會寫成書也說不定。【調皮】【調皮】
魏嫣：棒棒噠！【鼓掌】【鼓掌】
季薇：我先忙，回聊。
魏嫣：去吧去吧，好好照顧元總。記得以後請我們吃飯哈！
季薇：嗯。一定！
魏嫣：麽麽！【擁抱】
季薇：【擁抱】
季薇關掉微信後，靠在電梯裏冥想了一會兒。
終于，電梯在22樓停止了，季薇下了電梯，朝元麗澤的病房走去。等走到離病房不遠的地方，看到某位好久不見的大人物時，季薇的腳步頓了一下，僵在原地不動了。
雲騰集團的大佬，也是元家四姐弟口中的暴君——元昊騰，此時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見季薇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元昊騰握着龍頭杖，在管家老周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
季薇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元昊騰，更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季薇腦子裏懵了懵，她眼見着元昊騰拄着龍頭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腦海裏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嚣着，似乎在提醒她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可是——
這次季薇選擇了勇敢面對，定定地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元昊騰。
元昊騰在她面前站定，他的精神好像不大好，臉上也略帶風霜之色，看來應該是擔心到了極致。
也是，不管怎麽說，元麗澤都是元昊騰唯一的兒子，即使父子倆關系再怎麽僵持，元昊騰心底還是非常疼愛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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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薇跟元昊騰對視着，見元昊騰也不說話，季薇只好先開口：“董事長好。”
聽到“董事長”三個字，元昊騰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轉而一想，在倫敦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承認過這位“兒媳婦”，人家叫他董事長，也算是尊敬他了。
元昊騰眸子動了一下，說：“你跟Arthur的事情——”
季薇微微一哂，回道：“元董放心，我沒有要高攀你們元家的意思。元董也不必因為網上的言論心煩，等元麗澤身體好一些，我會澄清我們之間的關系。”
元昊騰被噎了一下，不吭聲了。
老周趕緊打圓場，“少奶奶——”
季薇打斷老周，沉聲道：“周管家，您還是叫我季小姐吧。少奶奶這三個字，我真真承受不起。”
老周也沒話說了。
元昊騰深吸了口氣，盡量平靜開口：“你們高調示愛，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兒子為你連命都不要了，你想對他始亂終棄嗎？”
老周：“……”
季薇：“……”
驚覺自己說了什麽後，元昊騰這尊商場上的鬥戰勝佛，居然也不免面皮發熱。不過他好歹是一方霸主，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又恢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元昊騰語帶命令道：“我會讓Lisa給你們舉行盛大的婚禮，婚禮過後你就跟着Arthur住在——”
季薇怒極反笑，又一次打斷他：“元董！不好意思，您在跟我說婚禮？您是不是以為您在對我施恩，而我就合該三跪九拜地對您感恩戴德？很抱歉，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沒有想要高攀你們元家的意思，也不想跟你們元家扯上半點關系。”
元昊騰又被噎到了，氣得都想吹胡子瞪眼了。
老周也有點尴尬，沒想到三年不見，當年那個溫婉嬌弱，楚楚可憐的女孩子，居然會這麽不給自家老爺面子。天知道他們這位口是心非的暴君大人，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拉下老臉過來服軟的。
老周弱弱開口，“少……季小姐，您這些話嚴重了。如果少爺聽到了，怕是要傷心了。他這麽些年一直都為了您在努力着。您、您就算因為當年的事情再怎麽生氣，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季薇冷冷道：“元董，周管家，我跟元麗澤之間怎樣，是我們的事情，跟你們元家毫無關系。”
元昊騰也惱了，沉聲道：“你別忘了，Arthur他也是元家的人，是我元昊騰唯一的兒子。”
季薇惱怒道：“您還知道他是您唯一的兒子？！這些年除了逼迫他，利用他，控制他，您還為他做過什麽？！”
她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情緒，說：“元董，看在您是長輩的份上，我不想太過分的。您想管教兒女，我這個外人自然沒有立場開口。你們家的事情，我沒有興趣，更不想摻和。不過，您既然不是我的父母，請不要擺出一副獨裁者的模樣幹涉我的事情，更不要用一副施恩的态度去命令我。”
元昊騰慢條斯理地說：“你似乎忘記了你跟我兒子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名義上，我依舊是你的家翁。”
季薇反駁道：“元董，您似乎也忘記了，在中國，夫妻之間分居三年，是可以起訴離婚的。”
元昊騰不緊不慢：“所以你打算跟我兒子離婚嗎？你把我們家當做什麽？你以為我會任由你亂來？”
老周：“……”
季薇：“……”
又一次說漏嘴的元昊騰喉頭哽了一下，甕聲甕氣地加了一句：“我們家丢不起這個臉。”
季薇說：“換你們家提出訴訟也一樣，我無所謂。如果您擔心財産分割問題，請放心，我不會要你們元家一分錢的。”
老周一頭冷汗：“季小姐，我們家老爺不是那個意思。還有，您這樣做我們家少爺是不是太可憐了？他才剛為您挨了刀子，人還躺在病房裏，您如果不要他了，少爺大概也活不成了。”
元昊騰清咳一聲，瞪了老周一眼。
老周趕緊閉嘴，兩只眼睛心虛地左瞄右瞄。
季薇一頭黑線，“……”
她現在完全搞不清楚元昊騰的來意了。
元昊騰連着咳嗽了幾聲，含糊不清地說：“總之，在我兒子出院前，你必須寸步不離地照顧好他。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季薇胸口一窒，說：“不牢元董費心，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照顧好他。”
元昊騰笑了：“既然你說沒有想要‘高攀’我們元家，你為什麽要在微博上公然給我兒子示愛？下午的新聞發布會又讓所有媒體都自動将你與雲騰集團捆綁。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覺得前後矛盾嗎？”
季薇不卑不亢地回道：“元董，麻煩您看清楚，我示愛的是元三歲，不是雲騰集團的少東，也不是您口中的Arthur·元。至于下午的新聞發布會，我只是不願意讓他替我受非議而已。我跟元麗澤的事情，如果您看不過眼，盡可以再次剝奪他的一切。五年前我們家不介意收留他，現在我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就更加沒有顧慮。如果他不介意跟我姓季的話，我自然非常樂意跟他相守一生。元董，您覺得如何？”
元昊騰又笑了，“你竟然敢威脅我？”
季薇牙尖嘴利地說：“元董嚴重了。”
眼看兩個人又要一番唇槍舌劍，急匆匆跑過來的溫蒂打斷了不斷升溫的争執，朝周管家使了個眼色，周管家連連點頭，勸道：“老爺，少爺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元昊騰嘴角一撇，沒好氣地說：“都要改姓的人，看什麽看，回去！”
季薇：“……”
老周：“……”
溫蒂：“……”
元昊騰拄着龍頭杖，越過季薇，走了幾步後，突然又回過頭來，看着季薇：“今天的談話，希望你不要食言。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個遵守承諾的人，這是你們季家的家教不是嗎？”
季薇蒙圈地瞪着元昊騰。
元昊騰努嘴一笑，轉過頭，慢慢悠悠地朝電梯走去。
老周倒是非常理解元昊騰的意思，湊到季薇跟前說：“少奶奶，老爺的意思是他不介意少爺跟您姓的，只要将來孫子姓元就成了。”
季薇一臉生無可戀：“……”
老周倒是笑得像尊彌勒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元昊騰跟老周走遠了，溫蒂才湊過去問：“董事長怎麽回事？還有……孫子是什麽情況？”
季薇默不吭聲。
溫蒂知道這算是季薇的心結之一，也不便多問，忙轉移了話題：“對了，元總醒了，在病房裏等你很久了。”
季薇低聲地說：“嗯。走吧，我們去看看他。”
“好。”
自帶曝光度的男人
，就算混娛樂圈，應該也會非常吃香吧？
很快, 《折翼之戀》劇組的很多工作人員都發來了賀電, 紛紛發聲表示祝福與支持。
梁以沫V：郎才女貌！不！女才郎貌？嘿嘿！！祝福暴君姐姐跟元三歲白頭到老哦！！麽麽噠！PS：今天下午狂扇變态導演真是帥到爆炸！爽到爆炸啊！厲害了，Word姐！@暴君娃娃。
葉迷V：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祝福！@元三歲元麗澤。@暴君娃娃。
橘子汽水V：恭喜我家助理妹紙得償所願！！祝福！撒花！！一定要幸福喲！！ @暴君娃娃。@元三歲元麗澤。
“橘子大大這是打掉了牙齒和血吞吧？好可憐好悲催的模樣。”
“我家橘子大大才是善良的小天使！！大大不哭！我們一直都與你同在哈！！”
“大大！我會每天詛咒他們分手！！什麽助理妹紙，簡直就是心機婊！！妖豔賤貨！！大大您真是太善良了！！”
“樓上的，人家雲騰的元總壓根就沒有回應過橘子汽水好不好？有人是戲精能怪誰？做人不能太裝逼, 會遭雷劈的喲。”
“說雲騰的元少沒回應的站住！！那個今夜月色真美是怎麽回事？沒回應也沒拒絕不是嗎？這不是故意讓人家誤會嗎？”
“月色真美那個你站住！若我沒記錯，是人家雲騰的元總先發的微博吧？人家根本就沒有@你家大大好不好？目前看來, 倒是橘子汽水在倒貼人家元總吧？”
“插播一條, 今天下午的編劇小姐姐氣場簡直18米！這絕壁是正宮娘娘的氣場啊！我能慚愧地說, 我被編劇小姐姐圈粉了麽？被圈粉的請舉手, 來看看我是不是一個人？”
“我我我！樓主你不是一個人！話說, 編劇小姐姐真是美如畫啊！這顏值不混娛樂圈都浪費了。”
“哼哼哼！公開秀恩愛, 必定死得快！坐等他們分手！我就不信他們能結婚！人家雲騰是什麽樣的家庭, 怎麽可能娶一個小編劇？”
“我倒是覺得人家有可能結婚呢。你們難道沒有覺得今天下午的發布會，雲騰集團的副董事長在接受采訪的時候, 壓根就沒有回避他們的戀情嗎？”
“對哦。甚至有媒體還透漏，編劇小姐姐是坐着元家的車子去的醫院。”
“不是吧？真的假的？有沒有實錘啊？”
網友們激烈的讨論着，一部分被季薇下午的表現圈粉，開始轉變風向替季薇和元麗澤說話，另一部分則不遺餘力地繼續黑着元麗澤和季薇。
然而，令網友們沒想到的是，就連一心醉心音樂，不愛在微博上冒泡的汪楚晗也發了一條微博。
汪楚晗V：看到這則新聞，我是不是可以洗脫被男人糾纏的嫌疑了？【doge】【doge】！元三歲你下手真快，略微可惜的感覺呢。【撇嘴】【撇嘴】不過還是違心地祝福一下吧！@元三歲元麗澤。@暴君娃娃。
網友們驚呆了——
“汪少的信息量很大啊！！難道上回跟汪少傳緋聞的妹紙是——”
“汪少汪少！！支持你去把妹紙搶過來！！不要猶豫地上吧！！”
大帥比裴偃V：支持你們二位現場PK。想下賭注的不要客氣，放馬過來吧！@元三歲元麗澤。@汪楚晗。
“2333333！裴少在搞事情啊！！關于賭注的事情，算我一個！我壓五根辣條，賭元少贏！”
“我壓20根，賭我家楚楚大人！！”
“喂喂！！人家雲騰的元總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生死不明，你們兩位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還是你們壓根就知道人家元總沒事了？@大帥比裴偃。@汪楚晗。”
網友們還在瘋狂地調侃裴偃和汪楚晗，網友們口中“生死不明”的男人元麗澤又發了一條微博。
元三歲元麗澤V：不好意思！娃娃是我的獨家專享！你們二位若是不服，請自組CP！不約！【拜拜】【拜拜】@大帥比裴偃。@汪楚晗。
“啊哈哈哈哈！！元三歲居然也會開玩笑了，這個自組CP是什麽鬼？裴汪CP還是汪裴CP？”
“有誰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元汪CP請舉手？”
“我我我我！！”
“也算我一個！！”
“愛情走得太快像龍卷風——”
“卧槽！！是本尊在發微博嗎？元少原來您還活着啊？大家總算放心了。”
“樓上說人家還活着的那個別走！！23333333！66666！”
“元少您看上去精神滿滿的樣子呢！求自拍！”
“元少元少，有沒有看到你家暴君娃娃下午的精彩表演？還猶豫什麽？直接結婚吧！！PS：結婚會給我們這些吃瓜群衆發喜糖嗎？【doge】【doge】@元三歲元麗澤。”
季薇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元麗澤正一手握着手機在發微博，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評論，季薇看見他幾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季薇眼眶漸漸開始濕潤，攢了一籮筐的話語在此時居然逃匿得無影無蹤。感覺到臉頰上微涼，季薇伸手一摸，有冰涼集聚在指尖上。
發完微博的元麗澤将手機放在床頭，一擡頭就看見了杵在門口的季薇。她穿着奶白色小香風套裙，腳上是一雙酒紅色高跟鞋，臉上的妝容精致又妩媚，尤其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此時正泛着淺淺的水光，眼波流轉間，盡是數不盡的旖旎風情。
元麗澤心頭一窒，烏黑深邃的眼瞳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明明只是短暫的三日時光，元麗澤卻覺得自己似乎許久都沒有見到了她了。
他直勾勾地注視了季薇一會兒，朝她微微一笑，“娃娃，過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聲音低沉沙啞，顯得略微單薄無力了一些。
季薇用手背抹幹爬滿臉頰的冰涼，一步并作兩步地奔向元麗澤。她不敢貿然碰他，因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太像一只琉璃公仔，季薇生怕一觸及到他，他整個人都會像水晶泡泡一樣破碎掉。
她在元麗澤床頭站定，怯生生地伸出一手，想去碰一碰他的臉頰。元麗澤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見她一副又怕又痛又心疼的模樣，又是微微一笑，率先握住了她的指尖。只是輕輕一拽，就将季薇圈在了懷裏。
季薇怔了一下，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兒一般，一顆接着一顆，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滑入了元麗澤寬大的病號服中。不一會兒，元麗澤胸前就已經濕漉漉一片。
想到這幾日的擔驚受怕，季薇又惱又心疼，雙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哭得像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元麗澤單手按在她的腦後，将她的腦袋壓在自己胸口，任由她發洩着無法宣洩的情緒。等季薇哭得累了，乏了，元麗澤聽到胸口的小女人抽噎着開口：“元麗澤。”@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嗯，我在。”
“元三歲。”
“娃娃，我在。”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讨厭你，讨厭死你了！！你為什麽要那麽任性！！都說過了不準亂來，不準亂來的！！嗚嗚！你知道我這幾天都是怎麽熬過來的嗎？我好怕好怕，好怕你跟爸爸媽媽一樣，丢下我一個人……我好怕，好害怕……”
“對不起。”
季薇哭得肝腸寸斷，沒有控制好力道，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胸口的劇痛讓元麗澤的臉上白了一白，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也開始冒冷汗。
驚覺到他的不對勁，季薇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擡頭，又心疼又懊悔：“你怎樣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找醫生——”
“沒關系，別走。”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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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留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要去。”
氣若游絲的聲音卻充滿了不容置疑。
季薇聽到他這樣說，低頭看了看元麗澤病號服中厚厚的繃帶，換了個姿勢依偎在他胸口，乖巧得像只小白兔。
“娃娃，我很慶幸。很慶幸在你需要的時候，我終于能夠留在你身邊，沒有留下你一個人面對所有不幸的事情。以前——”
元麗澤提到以前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懷裏的嬌軀僵了一下。這似乎是他們之間的禁忌，也是絕對不許提及的雷區。
可是現在若是不說的話，元麗澤不知道還有什麽更好的機會開口。借着身體的虛弱，強行留她在這裏，也許有些趁人之危吧。
可是——
元麗澤停頓了一下，見季薇并沒有跟以往抗拒，他定了定心神，強忍着胸口的不适，繼續道：“以前、以前我總是讓你傷心，總是讓你一次又一次失望，答應你的事情總是會食言，說好陪你去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又一個謊言。
季薇放置在他胸前的雙手禁不住收緊。
“娃娃，四年前——”他頓了頓，抱着季薇的手忍不住也收緊了一些，“四年前，我跟董事長下了個賭注。他想要并購美國NMC院線，而我想要的是，最大程度的自由化。他答應過我只要成功并購了NMC，就不會再幹涉我的所有事情，并且會跟股東們談判，完全放手雲騰文化集團。而我，以後也不再摻和集團的所有事務。”
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談論起工作，季薇驚了驚，愕然擡頭看他。元麗澤朝她微笑着，明明是微笑，季薇卻從裏頭看出了幾絲辛酸來。
“娃娃，為了這個賭注，我拼盡全力，日夜兼程，以至于将你徹徹底底地忽略掉。等我回過神後，卻發現丢掉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季薇的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
“你、你為什麽要——”
“娃娃，對不起！我不想讓你受委屈的，我更不想讓你活得像我——”他靜默了半晌，才艱難地說：“像我媽咪一樣——”
季薇眼眶泛紅，鼻頭也酸澀不已。她吸了吸鼻子，低聲說：“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對我提起這件事。”
元麗澤怔了一下，聲音喑啞地說：“不是不願意，只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我媽咪她——”
他心頭酸酸的，眼睛也開始變得濕漉漉，“她不是得了什麽絕症，她是、她是自殺的，抑郁症，從家裏的五樓縱身一躍。三姐她一直覺得我那時候年幼，應該什麽都不記得。不，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他又頓住了，抱着她的手用力收縮，好似使出全部力氣，才能止住心底的傷痛。
季薇覺得身上很疼，心裏更是疼得不行，她埋首在他懷裏，低聲說：“嗯，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想你跟她一樣，一輩子活在囚籠裏。面對鎂光燈的感覺，說真的，體驗很差。有時候看似完美無瑕的婚姻，裏頭的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在記憶裏，我媽咪好像從來沒有真心笑過，明明在鏡頭前笑得如此明豔動人。她跟董事長在人前扮演着人人豔羨的神仙伴侶，可她的心，她的心究竟在哪個角落，沒有人知道。”
“我害怕你變得跟她一樣，我總是覺得只要把你藏在身後就好了，卻沒能問問你是不是願意接受這樣的方式。娃娃，我不想讓你傷心的，不願意讓你委屈，卻在無形中讓你更加傷心，備受煎熬，是不是？”
“你的傷心，你的落寞，你的隐忍，你的失望，我明明都知道，卻要假裝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娃娃，你曾經對我說，是你困住了我，是你牽絆住我前進的腳步。其實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一直以愛的名義，将你牢牢困在了那個牢籠裏，由着你一點一點地枯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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